第10章 第十章

在许昭昭和胡桃桃勤勤恳恳的经营下,红豆包子铺这家小小的铺面逐渐在城东街小有名气。

食客们提起,总会说,红豆包子铺,老板健谈,东西也好吃。尤其是靠窗的座位,就是坐上一整个下午也不会觉得乏味。

许昭昭趁热打铁,决定在城东好好亮一亮师傅的手艺。

继红豆包后,许昭昭新添的第一个食样便是蛋黄酥。

因红豆包偏甜,虽配茶饮,食多却也难免胃中反酸,恰需一味偏咸的糕点来调和一二。

这日早市收市后,徐林让许昭昭备上咸蛋,红豆馅,又一大早备了油酥。

小小一枚蛋黄酥,需经大大小小工序约二十道,每样食材的选择,细节的处理,徐林均一一示范。

单说蛋黄的处理,其中就有诸多讲究。首先需从咸蛋中剥出一枚枚金黄流油的蛋黄,置于油纸之上。为了去除蛋黄本身的腥味,徐林特意加入两滴桃花酿,腥味尽去外,又多了几缕清香。

之后将蛋黄置于炉中片刻,待油脂渗出,蛋黄变得酥软绵细再取出,裹上薄薄的红豆泥。这样便可做最关键的馅料备用。

再说酥皮,除了普通的酥皮外,最提味的便是油皮,油皮需以熬过的动物油脂过筛,混入面粉,再将酥皮裹入其中,可做外皮的酥油团便也制成了。

若是蛋黄酥就此完工,想必也是美味飘香可卖得一个好价钱,可徐林的这道蛋黄酥可不止如此。

除了对食材的各种处理和调和,最与众不同之处,便在于这道蛋黄酥中间,有一道“冰皮”。

冰皮以糯米粉制成,夹在油酥皮和红豆泥包裹的蛋黄中间,一口咬下去,齿间先是油酥飘香,再是软糯酥皮,接着舌尖触到细腻的甜豆泥,最终咬到咸酥蛋香的蛋黄,入口嚼上一嚼,霎时风味满溢,大快朵颐。

许昭昭端出新出炉的蛋黄酥给大家试吃,铺子里众人拿起尝上一口,无不赞叹。

陈土一整颗下肚,嘴巴吃得甚是过瘾,心里却酸起来了。

“舅舅,你真是偏心!有这样的好手艺,哪有都教给外人的?!就该都交给我,这样的点心,哪会有不喜欢的!”

徐林摇摇头,“如今教你做个鲜肉包的包子皮,还未曾学会,现在教你这许多工序,哪一道你能做得明白?”

陈土不服气,“舅舅你又未曾教过我,怎知我不会,包子做不好,许这点心我就做来得心应手呢?许我本就是做点心的料呢?!”

徐林哭笑不得,“哪有未学会走,就先想跑了的?!”

许昭昭擦擦手道,“陈土,你若能学会师傅的鲜肉包,我便教你做这蛋黄酥,如何?”

郭氏闻言也从账房走出来,“前两年你师傅教了数月,当真的是连面都活不好,如何能学得会整颗包子?”

陈土赌气别过脸去,嘴上依然不服气,“如今不比当年,我现在可是厉害多了!”

“那便一言为定!师傅师娘放心,如今我手把手来教!”

依许昭昭的想法,陈土学东西慢,并非蠢笨偷懒,而主要是“常识”匮乏。譬如和面,直接教给他比例要他记住,他是很难做到的。一来,他不明白不同的比例造就的面团质地有何不同,二来,他也不明白究竟何为比例,又有何意义。故而徐林说,六分面三分水,他愣是能记成六分水三分面,和成一堆不成个的面糊,气得徐林摔盆而去。

说到底,这陈土儿时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万事不操心,生存经验太少,以致被养成了半个废人。

好在许昭昭发现,但凡从最最基本的层面开始教起的话,这陈土也并非无用之人。再者,若是他真能传了徐林的手艺,那徐林便可分出身来研制更多的糕点,城东街的店铺,也就更加有指靠了。

万事俱备,许昭昭便将这嫩黄圆润的红豆蛋黄酥摆上了红豆包子铺的台面。

时值初夏,渐渐升起的暑气令人食欲消减,或每餐少进,或推迟日膳。午后,红豆包子铺中的食客反倒渐渐多了起来。

两位衣着锦缎,头戴金玉步摇,脂粉华贵的小姐走到铺中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许老板,上红豆包,再上些凉茶。”

许昭昭见是熟客到来,便端起事先准备好的巴掌大的精致石盘,上面只放一枚蛋黄酥,周围又以酷似小荷叶的铜钱草装饰,再似不经意撒上些桔子干粉末,整个石盘仿佛一道精美的景致,令夏日之清凉扑面而来。

“来啦,两位贵客今日颇有口福,这是我红豆包子铺出炉的第一道红豆蛋黄酥,当真是好彩头!便送于您二位,承二位鸿运,希望小店这道糕点,也可以卖得好!”

两位食客被送了新糕点,自然眉开眼笑,再仔细望去盘中,不禁赞叹,

“许老板,你这糕点看着真是讲究,别处从未见过!”

对面的小姐也摇起羽扇,“竟还有袁家小姐没见过的糕点?”

袁小姐掩口而笑,随即提起筷头,“光看着好看倒也不难,让我来尝尝内里味道究竟如何?”

只见那袁小姐樱桃小口一张一合,从油酥到冰皮,齿间穿过薄薄的红豆沙直达绵绵可口的蛋黄,一口下去,不禁目光亮起,青黛微扬,接连吃了第二口。

对面的小姐见状连忙问道,“可甚是美味?”

袁小姐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道,“真是绝了!便是七王爷,想必也不曾尝过如此美味!”

对面小姐不禁问道,“许老板,可还有多的?照样再上一道!”

周围食客也纷纷问起这新样式的点心,都想尝一尝这夏日里的新鲜味道。

许昭昭微微一笑,“贵客们稍等,马上就来!”

初夏的这些时日,这道红豆蛋黄酥成了城中口口相传的美味,供不应求。馋嘴的食客不得不早早赶来,只为尝一口那传说中石盘上的味道。

“昭昭,今日的蛋黄酥要比红豆包买得还多!”胡桃桃一边整理一日的账目,一边兴奋地说道。

“如此,我们便可以推更多的点心!”许昭昭一边整理钱匣一边喜上眉梢。

“昭昭你真是太厉害了,想不到城东街这等地方,如今竟也能有我们的一方天地!”

许昭昭放下钱匣,笑眯眯道,“要说可以如此顺利,还要感谢船头那位王爷,我们的大贵人!”

胡桃桃心有戚戚焉,“是要感谢,感谢王爷的不杀之恩!”

七王府一边,管家刘章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怎可有专门议论王爷的铺子??”刘章拍了拍边几,胡子都气歪了。

“小官也是听舍妹说起,说那铺子里全是七王爷的仰慕者,每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近日最盛行的说法是,七王爷是修道之人,婚配不得…”

“放肆!!”刘章拍案而起,“七王爷的婚事,岂是街边小民可以议论的,待我去禀报王爷,非抄了这家铺子不可!!这铺子,叫什么名字?”

堂中之人回话道,“说是叫,红豆包子铺!”

刘章皱起眉头,这名头怎会如此熟悉,仿似在哪见过?细细一想,恍然惊觉,那日七王爷游船上留下的那个提篮上,刻的不就是这几个字?!

略略思索后,刘章觉得,这绝对是有备而来的一场阴谋!

七王爷萧澈乃当今皇帝萧玄与宠妃祁妃之子,有长兄太子匡扶社稷,又有祁妃在侧照顾直至开立王府,此生之要务便是做好一枚闲散王爷,享乐人间便可。

在这黄金人生之上,偏偏又生得一副俊美之相,这便一早就成了城中贵女们心中的旭日骄阳,落日初雪,议论之声乃是常态。只不过,如此一般“聚众”而议的,还是头一次。

管家刘章决定趁此机会好好管上一管。于是提了衣袍便去七王爷身边报道。

这日,七王爷萧澈正在府中烦闷。

“船身设计时,就应当考虑到每一个弯道才是,怎会如前日里,因回转不得而就开去了闹市的?万一有什么始料未及的状况,岂是尔等担待得起的?”七王爷的随身侍卫朗玉想起那日凭空飞身而下的月老,依然心有余悸。

“是是,确实是属下的失误,当时只是想尽量贴近王爷的图纸,未能设想周全,是微臣的失职!”

王府堂下小官拭下额头的汗。

“王爷的图样,只是一个参考,岂有不顾实际直接照搬之理?关键是,你等研究数日,竟说不能改?那王爷的船,岂不是只能停在后花园做凉亭了??”朗玉喝道。

萧澈坐在榻上又揉了揉额头,眉目微紧。

堂下小官只管伏地称罪,不敢再言语了。

“罢了,”萧澈开口道,“龙骨无改,只可惜了那根老木,是本王找寻许久而得。”

说罢挥挥手,那小官便退下了。

刘章此时步入堂中,躬身行礼道,“王爷,属下有要事要禀。”

“说。”

“王爷,属下今日发现,那日游船行至城东闹市时,有人刻意飞身至王爷船上,竟是为了自家的新铺子!现如今那铺子里,专做议论王爷之场所,此等行为相当恶劣,属下以为…”

“议论本王何事?”萧澈锁起眉头问道,难不成被明眼人发现了自己船身过长,至某处无法回转的秘密??

“议论…议论王爷的婚配之事!此事必有预谋!”刘章答道,

萧澈眉头舒展开来,“预谋?本王都不知晓船会开去闹市,那预谋之人便知晓了?”

“这…即便不是预谋,可也不该如此行事,王爷,可需属下去探访一番?”

萧澈本就恼怒这改不了的“大作”,如今更加不想再议论起相关的一丝一毫。于是摆摆手道,

“罢了,一个民间女子,维系一点生计,无碍。”

刘章虽一脸震惊,但也不敢反驳,只好屈身退下去了。

半晌,待朗玉走出正堂,等在那里的刘章走上前去拉住他问道,“那日飞至船上的,是一女子?”

朗玉不知其意,直直点头道,“正是,”

“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刘章又问道,

朗玉仔细回忆一番道,“容貌清丽,但,似乎脑子不太灵光。”

刘章自胸中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王爷如此不在意,原来是遇上了美人计,倒是令王爷心甘情愿给人做嫁衣了!

七王爷:就不要再谈起我那转不过弯的大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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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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