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会?莫非......贵妃要给王爷相看些贵女?”许昭昭打趣道。
萧澈道,“是啊,最近无人叫嚣着要给本王全城招亲,母妃只好亲自安排。”
许昭昭扁了扁嘴,不吃亏道,“王爷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无心道门,终究还是要找个归宿。”说着提起筷头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
萧澈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问道,“那你觉得本王应找个什么样的归宿?”
许昭昭咽下口中的肉摇头道,“也难。”
“何难之有?”萧澈问道。
许昭昭放下筷子道,“以王爷的权势,若非看重心意,怕是早就满府妻妾了。姻缘之事,越看重心意,则越是难全。”
萧澈的嘴角缓缓扬起,转而问道,“那你呢,除了开铺子,就不想觅个良婿吗?”
许昭昭眯起眼睛,放出两道贼光道,“想啊,待我发达了,定要招个俊朗郎君来府上入赘!”
萧澈忍住笑意道,“要多俊朗才可入赘许老板府上?”
许昭昭目光落在萧澈脸上道,“样貌要不输王爷才好。”
萧澈端起的酒盏在空中一停,随即道,“你冒犯本王的罪证还真是不怕多。”
许昭昭已有几分醉意,只笑道,“王爷要是想处置,也不差这一条两条的,这不是看我还有些用处。”
萧澈见许昭昭一脸笑意,指尖摩挲着杯盏的边缘,半晌无语。
许昭昭又聊起会馆的细则,之后便拜别了萧澈,起身退去了。
秋夜萧瑟之气弥漫在林中,西亭的灯火形影相吊,炉火上点心温热,壶中的酒却已微凉。
隔日,红豆包子铺门口列起一排长队,皆想入得红豆会馆,一时间围来许多看客。
朗玉带话说,“王爷觉得许老板逐一走访太慢了些,遂派我们自城东排查一番。许老板放心,我等均着便服,只是给小铺带去了消息和细则。”
原来许昭昭口头与萧澈说过的会馆细则,他竟都一一记下了,还整理成卷宗以便小铺们核实。
胡桃桃探出脑袋道,“七王爷入伙,当真不一般。”
秦白白一面高兴一面又丧气起来,明明自己游说得正欢,如今城东被踏了个遍,哪里还有自己的勇武之地?
许昭昭拜谢了朗玉,着手开始收拢小铺。作为红豆会馆的领头人,许昭昭宣布将于冬月初办一场围炉宴。
围炉之宴,一则可将红豆会馆广而告之,二来可宣传冬季的菜式,但这都不是最紧要的。零散小铺,看似容易聚拢,却也极易涣散。若要真正稳固商会的江湖地位,聚小铺之力建立自己的一方天地,第一步就是将商会拧成一股绳。众心所向,方能成事。
为设计宴席,许昭昭做了诸多准备。众人连续忙碌了多日,就为宴席当天能够一鸣惊人。
首先,许昭昭将红豆包子铺的发家史做成了一个小话本,又请余家铺子的老板帮忙设计了一番,抄录多份。话本之中,红豆包子铺一路诚恳经营,不畏艰辛,终得天子赞赏,俨然成了一间传奇小铺。
而后,对围炉宴的菜样许昭昭更是使尽全身解数,力图彰显传奇小铺的水准。
菜样定十道,汇在一起称“冬月十味”。其中时令果蔬、鸡鸭鱼羊、各色点心一应俱全。取“甜酸苦辣咸香酥脆嫩鲜”十种滋味,每道菜中都着重其中具体的一味。
单一道“鲜”味来说,许昭昭定作“竹林鸡汤汆鱼丸”。取夜里钓上来的新鲜鲈鱼,清早取片再横竖切成小粒,手打至劲韧,揉成鱼丸。这就要比切碎的鱼泥制成的鱼丸口感爽滑许多,最是齿间多嚼几下满溢出的鲜味,才让人回味不已。新鲜的鸡肉中再调上一味石斛,正适合清鲜滋补的季节。
再说一道“脆“,选上等猪肋肉去腥,在调制的秘料中浅浅腌过,四周慢火煎脆。熬糖裹上核桃仁,和腌好的脆萝卜丁作配菜,腌菜跟核桃仁摆在中间,脆肉呈莲花状摆开一周,一道“琥珀脆皮猪肋肉”便成型。
“十味宴”不仅吃的样式别具一格,饮子方面许昭昭也做足了功夫。自上回在熙春楼尝了那味的紫苏饮,许昭昭一直念念不忘。小铺与大食肆之间的差距,仅待食的饮子便能区别一二,却是很多人忽略的细节。
饮子的原料,无非果子或草药。果子通常要比草药贵出许多,且冬月里天气渐寒,可选的种类也不多。故而许昭昭便选了黄姜和蜂蜜两味,姜淡蜜甜,点缀以干桂花,煮成“桂蜜姜水”。冬月里饮上一口,田暖之意夹着花香,令人惬意。
宴席试菜之余,许昭昭甚至为铺里所有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自己则选了一身豆红锦缎罗裙,裙面绣小枝白玉兰花,上以银丝镶边,盘扣以青玉点缀。
胡桃桃打趣道,“你这身贵女打着实唬人,若再配上顶大车轿,说是那家高门千金也不见怪。”
许昭昭笑道,“我只当你是夸奖了,人靠衣装马靠鞍,都是场面的点缀。若能唬到人,那也是本事呢!”
除入伙的小铺掌柜之外,许昭昭还额外宴请了城东几间大茶肆的伙计。
胡桃桃对此颇为不解,“到场的都是小铺的掌柜,为何要请大铺的伙计?”
秦白白却了然其意,“茶肆,那是街头巷尾最热闹的地方,少不得每天的新鲜故事。请一间茶肆伙计,那便是请了一张好嘴皮子。最好再接续些好处,保准给你说得天花乱坠。”
胡桃桃恍然大悟。
许昭昭点头道,“说得不错,不仅如此,大铺的伙计们,将来可能会开小铺,若开了小铺,那以后便可能再入我们的商会,百利而无一害。”
胡桃桃闻言露出一脸喜色道,“看来冬月初一,便是我们红豆会馆扬名的日子啦!”
秦白白听罢却略显担忧道,“如此,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许昭昭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只要我们准备得足够精心,定是会顺顺利利。”
而同样为冬季的食材做准备的,还有宫中的尚食局。
以往的管事不见了踪影,换上了两名新人掌事。但当二人翻开今冬的采购名录,却发现要采买的食材数量似比往年多出很多。
新人掌事拿不定主意,便只好至李达处奏报,恳请对比往年的采买量,重新核对食材名录及数量。
不成想未见到李达,却收到另一道指令,“所有食材须在冬月初一全部入库,为保食材新鲜,所有名录均须在当日采买。”
新人虽不解,却也只能照做。
于是冬月初一这日清早,城东的新鲜肉菜几乎全被尚食局采买一空。
当伙计们提着空空的菜篮回到铺子里说明缘由时,许昭昭猛地站起身来,手边的茶盏翻倒在桌上,茶水洒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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