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桃桃来看,跟随许昭昭一路自城南到城东,眼见着小铺变成大铺,大铺又起了楼阁。而自己从前只会与李梅梅叫板,如今也可以撑起一座铺面,口袋中也存下了银两。只觉得这个发小是天赐的福气,令生活多了许多奔头。
对程睿而言,工钱并不是最紧要的事情,二十二间铺面的账面,对许多掌柜而言都不是件轻松的差使,但程睿却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了。
唯一犯难的是秦白白,自己的茶肆虽小,一直以来却收入稳定,若是盘去铺子,只剩一笔固定的银钱,心中总有几分不够踏实。
许昭昭心中明了,于是道,“我见茶肆的生意尚可,不如雇上两个小厮,你尽管每日回来收账。繁楼的工钱,我定不会亏待。”
秦白白听罢于是也把心一横道,“人生在世,总要见识些新世面,我便跟着大伙走罢!”
晚间,几人于铺中又支起炉灶,美美地烤上几盘肥美鲜肉,四周再铺上些甜薯干果,趁着酒意,许昭昭将繁楼的经营图景娓娓道来,大家心中于是又有了新的展望:将繁楼做成都城里独一无二的风味食肆。
酒过三巡,大家四散去歇息了。许昭昭觉得酒意尚浓,便走出隐巷,站在拱桥上独自望着城东的灯火。
望着望着,嘴角忽然升起笑意。
一艘游船自远处开来,渐渐出现在许昭昭的视野里。船身缓缓靠近,一人自船厢中走出,行至船头挺身而立。
许昭昭觉得眼前似朦胧起来,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酒醉之境。
直到那船行至桥下,那身影又上岸走过来,许昭昭这才觉得,竟是故人来。
萧澈一袭纯白丝绣衣袍走到许昭昭的身边,负手而立道,“恭喜。”
许昭昭伸出手,在对方肩旁上轻轻拍了两下道,“还真是你啊。”
朗玉见状向后退去几步。萧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道,“你甚是喜欢在夜晚饮酒。”
“你甚是喜欢在夜晚拜访我。”许昭昭不客气道。
萧澈笑而不语。
许昭昭忽说道,“铺子的地契,王爷请收回去罢,我如今已经用不上了。”
萧澈眉间一颤,问道,“为何?”
许昭昭扶着桥栏道,“因为我要去开大食肆,顾不来这许多处。”
萧澈目光一沉道,“所以,你其实早有打算,并不需要我的帮忙。”
许昭昭摆摆手道,“不是的,若是李家真的提早收了我的铺子,我这大食肆,也是开不成。如今看似王爷只搭了把手,当时于我却是悬崖见路,一步脱险。”
萧澈听罢,望向许昭昭的背影道,“为何明知是悬崖,却还要奋身向前呢。”
许昭昭转过身看着萧澈,认真道,“因为悬崖之上有黄金啊!”
萧澈轻声一笑,“金子有那么重要吗?”
许昭昭笃定道,“当然,黄金能使鬼推磨,是世上顶顶好用的东西。”
萧澈幽幽问道,“这世上,就没有比金子更好的东西吗?”
许昭昭拧起眉头望了望天道,“有。”
萧澈问,“是什么?”
许昭昭道,“酒。”
萧澈哼笑一声道,“真是无情之人。”
许昭昭也哼笑一声道,“真情假意难分辨,富贵才是小神仙。”
萧澈向身后朗玉望去一眼,朗玉随后自船厢内取出一枚酒壶递到萧澈手中。
萧澈将酒壶递给许昭昭道,“原本想要共饮几杯,今日你已经醉了,便就带回去罢。”
许昭昭接过酒壶,又揪开盖子闻了闻,酒香醇厚,透着花果的气息,忍不住往嘴里倒了一口。
酒水下肚,比想象中更为清冽,也更为猛烈。许昭昭随着冲鼻的酒意眯起眉目,身体飘飘然起来,不自觉向后方的栏杆处靠去。
石砌的桥栏忽然变得柔软起来,竟还透着几分暖意。
再睁眼间,却见一俊朗无双的面庞眼看就要贴上自己的鼻尖,淡淡木香丝丝缕缕地飘来。
许昭昭瞪大眼睛,侧过脸躲闪,拦在腰间的手臂却又紧了几分,沉沉的呼吸声拂在耳边,酥酥麻麻。
萧澈将许昭昭拉向桥面一方,拦在腰间的手臂捉紧纤薄的肩膀,接着问道,“你想再跳一次吗?”
许昭昭转头望向当时飞身坠桥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我不是跳下去的,我是掉下去的......”
醉眼迷离间,许昭昭觉得眼前面孔似向自己凑近了几分,随后肩膀上的一双手掌倏地放松下来。
许昭昭勉强站稳,见胡桃桃随朗玉走过来,上前扶住了自己。
胡桃桃谢过萧澈,又谢过朗玉,搀着许昭昭就要回去。
许昭昭却道,“为什么要谢,我不过喝了口他的酒,一口酒而已,怎么还要谢来谢去?”
胡桃桃一脸抱歉,扶着许昭昭越走越远。
萧澈苦笑着将那坛酒递回了朗玉手中。朗玉在手中颠颠酒坛,似乎还是很满。再见自家王爷面露绯红,心中琢磨道,当真是坛烈酒。
又数日过去,秦芗和余掌柜的工事已经做全,各家铺子如约入驻,许昭昭寻了吉日,楼面终于开业了。
雕花镀金的大牌匾上,“繁楼”二字跃然其中,夹在新修的门拱之上。
大门的门檐向两侧延伸,十分优雅地翘起。两根垂花柱坠于其下,阳光下显得娇艳玲珑。
一对描金红纱浮影灯挂在门前,上面系着两团大红绸扎成的花球,与牌匾上垂下的绸缎相接在一起,映出一片喜庆之色。
许昭昭为小铺老板们制了一样的围裙,黑底红边,中间绣着繁楼二字,碗碟也都印着相同的字样。
食客们迎着爆竹声来凑热闹,一进门便听到各铺的小二齐声呼应“贵客里面请!”
不习惯的客人们闻声不免几声暗笑,却又带着几分意趣。
胡桃桃终于松下一口气来,“早间的菜还好运到了,若不是提前试了几天,这一路波折还真的说不准出什么岔子。”
许昭昭一边迎来送往,一边回应道,“万事都需准备,行事才能顺遂。”
说话间,数顶华丽的车轿在铺子前一一落了下来。
袁思远自车轿中走出,身后跟着一众衣着华丽的公子。
街面上一片张望,楼内的目光也向这门口齐聚而去。许昭昭迎身向前道,“多谢袁公子今日来捧场。”
袁思远道,“自家的酒楼,当然要来。”
身后一公子上前道,“这位,不是那日在熙春楼遇到的小姐,当日里还与袁兄一番口舌之战,没想到今日竟一起做起生意来了!”
袁思远笑笑未置可否,转而说道,“我们进去罢。”
一众人鱼贯而入,却傻了眼。
楼内呈回字型,叠满了三层。每层原先的客房被悉数展开门脸,做成不大的阁间,上面挂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招牌,阁间外摆着桌椅。
纷繁的招牌,窗口的菜牌,以及桌子椅子,只消在门口一抬眼,便可尽数收于眼底。俨然自成一条街区般,热闹而别致。
世家公子们习惯了熙春楼式的酒楼,以为但凡酒楼,便设雅间。如今人已经在楼内,却似乎没了下脚的地方一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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