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红螺寺门口,谢大儒就迎了出来,这次,他一扫之前的病容,气色好了不少。
“三郎,棠儿,你们二人总算来看我这个老东西了?”口气虽带着嗔意,但脸上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沈昀笑道,“师傅,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阵子我走不开,这不,刚有点空闲,我就带着棠儿来了。”
谢大坤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也知道沈昀忙,心底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接着转头看向文棠,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舒心。
“棠儿,这臭小子没欺负你吧?”谢大儒边捋着胡子边笑着说,文棠恭敬的行了一礼,“师傅,你放心,如果将来沈昀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一定会找您撑腰。”
谢大儒高兴的连说了“好,好,好”,便将二人迎进了小院。
进屋后,文棠将药方子递给了他,并叮嘱用药的注意事项,谢坤笑道,“放心,棠儿,其实即便不吃这药,我的病也好了不少了。”
“如今,看到你同三郎情投意合,终成眷侣,比给我吃什么灵丹妙药都让我高兴呢。”
见文棠羞红了脸,沈昀道,“师傅,你别拿我和棠儿开玩笑了,她可没有我的厚脸皮。”
谢坤见状更加高兴,“呦,你小子还学会护着媳妇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又打趣了二人几句,就拉着沈昀进了内室,文棠悠哉地躺在躺椅上看谢坤的藏书,知道二人肯定在商谈朝堂中的事。
果然,一进入内室,关上门,谢坤就迫不及待道,“三郎,文帝究竟属意哪位皇子?”
姜还是老的辣,谢坤一眼便看出来二皇子和孟皇后不是文帝属意的人。
沈昀轻笑道,“师傅,你自己想想,还能有谁?”
三皇子倒了,八皇子被兰妃牵连没戏了,剩下的成年皇子就只剩下了二皇子和五皇子,不是二皇子,那难道会是五皇子?
看谢坤的眼神,沈昀就明白他猜到了,笑了笑,“师傅,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位。”
谢坤叹了口气,捋了捋胡子,“想不到啊,五皇子竟然会是最终胜利者。”
接着,紧盯着沈昀,“他能脱颖而出,背后是不是有你的支持?”
沈昀笑而不语,谢坤就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看来一切都已在你掌控之中了,可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沈昀道,“目前还不用,等到五皇子继位后,会需要您出面为他造造势。”
毕竟,五皇子出身低了些,这么多年又一直都是小透明,之前谁也没有注意过他,要想坐稳那个位置,可不是光靠老实仁义就行的,提高声望方能服众。
而谢坤,桃李满天下,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坤捋了捋胡子,笑道,“这自然没问题。”接着问道,“那位是不是不行了?”
看来谢坤虽然在这月亮山上,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沈昀也没瞒他,“确实不好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孟皇后和二皇子。”
谢坤叹息了一声,“孟皇后简直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明明一切顺理成章即可,非要逼宫,偏偏又没成功,你说这不是糊涂吗?”
“孟家人估计也是看明白了,才借着孟老爷子的事,全家都避回了老家,也算是明哲保身了。”
“那孟老爷子我见过,也是个英雄人物,哎,可惜了!”估计,谢坤也猜到孟老爷子是自行了断的,否则,哪有那么巧的,这边出了孟皇后的事,那边,人就去了。
之前病了那么多年,靠着孟家雄厚的财力,也没到死的地步。
沈昀也跟着叹了口气,“确实是个人物,可惜孟家下一代并没有这么出色的了。”
谢坤笑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接着问道,“听说你弟弟娶了王晗,此女不是之前一直对你有意吗,小袁氏难道不知?”
沈昀讽笑,“怎会不知,不过是沈浩想娶,她又看中王家的身份罢了,不过,如今真娶进门了,那王晗却是个糊涂的。”
“今日出门,她还派了人跟踪我俩。”
谢坤讶然,“她是想干嘛?都成了你的弟妹了,还对你,对你难以忘情?”
沈昀道,“所以说是个糊涂的,不说她了,师傅,这次之后,我恐怕很久都不能来看望你。”
谢坤明白他的意思,接下来,文帝会除掉孟皇后和二皇子,扶持五皇子上位,至于他自己的命,也说不好能活多久。
这一系列的动荡,沈昀都脱不开身,因为这关系到将来几十年的布局,不允许有任何错漏,尤其他已经支持了五皇子,这关键时候更是要为他保驾护航。
“你尽管去做你的,为师这不需要你操心,我还照顾不好自己?”谢坤笑道。
晚饭时谢坤更是高兴的将珍藏的好酒拿了出来,本是准备同沈昀不醉方休,但被文棠这个大夫挡下了。
“您的身体刚好些,可不能前功尽弃。”一句话,就让谢坤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待夜幕降临,所有人都歇下了,俩人方趁着夜色去后山一探究竟。
距离上次文棠来的时候,已经隔了好几个月了,不过那两块大石很好辨认,文棠指了指大石,“三郎,就在这两块大石后面。”
沈昀看着那两块大石,只见他伸出手掌各拍了一下,一开始没看出任何变化,但没多久,那两块大石竟然直接碎成了小石块,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困扰文棠的难题。
文棠惊讶的拿着沈昀的双手看了又看,她知道沈昀功夫不差,可没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
怪不得她说要不要找个帮手的时候,他表示不用呢,他自己就足矣。
等到尘埃散去,借着火折子的亮光打量了半天,又摸索了会儿,才感觉出来有些不同,她索性拔掉上面覆盖的杂草,渐渐的,一个隐隐约约门的形状显现了出来。
如果没有藏宝图的指引,再加上前面的两块巨石,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文棠呼出一口气,沈昀用手帕擦掉她额头的汗水,她望了他一眼,沈昀唇角含笑,“既然已经找到了,就不用着急了。”
文棠听罢,手下却没停,找到了藏宝图上标注的位置,果然找到了开门的机关,她十分小心的按照藏宝图上的指示操作完后,目不转睛的盯着。
好在,不久后,山壁便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接着,一个深深的山洞便显露了出来。
文棠毫不犹豫的刚要迈进去,被沈昀拦住了,“棠儿,我在前面探路,你跟着。”说完,拉着文棠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文棠明白,他是想要保护她,她反过来也握紧他的手,沈昀回过头来,二人相视一笑。
这黑黝黝的山洞也变得温馨了起来。
这山洞很深,还有很多分叉口,好在藏宝图上都有标识,最后,应该是走进了山腹,空间十分庞大。
四壁都有油灯,点燃后,完全变了一番景象。
中间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好几个架子,每个架子上层层叠叠地摆满了箱子,文棠先小心地看了遍,确认上面没有什么毒物,才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马上便被箱子里金碧辉煌的珠宝闪瞎了眼,又试着打开了其他几个箱子,全都装满了珍宝,看样子,肯定是宫中流出来的。
因为,随意拿出一件来,底部都有宫造的印记。
她最后将目光放在最角落,一个毫不起眼、黑漆漆的箱子上,打开后,不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大摞信件。
文棠一个个展开,里面都是父亲文安之的口吻,讲述了他做为永安太子的儿子,如何逃脱文帝的追踪,又如何被文家暗地收养的经过。
尽管他隐姓埋名,谨小慎微,只想保住姓名,可后来还是被文帝手下的锦衣卫追踪到了蛛丝马迹,那时候,他已经娶了小王氏,有了文棠。
他不甘心,带着小王氏云游四方,想要摆脱文帝的人,但最后还是命陨于此。
但他希望他的女儿,能够逃离这一切,如果可以的话,用这些金银珠宝买一条生路。
这些,都是文安之生前留下的,想必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将死的准备。
不过,他为文棠设想的生路,她已经用不上了,因为,文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君王,早已成了风烛残年、伤病缠身的老头。
看完这些,文棠早已泪流满面,沈昀将她揽入怀中,他不想看到她流眼泪,“棠儿,你不是早已猜到了,不要哭了。”
他捧起她的脸庞,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你想想,父亲看到你如今过的平平安安,还把我这个丑女婿领来了,肯定会欣慰的。”
文棠被他的话逗笑了,如果沈昀也能称为“丑女婿”,估计这世上就没几个称得上俊俏的男子了。
她点了他的额头,“先别说那些了,先把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运出去。”说着,就要动手干起来。
沈昀拉住她的小手,看着她笑道,“棠儿,哪里需要咱们动手,实不相瞒,我手下的暗卫就等在洞外,随时可以进来帮忙,你可相信为夫?”
文棠指着他的鼻子道,“我有何不相信你的,让他们进来吧,除了这只箱子我要自己拿着,其他的不过是些阿堵物罢了,我还怕你会贪我这点银子不成?”
说完,推了沈昀一把。“去把他们喊进来吧。”
沈昀早已记住了进洞的路线,几个起落便出了洞,四五个暗卫随之进来后,一句话不带说的,便开始往外搬箱子。
没多会儿,箱子便搬的差不多了,文棠留在最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望着四壁光滑的山壁,也不知当初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造成这么个所在,今日一别,估计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这里,算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始终迈不开脚步。
正在这时,整个山腹突然晃动了起来,文棠一个没站住,被沈昀一把扶住肩膀,俩人对视一眼。
“不好,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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