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远难忘的一夜

幼时,她拥有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美满家庭。

父亲文安之是三元及第、俊俏风流的状元郎,母亲小王氏则出身名门,琅琊王氏,年轻貌美。俩人恩爱非常,即便只有她一个女儿,父亲也从未想要纳妾,只守着母亲和她过日子。

母亲性子浪漫,喜爱山水,父亲闲暇时便经常带着她们出门游历,踏遍大江南北,过得真是神仙日子。

而那一夜,她永远记得的那一夜。

同往常一样,他们一家子在外游玩,坐的是官船,走的也是官路水道,按理说十分安全,她还记得母亲还和父亲抱怨官船拥挤,不如自己租艘小船来的自在。

而父亲,面孔有些凝重,只哄着母亲,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文棠后来想起,总觉得,父亲似乎有所察觉,才会放弃舒适的私船而改为拥挤却更为安全的官船,可惜,那时的她不懂。

夜里,她是被母亲给摇醒的。

一向从容优雅的母亲满面仓惶,父亲更是一脸严肃。

伴随着外面一片兵器击打声,人的哭喊声、叫声,船上出现了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尽管护卫们奋力抵抗,但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无数的人倒下,父亲为了保护她和母亲,也受了伤。

再后来,连母亲也受了伤,血不停的从二人身上流出,染红了衣服,她被吓得哭个不住,却被母亲一把捂住了嘴。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但已经很费劲了。

“棠儿,不要,不要出声。”

她乖乖的不再哭出声,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良久,父亲才费力点点头,那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看到了他们眼中噙着的泪水,母亲不住的摸着她的发,仿佛要把所有的不舍都顺着头发流走。

她好似一下子长大了,有些明白了父母的想法。

所以,最后父母亲将她放进一个大酒桶里后,她挣扎着要出来,她不想和父母亲 分开。小小的她有预感,如果分开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但素来对她爱若珍宝的母亲却狠下心,用力扇了她一巴掌,扇完又后悔,不住的摸着她红肿的脸颊,泪流了满脸,告诉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父亲则摸着她的头,让她不要难过。

她不敢哭出声,也不敢再忤逆母亲,只能死死的抓住二人的衣服,生怕他们离开她。

父亲、母亲最后紧紧依偎在一起,深深望着彼此,是她一辈子也忘怀不了的画面。

后来,应该是时间不多了,见她怎么也不肯放手,父亲只得狠心撕开了衣襟,封住了桶盖,一把将桶推入水中。

她抓着手中残存的衣襟,无论怎么哭喊,怎么拍打,也再也看不到父亲母亲了。

最后,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人昏昏沉沉,随着酒桶飘飘荡荡,不知道漂了多久,也不知道漂到了哪里。

也许她命不该绝,恰巧师傅周游发现了落在岸边的木桶,救了她一命。

她昏睡了三天三夜,一醒来,她便知道了父母亲遇害的消息。

师傅周游早已猜到,她来自那艘遇难的船。

在她的央求下,还特意打听了消息。整条船上的人都没了,船也被烧成了灰烬。

因为死的人多,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刑部曾经专门派人调查了一番,但可恨的是,最后只是归结于匪徒作恶,找了些替罪羊便结了案。

但她明明记得,那些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骁勇有力,绝不是普通的匪徒,就连师傅也认为此事不简单。

不过,他想了想后,叹了口气,反而叮嘱她,不要把这些告诉别人。

现在想想,师傅那时候也许有所猜测,毕竟,他从小便生活在京城,见多了京中贵人间的尔虞我诈。

再后来,他将她带回秦地抚养,教会她毕生所学。

这一恍,就是九年。

她也从茫然无知的小女孩,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么多年,她从不曾忘记。

师傅曾劝她放下,可是,无数个夜里,她总会想起母亲盈满泪珠的脸和父亲悲伤的眼神的。

夜不能寐!身为儿女,她如何能放的下?

她明白自己太过弱小,所以只是表面上答应了师傅,不让他担心。

这么多年,她疯了一般地学习,待师傅离世,将他埋葬在一块风水宝地后,她不顾姜嬷嬷的劝阻,立刻就打点了行囊,奔赴京城。

她定要为父母寻一个公道。

文棠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呼吸苦难,她大口地喘着气,手摸向了胸口处,这里又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

幼年时,每当她做了噩梦,第二天醒来这疼痛都会如约而至。

两年了,自从师傅研究出针对她心口痛的药丸,这可恶的疼痛反倒再也没有过,不过,方子已在师傅地反复叮嘱下,记在了脑中。

姜嬷嬷听到动静,爬了起来,摸到了床头,看向摸着心口的文棠。

“姑娘,你又心口疼了?”

接着,忙摸向腰间的荷包,一摸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荷包早在落水后便没了,顿时没了主意。

“姑娘,没有那药丸,这可怎么好?“

她只得将文棠抱入怀中,像儿时那样,哼唱着哄文棠的乡间小曲,想让她舒服些。

文棠“扑哧“笑了出来,将头从姜嬷嬷怀中探出。

“嬷嬷,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不用唱歌哄我,我已经没事了。“

姜嬷嬷仍不放心,伸手摸了摸文棠胸前,触手柔软,似乎比之前更加丰盈了些。

她伸手为文棠解开已经汗透的寝衣,赫然发现里面的小衣已经小了,满满当当的都要溢出来。

“姑娘,我今日紧着给你做两件小衣,你身上的不能穿了。“

文棠低头看了眼,颇有些烦恼,从去年开始,这里就逐渐变大,姜嬷嬷几乎两三个月就需要重新给她做几件小衣,到底要长到什么时候停止?

身上这件早已小了,可她不想这里太显眼,才一直没说,再长下去,岂不是要变得像奶妈子般?

文棠皱了皱眉,“嬷嬷,不用了吧,这才刚换的。”

见到文棠脸上困扰的眼神,姜嬷嬷明白她的心病,掩唇笑道。

“姑娘,这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还不乐意了?你放心,眼下正需要做几件新衣服,到时候把衣服做的宽松些,便看不出来了。”

文棠叹了口气,只得如此,她们带的衣服早已没了,今日,如论如何也要买布做几身。

不过,特意叮嘱姜嬷嬷。

“嬷嬷,如今我们在文家,务必低调,到时候,便捡些素雅些的棉布料子吧。“

姜嬷嬷点头。

“姑娘,我明白,这文家人可得防着点。“

接着,看了四周一眼,好在阮氏派来的小丫鬟还没醒。

“昨日,我收拾东西的时候,那丫鬟一直跟在身边死盯着,之后还借口如厕出去了好一会儿,八成上主院回话去了,可不能让她们知道你手里有钱,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家,眼皮子浅的,没见过钱似的。“

她和文棠身上包袱虽丢了,不过好在文棠未雨绸缪,早早将银票用防水布裹了,缝在了小衣里,临走之前,姑娘把秦地那边的产业都处理的七七八八,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可是她们在京城立足的底气。

“嬷嬷,不用管她,她也不过是听命于阮氏罢了。“

姜嬷嬷凑到文棠跟前。

“姑娘,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我这一路上可没少担惊受怕。“

文棠笑道,“嬷嬷,这文家,咱们也呆不了多久,早一日找到当年的老人,打听到消息,咱们就早一日离开。“

姜嬷嬷,“可万一到时候舅老爷没来京城呢?咱们还留在这儿,不回秦地?”

文棠叹了口气,“嬷嬷,不找到仇人,我是不会回去的。”

姜嬷嬷心忖道,等找到了仇人,更走不了,以姑娘的性子,必是要报仇的。她自小将她养大,怎么会不了解她?

姜嬷嬷举起拳头,“姑娘,嬷嬷会一直陪着你的。”

文棠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果不其然,文氏派来的丫鬟红豆正蹲在墙根下,见到文棠,急忙站起身来,咕囔着“大小姐,奴婢在找丢了的耳环呢”。

许是,连她自己也觉得荒谬,说完找借口跑了。

姜嬷嬷“呸”了声,大声道,“这都是什么人家,成日里让丫鬟听墙角。”

文棠眸色微冷,这阮氏有点过了,既要讨好她,又不放心,派人盯着。

既要又要,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嬷嬷关上窗户,拉着文棠走到墙角,担心道。

“姑娘,刚才咱们说的话,她不会听见了吧?”

文棠轻笑,“不会,这丫鬟刚凑过来,我就过去了。”

姜嬷嬷拍了胸口,“哼,文家这些人哪,可得更小心些。姑娘,那阮氏如此对你,嬷嬷为你担心哪。”

文棠拍了拍姜嬷嬷的肩膀,弯了弯唇角。

“嬷嬷,我能应付。”

“一会儿,你去找间铺子买些衣裳和料子,顺便打听下哪里有位置好,大小合适的铺子。”

姜嬷嬷抬头,“姑娘,你是打算?”

文棠捏了捏小衣中的银票,笑道。

“总不能白放着,让贼惦记,买了铺子,不论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开铺子,都便宜。”

姜嬷嬷笑着点头,“这方是正理,姑娘,那我去了。”

她昨日便留意到路口有间规模不小的衣裳铺子,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见姜嬷嬷远去的背影,文棠穿上豆绿色布裙,朝着文家下人聚集的西院走去。

昨日路过那儿,她看到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仆人。

这才是她来文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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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美强惨复仇记
连载中花家小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