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伙计不行,入股也不行,那就只能自己干。
“姐,咱不测字了,真要卖桐油去?”进逸擦了擦被冷风吹出来的鼻涕。
三个瘦弱的小身板蹲在从食店门前,瞧着来来往往的食客,却没上去招揽。
房锦儿把手指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小锦云抠着从草鞋破洞里伸出来的脚丫。
“卖不卖,要先看看利润究竟如何,要算利润,得先知道桐油该上哪儿买。”
“那怎么才知道该上哪儿买?”
房锦儿抬头看看周围没人,叫进逸和锦云蹲过来点儿,掩嘴低声:“我刚刚瞧见那货郎袖子里,藏了块城门的路引。”
“路引?”两小的齐声。
房锦儿点点头:“说明他买油需要出城,而他鞋底又沾着尚未干涸的黄泥,说明他出城之后,走的并非官道,而是山路。”
“那,卖桐油的地方,在城外的山上?”进逸反应过来了。
“城外某座山上,应该有个桐油庄。”
“为何一定是油庄?”
“因为若是从油商手中进货,价钱不会比油铺便宜这么多,若是自家所产,则不会每日固定卖二十斤,应当产多少卖多少才对。”
进逸有些佩服他阿姐了:“有道理,姐你真行。”
“阿姐厉害!”小锦云跟着捧场鼓掌。
“喂,我说你们,不测字了就回去罢,老待在这儿我看着怪挺担惊受怕的,一会儿让东家发现了,还不知怎么收拾你们。”
店小二从挑檐底下露出个脑袋。
房锦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从袖子里摸出铜钱,数了十一文递过去:“多谢你让我们姐弟摆这些天,拿两个五文的馒头。”
“哟,”店小二掂了掂多出来的一文钱,瞧她手里还有三文,“一齐拿来罢?”
“啊?”
房锦儿想着给一文作谢礼,他难不成三文都想要啊,那可不成。
“啊什么啊,十四文都拿来罢,我给你三个馒头。”店小二包好三个馒头塞过来,不由分说拿了她手里的钱。
原来是这样。
房锦儿笑笑,带着弟妹诚恳行了个礼:“多谢。”
……
馒头不小,里面包的是带点儿油花的杂蔬,摸着热乎,吃着喷香。
有了这三个馒头,姐弟三人今天就不必蹭吴家的饭了,不过也没舍得全吃,只吃了一个,剩下两个包起来放好。
既有了奔头,那几身新衣也就不必藏着了,做生意得有个做生意得样儿。
翌日一早,房锦儿打水梳洗妥当,换上了那身暗红白边的短衫长裙,头发尽数拨拢到左边,编成一条粗长的麻花辫。
而后出门去找桐油庄。
盛都城东、西、南各有三个城门。
其中六个门外都连着山,挨个找下来,可不是件容易事。
房锦儿一跑就跑了整整三天。
草鞋磨得破了底,脚上起了几个大水泡,两个馒头也吃没了,却连桐油庄的影子也没见着。
三天之后,只剩最后一个城门可去了。
此门名叫金光门,开在盛都西城墙,素有往来的贩夫走卒通行。
寅时七刻,天色未明,房锦儿手中没有灯,快步跟在几架点着火把的骡车后头。
出城没什么规矩,普通百姓抬脚走出去便是了,若非情况特殊,守城的卒役兴许都不会看一眼。
然今日有些不巧,碰上四个带刀的黑衣巡检,守在城门两边挨个盘查。
女娘、老弱、看着寻常的,只是拿眼睛逡上一逡,但若是身强力壮的、挑担子赶车的,就得挨拦下盘查一遭。
房锦儿无物一身轻,简简单单便被放了出去,听见后头的大娘嘀咕道:“怎么出个城还盘查起来了?”
“听说是盛都外头出了人命,巡检司和街道司都来了,城里城外都查得紧嘞。”
那人说着回首撅了撅嘴,示意城门那头还有穿红衣的卒役。
在这朝,穿红衣的是街道司,专管城内街坊曲巷,穿黑衣的则是巡检司,管治城郊和官道,两司各负其责,如今这般合作,想也是有什么案子。
出了金光门就一条向北的大道,房锦儿与同出来的几人离得不远,竖着耳朵听。
有人神神秘秘:“听说是边境来的流寇进城了。”
“那哪能,”大娘道,“咱这盛都城也是流寇敢来的地方?”
有人附和道:“没错,我看也不会,定远大将军都回城里了,谁敢这时候来犯乱?”
那人便道:“嘁,各位不信,就当我胡说。”
一行人七嘴八舌,如此听了一会,行到一条分叉路口,笔直的官道旧顺北而上,却有另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伸进山中去。
房锦儿毫不犹豫往山里走。
那大娘走着走着忽见她独自往小路去了,转头问道:“小女娘一个人上山?”
房锦儿点头,顺势道:“大娘可知道这山上有没有开作坊的?我娘让我出城走亲戚,我幼时去过,但时间太长,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住在金光门外的山丘上。”
大娘想了想:“作坊?还真不晓得。不过外头都出人命了,山上恐怕不安全,你要不还是回城里问清楚了再说。”
既已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房锦儿谢过大娘,还是独自上了山。
山路人迹稀少,年久失修,崎岖又坑洼,比起先头的大路难走许多。
她这具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底子又差,走一会就咳一会,走到一半不太行了,只好跟着林鸟找到条两拃宽的小溪,坐下捧几捧水喝。
喝完了,肚子咕咕叫,只好抓紧时间起身赶路。
就这么一路走到快到山顶,仍不见有油庄。
可这是最后一道城门了,要是再找不到,可就不得不作罢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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