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的怎么样?”
“不行啊,柳家女郎聪慧过人,又有街坊帮她说话——”
“你笨啊,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搭话,更何况,我家女郎可是说,柳娘子笨的像只兔子,哪里聪慧过人,定是你这老妇,做事不尽心。”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任是神仙下凡也不敢欺瞒小姐——”
“这样吧,你再尝试一二,后续再与我说。”
两人大声商谈完,便各自离去,令广白不由得质疑她们的专业性。
哪有人不设个私密包厢谈事情的啊。
哦,她们没有那么多钱。
只是不知那唐家大小姐,缘何要将她配对,配对与何人,以及评价原主为笨兔子?
根据原身的记忆,常有唐、梁、凌家女郎,对她,可是常常趾高气扬的模样。
为何管起她的闲事,莫非知道了她在先生那儿上眼药。
目前她没有精神和她们纠缠报复,平日提起警惕,伤不了她。
思虑前后,广白将这事记在心里,回家继续做她的准备工作,药草需得熬制白天一日,她只需要隔一个时辰把控火候,在空余时间,便把酱料做出来。
取出家里的小石磨,过去阿翁用于磨制谷麦,制作酒曲,如今被她用于香料磨粉,坐在竹林下,幽幽倒影洒在脸上,间或门前传来过客大声聊天嘻笑的声音,一时日子平和,只是,这个天气做事还是太热了,不一会儿,粗布荆衣透了汗,懒得换下,继续磨粉,中途而废,广白可不敢保证自己进到房间换衣服躺下便睡着了。
院子里热熔熔的,内里堆着诸多杂物,唯有一女郎在侧努力磨粉,粉磨耗后,用细筛子给粉质筛选均匀,便做出了胡椒粉和鲜味粉。
取一些调味粉,用烧热的油混合,做成湿料,保存在罐子里。
转眼来到下午,蔬菜和鸡蛋都送到院子,广白好生感谢了老伯,并请他在家喝了她新熬制的药茶,大夏天一杯下肚,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老伯连连夸赞,“柳娘子的药茶,很适合夏天,必然会深受食客欢迎的。”
送走老伯,广白将蔬菜清洗了一遍,因着老伯家中摘下来就清洗得干净,广白这番不费功夫。
准备工作搞定,时间来到傍晚,将灯笼挂起,照的院子幽明亮色,只是杂物颇多,广白看不过去,动手收拾,里里外外规整一番,院子外边酒蓬亦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抱着抹布回到院子,整个院子灯火明亮,仅有她一人,却似家的感觉。
而且这个家,面积300平方,没有负债。
此时气温凉爽了些,广白从院角搬了几根木柴到厨房,或许说阿翁知道自己要离开许久,为了孙女日后生活,在院角堆了不少木柴,至少够广白开食肆半月有余。
取蒸饼加热,铁锅上炒了个鸡蛋西红柿,最简单的晚饭,吃出了幸福安定的味道。
为了第二日清晨能早些醒,广白睡得很早,不得不说,在自家睡觉就是安稳,无需担心再有人随地大小掳。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广白脸上,院子大门处也传来敲门声,广白惊醒,急忙抹了把脸,穿上外裳,小跑至院门,正是送蒸饼的大叔。
“辛苦您了阿叔。”广白笑颜,让帮忙送蒸饼的大叔把东西放在酒蓬桌上,酒蓬原搭了个小炉灶,用于秋冬温壶酒,如今便宜了广白。
她将代表营业的旌旗挂上酒蓬柱子上方,让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看到这里有家早肆开门了。
似乎还缺些什么。
广白跑回房间,找出原主的纸笔,大手一挥,云县最新美食,鸡蛋汉堡,热诚开卖。
六文钱,不算贵,不是什么高消费。
六文钱,不算多,到不了长安新疆远。
三张大纸,用用红色颜料描便,更衬显目,再找三块模板,黏糊沾上,摆放在酒棚外边。
然后把锅、菜板、调料、蔬菜,装有药茶的大桶罐等一起搬出来,先将蔬菜处理好,蒸饼切片,番茄切片,生菜切丝,有序地码在干净的大白瓷盘上,路人一看,肉眼可见的干净卫生。
然后起锅烧油,往锅里嗑下一枚正宗的土鸡蛋,蛋白凝固,蛋黄心咕嘟咕嘟向上微鼓,广白为它翻了隔个身,微微发焦散发着的香味,吸引来第一个食客。
王大壮是福康坊的打更人,不仅夜间报时是他,清晨敲钟亦是他,本想着赶往青铜大钟所在的武侯府,奈何肚腹饥渴,昨日他婆娘忙着洗衣,忘记给他做晨食,他只得饿着肚子跑出来。
路边找家食肆吃碗汤饼或者粉面就别想了,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只得跑到下一个路口,有家卖蒸饼的,买两三个来,勉强填饱肚子。只是蒸饼都一个味道,王大壮胃口重,对此并不满足。
这时路过一家食肆,王大壮记得这儿原本是柳大爷家的酒肆,怎的被他家孙女典当卖与他人做食肆了?
怀揣着好奇,以及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王大壮凑过脑袋去看,赫然站在灶台后边的,是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柳小娘子?”王大壮试探地喊了声。
他并不确定眼前人是他大爷的孙女,柳家那孩子,素日羞涩内敛,少于街坊行走,即便如王大壮日日游走于福康坊,也显少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柳家小娘子。
“欸,阿叔,您是在叫我吗?”广白手下煎鸡蛋不停,便抬眸微微笑道,“大早上饿了么?要来个鸡蛋汉堡不,一日之计在于晨,填饱肚子才好做事呐。”
“啊,啊,来一个吧。”王大壮讷讷道。
一瞬间转念想了很多,小娘子在阿翁离开后独自支应柳家,应当极为困难吧,以前柳家兄长也帮过他数次,如今其独女第一次开食肆,自当相助。
然而这一个鸡蛋汉堡,着实不太便宜。
“来,您拿好。”广白手脚利索地煎了蒸饼片,快速组装各样食材,加上美味酱料,一个中型汉堡立刻出炉,放在纸袋里,递给陌生的大叔,“您且先稍等下,这边再给您倒杯茶水。”
接过包装干净的汉堡,王大壮摆摆手,没时间逗留喝茶,付了六文钱,便匆匆离开。
路上经过蒸饼铺,又买了两个蒸饼,手里两个白色蒸饼和一个色香俱全的鸡蛋汉堡,王大壮先撕开纸袋,边走路大口咬,蒸饼片不知如何煎制的,表层焦脆酥香,鸡蛋咸香,蔬菜多汁,酱料香甜,多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完美的口感。
三四口啃完鸡蛋汉堡,王大壮捏着另外两个蒸饼,有种不知是何滋味的感觉。
这钱,花的倒也值当。
除却大清早意外撞上门的陌生大叔,直至第一声钟声响起,广白的早肆没有第二名顾客到来。
而那大叔,他的眼神里透着不知名的亲切,以及不知如何拉近关系的无措,一看就知道与柳家有何渊源,只是原身记忆甚少,若是让她知道,必得将这些人脉发挥干净,都给她来买汉堡!
这个时辰,坊门未开,人们估计刚起身,还在刷牙洗脸。
广白也有些困,放在前世,六点钟,她还沉迷睡梦中呢。
但这具身体对早起晚睡的作息适应良好,广白稍一回忆,可知原身鸡鸣时起床读书,更夫敲钟时入睡。
不由在心中叹气,若是将自己放松些,或许原身小姑娘不会猝死。
坐在灶台后,心念翻转间,一个声音响起。
“来十份鸡蛋汉堡。”
声音有些熟悉,广白抬头看,俊朗青年迎风立,是裴县尉,身着一身靛蓝色官服,显得整个人清爽干净。
广白惊喜站起身,“裴县尉!”
裴敏行朝她笑,“柳娘子。”
“十份,您一个人吃得完吗?”
自然是吃不完的。
无人光顾食肆,小姑娘可怜地坐在灶台后边,很难不心软,照顾她的生意。
“您着急到公廨吗?不着急的话,我先给您做一份尝尝。”广白大手笔给县尉煎了两个鸡蛋,准备做个双层汉堡,“旁边有杯子,您从桶里打些茶水喝,说来您可得喝上一杯,那可是掉落在城外大道的药草熬制,后面祈安兄长带我回云县,专门走大道找了回来——”
担心县尉也像前一个顾客不为她的药茶买单,广白特意提起药草来源,一点小小缘分,勾起其兴趣。
县尉亲自动手倒茶,广白也没觉得不对劲,还边问他,“鸡蛋您喜欢焦香些好还是流心?生菜、包菜,番茄片,那种蔬菜您爱吃,给您多放点。”
俨然是把早点做成定制款,还不加价。
县尉也没觉得不对,一一回应,“流心,番茄片可以多加些。”
他又饮了一口茶,不同于一般茶叶泡出的茶水,滋味醇香甘鲜,此药茶四分甜六分酸,入口间清爽细腻,别有风味,若要是让县尉形容,大概很适合夏天。
“这茶有名吗?”
已经到了组装阶段,“云山饮。”
“云山饮。”
其实是广白瞎编的名字,云县,从山间而来,如斯取名。
“好喝吗?”
“柳娘子所作,自然脱俗。”
抬起头惊异看了眼裴县尉,纸袋装好的食物递给他,“茶水和汉堡,一起吃试试。”
裴敏行没有迟疑的打开纸袋,咬上一口。
诸多味道拼接在一起,简单的食材,简单的操作,碰撞出别具一格的风味。
跟随食肆娘子的指示饮下一口茶水,一股爽气直冲天灵盖,两厢合计,任是比裴敏行此前食过的诸多冷饮酥山,还要清爽。
广白盯着看他反应,世家子弟养气功夫不错,面上无甚神情,只是很快咬下了第二口。
说起来,大口吃汉堡,不太适合裴县尉一贯贵公子的形象啊。
又想起前日他在河边杀鸡的狼狈模样,广白心底不厚道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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