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宜除尘开业。
谷欢清新店门口的炮仗噼里啪啦,爆了一地的红色碎屑。
莫延礼的委托完成,他履行承诺,在瓦肆最热闹的街口的旺铺送给了谷欢清。
杨城百姓总是热衷于关注新鲜事,很快忘记了前几天的莫家闹鬼的事情,被新的事物吸引。
开业第一天,杂食铺还未正式营业,门外便热闹非凡,全扬城的百姓都来这凑热闹。今天新店酬宾,全场问计一炷香分文不取。
谷欢清站在门口迎接着宾客,赵满溪和宋知殊也帮忙张罗着,浅黄淡粉的衣裳,两人显得十分兴致勃勃,商量着安排一个角落当等候处。
莫延礼的事情,谷欢清全都转述给赵满溪听了,那时她怔愣了片刻,拉着谷欢清的手喃喃了两句谢谢,接着只说了句:“谢谢知道了,我回去好好想想。”
接着她依旧唱戏,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算是事情过去了。
谷欢清站在门口看着人群拥挤着聊天,看见人群里一个熟悉的人影,是莫延礼。谷欢清想一死往身后看向了赵满溪的方向,她还是同宋知殊说这话,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她放心下来,看对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便提前开口道:“承蒙关照。”视线后移,看着对方后面跟着一个小厮,手里些东西,“来人就行,不必带东西了。”
“烟酒糖茶,礼轻情意重。”莫延礼让小厮去把东西放下。
“已经给了大礼,还这样客气。”谷欢清说这话倒不是客气。两人做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段时间后,不管性格是否相投,也咬牙成了互相了解的熟人。
“图个吉利,毕竟我现在一切顺利。”
谷欢清垂眼笑笑,“是啊,你也是了不得了。”莫志铎身故,莫延祥难当大任,莫延祁年纪尚小。现在莫家的一把手非莫延礼莫属,想必现正一点点把事情笼络到自己手里。
“朱云觅去哪了,还好好活着吗?”莫延礼问道。
“你都不知道,我认识她的时间更短。”谷欢清隐瞒了心中的猜测,朱云觅不想说,她也不知情。
“你们很投缘,我知道的。而且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的。”
谷欢清没有回答,有人想远离尘世,便让她离开。说来也奇怪,她在这扬城,在这瓦肆,在这最喧闹的杂食铺,不可谓不入世。而朱云觅,她在一座山里,一座寺里,一尊佛前。
莫延礼竟然说她们投缘,而谷欢清也这么觉得,想起朱云觅说的“最后与你相识的缘分”也可能是这样觉得吧。
而朱云觅和莫延礼,单纯的相互利用,也完美收场了。
莫延礼此时往屋子里看着,沿着视线能看到赵满溪俏丽的身影。
谷欢清轻咳一声,莫延礼转过眼神,“无事,我去同她说两句话。”
“难为你还和我客套这么久。”谷欢清一语中的,“随你,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说的。”莫延礼是个心思很多的人,和赵满溪在一起一百个心眼,可以占九十九个。
此时,赵满溪也注意到两个人,也未躲闪,淡淡笑了一下。
莫延礼也算受到了鼓舞,越过门口,往屋里去。赵满溪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展露了一个她平时常有弧度的微笑。
“好久不见。”莫延礼站在赵满溪身前道。
“是啊,许久没见你来看戏。”赵满溪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拉远,“不知道还以为我退步了。”
莫延礼察觉了但没被影响,开始寻起别的话头。
谷欢清移开视线,让她们去聊了,毕竟值得安心的事赵满溪唯一的心眼全长在唱戏上。
*
新店开门,限时一天。一炷香免费问计,问策只收八成。
谷欢清坐在座位上,来的客人很多,一炷一炷香插满了香炉,清烟向上笼罩了房间,但真正赶着今日有事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借着由头来找谷欢清聊天的。
王婶来的很早,没开门就在门口和大家聊开了,进来时坐在那一本正经道:“莫延礼桃花真红呀。”
谷欢清心想,还真没有她不知道的传言,三人成虎,王婶保准参与其中。
“跟婶说句实话,你同他什么关系,怎么把这么好的铺面转给你了。”
“他是我雇主,关系很简单。”谷欢清快速答道。甚至是送,但是很多事不能同外人道也。
“婶信你,回去就帮你辟谣去。这都乱说什么。”王婶也不含糊,也不东探西打听的。
谷欢清还是颇为无奈,与赵满溪算是有迹可循,与朱云觅是父母之言,同她完全是捕风捉影了。
“有没有人说过他这都是桃花劫,万一不好要孤独一生的。”谷欢清想起刚刚两人的情景,煞有介事道。
王婶表情变了变,“可不,这事情邪的很,他真该要你给驱驱邪。”
谷欢清驱邪的事,也在扬城发酵了几日。加之李漫漫的前因,谷欢清神乎其技的能力,现在都快传言她会通灵之术了。
这样谷欢清有些心虚,怕有人让她驯服老鹰,上天采月亮。
她聊得都有些口干舌燥,终于有个人是正经来问计的,只不过他抱来了一只土松。
谷欢清看着这个黄白色头发乱糟糟的小东西,它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呆呆的看着自己。
抬头看向一边的人,谷欢清知道他是外面瓦肆门口豆腐摊的方老板。
“我家方圆最近怪怪的,我是来替他问计的。”方老板说着摸了摸小狗的圆脑瓜,“快和姐姐说说。”
谷欢清不是没想过事情会向离谱的方向走,甚至效仿万户做火箭上天在现代已经可以实现,和狗对话还是太难为她了。
方圆支棱着毛茸茸的小耳朵,对着谷欢清汪汪叫了两声。
“是身体不舒服?”谷欢清观察着方老板的脸色不变,继续道:“是突然脾气变得不好吗?”见方老板脸上有了些喜色,继续道:“它说陌生。”
谷欢清说得含糊,往比较可能的方向猜测。
方老板连连点头,“前几日刚给他新打了一个狗屋,肯定是因为这个。”
谷欢清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方圆的脑袋,“不用担心,它想找原来屋子里它熟悉的东西就好。”
方老板忙道:“这可怎么是好啊,原来狗屋里的旧东西都扔了,是我大意了。”
“您多陪伴他就可以,如果实在生意忙不过来,用你的旧衣物也可以安抚他的情绪。”谷欢清建议道。
方老板笑得开心,赞道:“真是神机妙算呀。”小方圆被抱在怀里,空空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好像真的在告别一般。
*
杂食铺换了上好的桌椅板凳,桌上还放着一套名家出品的笔墨纸砚。宾客散去,谷欢清聊了一天,口干舌燥,有些晚上好不容易关门休息,准备喝上一壶茶安神静气。
就见铺子后闪过一人影,谷欢清敏锐转头,正门不走走后窗,肯定来着不善。
那人敲了敲窗框,没有说话。
谷欢清皱着眉,窗影映着一个身量很高的人,看身形是个男子。犹豫要不要搭话间,那人又敲了敲窗框。
她环顾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赵满溪和宋知殊也去准备晚上的杂剧。
“已经闭店,请明天从正门来。”她看着影子道。
“谷姑娘,来不及了。”那人推开窗,翻身进来,“打扰了。”
谷欢清立刻警戒起来,退后两步,方便逃跑,定睛一看便觉得眼熟,这不是齐思微身边的小侍卫。
她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怎么了,这么急。”
“齐思微被绑架了。”
谷欢清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扯了扯嘴角,“你听过一个故事吗?”一个现代故事狼来了。
“谷姑娘,现在不是听故事的时候了,十万火急。”小侍卫看起来真的很着急,但他上次演得也很好。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让我帮忙找他?”
“这事也只能同你说了,和那次官银之事有关,找回一部分官银后齐大人对于其他官银的流向也查了很久,来往荆县多次,昨日本该回来的,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小侍卫的表现此时与上次完全不同,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谷欢清。
谷欢清这次觉得当真要出事,连忙问系统,系统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积累,终于再次升级。
给出答案【华屋错六博】,这六博是个赌!场常见游戏,字面意思难道是讲齐思微去赌!博,甚至于陪进去一座房子。
“你先别急,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谷欢清宽慰了一句,至少系统上还有踪迹。
齐思微不是个性子寻常的人,在赌场做什么不是她能凭空猜测的。系统给出的信息也不全面,谷欢清也有过被误导的经验。
真在谷欢清思考间,小侍卫向她深深鞠躬,“我们大人从来没失去消息过,求姑娘救救我们家大人,我会付钱的。”
这小侍卫倒也忠心,谷欢清想。
“你我可往荆县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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