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
圆润杏眼里盈上一层水光,还未漫湿下睫毛,就凝成一颗晶莹透露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在烛火下泛着光泽,在巴掌大的脸颊上淌出一条细细的水痕。
不过转眼间,微微翘起的秀气鼻尖就哭红了,与她的眼尾红唇一样透出一层薄粉。
原来梨花带雨,是一抹鲜浓春色。
谢明瑞手上动作顿住,只觉得无需再求证。他此刻几乎确定,回门那日在明府宅邸里的,是真正的明家二姑娘明蓉。
明蓉在他面前哭,他只觉得诧异与愧疚。
她在他面前哭,他仿佛体会到潜藏在骨子里的暴戾与怜悯同时被勾起。
掌心之下,她还在轻颤。
谢明瑞松手,屈膝退到紫檀床末尾,看她拢好衣衫,那串泪珠仍旧像断线珍珠一样,源源不断。
“不碰你,别哭了。”他声音掺杂一丝懊恼。
“夫君吓到我了。”阮阮哽了哽,毫不客气地指责,凝着泪眼瞪他,如愿在谢明瑞眸中看见一闪而过的愧色。
阮阮拢着领口,声音低落:“……我先去沐浴。”
那沉重迟缓的步伐入了净室,就加快起来,来到窗户前。她一瞬间敛去惊慌神色,抹净脸颊上残留的泪痕,从净房窗户利索翻身而出。
明辉堂的西厢静悄悄的。
粉黛今日不当值,早早睡下了,靠墙那扇窗被她用小石头砸了几次才打开,望见她的脸后吃惊愣住,压低声音道:“阮娘子怎么了?”
阮阮把心中疑问道出。
方才她衣衫层层叠叠,还完整套在身上,谢明瑞只是解开所有束缚后要撩起她腰间的衣物,她露得还没在现代夏季穿短装时多。
但阮阮有一种危险预感,谢明瑞不像在求欢,他像在求证。
粉黛听完她的话,脸色煞白,“我家姑娘小时候从假山上滚下来,后腰连着腰侧有一条陈年伤疤,但这件事只有明府少数人知道……莫不是那日姑娘与夫人回后院了,明少爷跟谢公子讲的吧?”
阮阮:“……”
早知道就不把梳妆箱笼放在镜心居了。
她就是现在跑过去,伪造一条疤痕再回来也来不及。那今夜谢明瑞会不会趁着她熟睡,暗地里检查她腰上的疤痕?
阮阮在净房花的时间太久了。
等她真的沐浴完毕出来,谢明瑞看了她好几眼。
阮阮还在思考,她拆了沾染潮气的发髻,用木梳一点点通顺,一头墨发披在肩头,盈盈垂荡,最后走到床边,与谢明瑞对视。
谢明瑞有一张赏心悦目的皮囊,很对胃口,她不算亏。
阮阮伸手,拨动了床头小几的熏香铜炉盖子,腕上芙蓉花手钏与它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弱响。茉莉花香混合一丝密药异香,袅袅飘出。
阮阮俯身,跨坐在谢明瑞身上,在他惊异的目光里,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下去。水润朱唇继续贴上他优越的下颔,眼看要来到唇边。
谢明瑞喉结一滚,别过了脸,声音微哑:“做什么?”
“夫君不是想要吗?”
“我几时……”
他被她调整坐姿的动作逼得吸了一口气,用气音发出了一声冷笑,似是不可置信,浓墨重彩的双眸在跃动烛光里,漂亮得像要起火。
阮阮一个天旋地转,跌倒在柔软被褥上。
她两只手腕被谢明瑞单手牢牢钳住,摁在头顶。谢明瑞盯着她,呼吸比寻常深重,眸中有几分她不能理解的微恼。
“娘子觉得我刚刚那样,是想要吗?想要了,你就给吗?”
谢明瑞另一只手顺着她脸颊,用力摩挲下滑,稳稳扼住她脆弱的颈脖,激得她扬起下巴,手臂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阮阮闭紧双眸,感觉水妍口中立刻生效,让人如坠**之梦的密药好似假药,否则怎么这么久都没效果。
鬼知道谢明瑞有什么奇怪的闺房爱好。
她闭眼等待片刻,只等到谢明瑞松开了在她颈脖和手腕上的禁锢,别的什么也没有。阮阮睁眼,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这么怕,还有胆子来勾引我?”
“我……”
谢明瑞的五官在她眼前无限放大,未说出口的辩解被他悉数接收。
谢明瑞在亲她。
阮阮鼻尖盈满了谢明瑞身上的清爽气息,带一点洁净的皂香,感觉他温热唇瓣贴上她的,徐徐图之,辗转反侧,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
是密药的缘故吗?没有觉得反感。
阮阮抽出一点神思,远远观察自己,同时感觉与她紧密相拥的谢明瑞有了某种身体变化。密药的异香越来越浓,唤起不可言说的意欲。
即便她事先服过了解药,也感到到几许悸动。
谢明瑞却在这时候离开了她的唇,他翻身躺好,支起一条腿,扯了一把薄被盖在自己腰上,竭力平复越来越紊乱的呼吸。
谢明瑞:“以后,不会再出现今夜那种情况了。”
阮阮知道他说的是无端解她衣裙的事情。
“像刚刚那样,也可以推开我,不必……”谢明瑞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话未说完,声音徒然低下去,再也没有后半句。
阮阮爬坐起来,见谢明瑞双目紧闭,眉头皱起,似乎在梦中也不太安稳,他腰间薄被滑落,仍然是入睡前的亢奋状态。
密药已经生效。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并不安稳。
天色还微微亮,阮阮就感觉谢明瑞醒了,他坐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作,接着他掀开了她盖在身上的薄被,又给她盖好,仿佛还嫌不够似的,把自己身上被子也给她裹了起来。
阮阮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脑海里紧绷着的弦放松,睡了过去。
她睡过了该去畅林苑请安的时辰,粉黛来内室喊她,阮阮睁开干涩眼皮坐起,两层薄被从她圆润肩头滑落。
“阮娘子,后腰疤痕的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粉黛本来还有些忐忑,无意间瞟见她一身雪肤红红紫紫,都是暧昧痕迹,不禁脸上一红。
“……蒙混过关了。”阮阮知道粉黛误会了。
这些痕迹是她后半夜自己画上去的,密药也是第一次用,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样,有双重保险她才安心。
赶到畅林苑,孙氏见她神色难得有几分憔悴,没有多留,只说待会要与谢昆林一起去镜心居请安,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阮阮一边朝明辉堂走,一边问粉黛:“今日镜心居可有人来明辉堂传话?”她怕自己还睡着错过了老夫人让她去梳妆的请求。
粉黛摇头:“我担心疤痕的事情,今日起得早,没有人来过。”
如此,那老夫人自己想得开便好,阮阮觉得心头松快了些,回到了明辉堂补眠。一日晃晃悠悠到傍晚,天光昏暗之际,粉黛帮她把梳妆箱笼提回来了,没过多久,芦笛也找来了。
芦笛急得不行:“少夫人,您可知道少爷他去哪儿了啊?”
“夫君没有跟我说过呢。”阮阮回忆谢明瑞起床时蒙蒙亮的天色,“大概卯时就出屋了,你问问看守侯府大门的小厮?”
“问过了,说少爷一大早牵了玄风马,要出城跑两圈,就没有再回来过了,这要是还不回来,侯爷知道了又该生气。”
“出城跑两圈到现在没回来……不是挺寻常的吗?”
阮阮不解,古代交通不便,来来回回跑一整天都很正常。
芦笛双手抱着自己脑袋,没一会儿整整齐齐的发顶被他挠得蓬蓬乱,活像个鸡窝:“明儿初五,是侯府一家去灵溪寺上香的日子,按理说没有什么大事情,少爷前一夜不会出门。真没遇上什么事吗?”
……以为自己圆房了算大事情吗?
应该不算吧,她觉得谢明瑞看起来是个有经验的,况且去南山寻找双犀竹那日,他还被谢昆林质问是不是养了个外室,那时谢明瑞的回答是“反正现在没有养了”。
阮阮顾左右而言他:“侯府习惯还挺特别,初五上香。”
“其实不止是上香,”芦笛叹了一口气,“大少爷的牌位在灵溪寺里面安置着,这个月初五是大少爷忌日,按惯例侯府一家都会去。”
“大少爷是……夫君的兄长吗?”
“是啊。”
阮阮平常只听谢明瑞说过已经出嫁的长姐,却很少听他说起兄长,一下子忘记了古代家族论资排辈是男女分开的。
谢明瑞排第二,那确实是有一位亲兄长,只是没想到这么早逝。
“芦笛,灵溪寺很远吗?来回要多久?”
“在城郊二十里,一般是清晨出发,待在寺庙里用了午膳,等日头往西边走的时候,就要启程回来了,赶在黄昏时分回府。”
阮阮听得心头一动。
她与明蓉约定的期限,眼看着只剩下不到十天了。忠勇侯府一家人整个白天都在灵溪寺的话,是她用新黄籍去筹备后路的好机会。
在明辉堂外围的小丫鬟声音传来:“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阮阮朝着院门方向看,见谢明瑞在暮色里走来,身上居然还是昨夜那身冰蓝色的广袖水合衫,她像往常那样笑着喊了他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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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生惯养 x 凶神恶煞
俞家掌上明珠俞知光出城遇劫,落入匪窝一夜,才被剿匪的金吾卫右将军薛慎救出。
芙蓉宴上尽是流言蜚语,传她清白尽失。
俞知光一身绣花百迭裙,容色比芙蓉更清丽,纯净明澈的一眼,就让原本想来退婚的郎君乱了神。
翌日,退婚书还是送到了俞府。
不料将军府的过百抬聘礼很快便敲锣打鼓赶至。
薛慎给她留信:“山寨一夜,辗转至今,望尔守诺。”
原本为退婚发愁的爹娘一瞬间更愁:“薛慎那等磨牙吮血的嗜杀之辈,乖女怎与他搅和在一起?”
俞知光有口难辨:“……”
被掳去当压寨新娘那夜,她错把薛慎当恶匪,按阿兄传授过的防身法反击——“男子此处最为脆弱,用手肘或膝盖,堪称致命一击。”
得知误会后,她唯恐给俞家惹祸,战战兢兢承诺:“薛将军,我、我会负责的……”
无论是寻名医,还是出汤药费。
可这薛慎竟讳疾忌医,还强要她嫁过去遮掩隐疾?
*
薛慎孑然一身,从军摸爬打滚近十载,才坐上高位。太后想将他赐婚小郡主,是拉拢,也是掣肘。
薛慎先一步得知,大张旗鼓往俞府下聘。
幌子而已,他声名狼藉,亲笔书信又意有所指,料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敢答应。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俞知光一诺千金。
更没算到,自己会对个娇气包动心。
*
先婚后爱小甜饼,婚后日常为主
#夫人总以为我有隐疾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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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温柔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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