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岩缝,悄然照亮洞穴,也映亮白璧肩头已结痂的伤口。几天过去,被怪鱼咬伤的地方消肿愈合,只留下几道狰狞的齿痕。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刺痛感隐约传来,所幸并无大碍——那鱼虽凶悍,至少无毒。
“恢复得真好,没发烧,伤口也没发炎,抗生素起效果了。”戴夏夏熟练地替他包扎,语气欣慰。
“谢谢你,夏夏姐。”白璧侧过脸,望着凹凸的岩壁低语。
“别这么说。”戴夏夏抿嘴一笑,“伤口不深,注意些就不会留明显的疤。”
“有疤也没什么。”白璧说着,利落地穿上衣服,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他并不在意疤痕,甚至觉得这对男生来说,也算是一种历练的印记。
“好吧,刚见面时,白璧你长得清秀,话又少,我还误以为你是女孩子呢。” 戴夏夏本是带着几分玩笑,可见白璧脸上毫无波澜,瞬间意识到失言,语气变得慌乱,“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夏夏姐,白璧没生气啦。”迟音立刻站出来,调皮地用指尖戳了戳白璧的脸颊,指尖刚触到他的脸颊就缩了回来,笑道,“你看他,就算生气也不会挂在脸上的。”
白璧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这份沉默并不显得冷漠。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只是他惯常的处世方式。
戴夏夏心下稍安,可视线在白璧和迟音之间一转,又不免好奇:他俩在一起时氛围总是很好。那迟音和魏树尘整天打打闹闹,真的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白璧其实有点郁闷。他真没生气,只是不擅长应对这种玩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应,干脆面无表情。结果反而让场面更尴尬,他心下苦笑:若是勉强自己笑出来,恐怕只会更僵硬。
洞外,魏树尘和马一志不敢有半分松懈,密切警戒着四周。他们手中各握着一件自制的武器:魏树尘的匕首,刀刃是用一块粗壮鱼骨精心磨制而成,锋利得足以划开树皮,刀柄缠着防滑的布条;马一志的斧头,是将打磨锋利的玄武石斧刃嵌进木柄,再用藤条紧紧缠绕加固而成。两件武器看似简陋,却已能满足荒岛求生的基本需要。
“都在这待三天了,真想早点出发。”马一志百无聊赖地抱怨道,“老在一个地方不动,万一引来猛兽怎么办?”
“不行,得等白璧伤好利索了才能移动。”魏树尘语气严肃。他绝不愿白璧因奔波而伤口恶化。自从木吉出事后,他对同伴的安危愈发上心,与马一志也愈发投缘,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损友。
“话是这么说,”马一志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魏树尘,压低嗓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可你跟白璧不是传闻中的情敌吗?看他受伤,你比谁都着急。”
“……情敌?”魏树尘猛地扭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马一志,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你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他这过于直白的震惊反应,在马一志看来简直是欲盖弥彰。“别装啦,”马一志耸耸肩,说得漫不经心,“你、白璧和迟音的三角恋,在学校里早就人尽皆知啦。”
“三角恋?”魏树尘眉头狠狠皱起,只觉得这说法荒谬透顶,“我这当事人怎么不知道?我和迟音那丫头,根本就是兄妹一样的关系……”——迟音哪有那么大本事,能让他跟白璧争风吃醋?再说,他跟白璧又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关系?
也就在这一刻,那个他早已熟稔于心的真相再次浮现:他当然紧张白璧,他们本就是恋人。他喜欢的,从来就是白璧。
“我……”一股冲动让魏树尘险些说出“其实我喜欢的是白璧”,但对上马一志探究的眼神,瞬间冷静下来,现在绝不是说这话的时机。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沉默着没再开口。
“放心,你们那摊浑水,我可不会蹚。”马一志摆摆手,朝着岩洞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笃定,“我目标明确,是夏夏姐。”
“啊?夏夏姐?”魏树尘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
“你这什么表情?”见对方一脸吃惊,马一志不太高兴地掏出烟点上,撇撇嘴,“我喜欢她不行啊?”
“不是那意思,”魏树尘忙摇头,忍不住追问,“可你怎么会喜欢她?”
“我忘不了她当时的样子。”马一志说着,下意识地咂咂嘴,仿佛在回味什么。他眯着眼回忆:戴夏夏从海里爬上来,全身湿漉漉的,衣服都紧紧贴在身上,身体的轮廓一览无余。她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湿发黏在脸颊和雪白的脖颈上,身子还在微微打着颤——那股狼狈劲里,偏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他当时就看直了眼。
魏树尘看着他那样,心里却不以为然。马一志话说得含糊,可那眼神里明明就只有对外表的在意,哪像是真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夏夏姐比我们大五六岁呢。”
“老古板,年龄算什么问题?”马一志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随即一脸得意地滔滔不绝起来,“我第一个女朋友还是大学生呢!那时候我们几个总遇到烦心事,她就常来陪我们玩,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啧,那种成熟的魅力,别提多带劲。”
一旁的魏树尘听得嘴角直抽,心里把马一志吐槽了八百遍:谁想听你的破事啊!他反而替戴夏夏发起愁来:要是夏夏姐知道被这么个心思外露的高中生“惦记”,怕不是得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你这就是一厢情愿。”魏树尘试图让他清醒点,“我们还是高中生,夏夏姐是成年人,不会把我们当交往对象的。”
马一志不以为然,挑眉反将一军:“树尘,那你摸着良心说,迟音可曾把你当成交往对象看待过?她不也只把你当哥哥?”
魏树尘被这突如其来的类比问得一怔:“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你迟钝。”马一志弹掉烟灰,收起玩笑神色,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你看看白璧,在学校是全级第一的优等生,但在这荒岛上,成绩单就是一张废纸。能掌握生存规则、活下去的人才是真本事。像我们这类在学校平平无奇的人,说不定能在这里抓住机会,成为别人的英雄!到那时,夏夏姐自然会注意到我。”
马一志吸了口烟,忽然想起什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身边的魏树尘:“说真的,上次你踹美洲豹那下,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离谱——那老豹子再瘦,也是猛兽,你一脚就给它踹得趔趄后退,换我上,估计腿都得被它咬断。”
魏树尘下意识挠挠头,笑出点憨气:“有吗?当时满脑子都是救木吉,说不定是那豹子刚好没站稳。”他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从小到大,不管是搬比旁人重的东西,还是跑比别人远的路,他都觉得比别人轻松,早就习惯这种轻松,从没往“力气反常”上琢磨过。
白璧刚走出岩洞,便恰好将这段对话听了个真切,脚步不由得一顿。他虽未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但此刻听得如此具体,心中顿时了然:一个普通高中生绝不可能有那样的爆发力。魏树尘显然并未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的力气。
见魏树尘仍是一副毫无自觉、皱眉发愁的模样,白璧暗忖:若日后遭遇更凶猛的野兽,他仍这般缺乏认知与信心,恐怕会连累所有人陷入险境。难道非要到生死关头,才能激发出他真正的潜力?白璧眼神微沉,意识到自己或许应当做些什么。
而魏树尘听了马一志这番“歪理”,也不由陷入沉思。从前总觉得日子平淡,总盼着生活能有所改变,可如今每天都在为食物和安危奔波,拼尽全力只为活下去——这真是他所期待的“改变”吗?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恍惚。
这时,戴夏夏抱着一堆脏衣服从洞里走出来。马一志一见她,脸上那点难得的认真瞬间一扫而空,堆满讨好的傻笑:“夏夏姐,要去洗衣服呀?”
“对,去湖边。”戴夏夏点头。
“那我帮你拿吧!”马一志立刻凑上前,主动接过衣服,随即拽了拽还在发呆的魏树尘,“树尘,别愣着,一起陪夏夏姐去湖边,得有人护卫。”
魏树尘被他一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手已握紧腰间那柄鱼骨匕首。走出一段路,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路边泥地里有几个深深的圆形蹄印——大小近乎脸盆,陷入土中极深,边缘轮廓粗糙有力,竟有几分类似犀牛的足迹。
他心头一凛,脚步瞬间顿住,抬手迅速拦了一下身旁的马一志。手中的骨刃随之悄然出鞘半寸,他身形微侧,肌肉紧绷,锐利的目光如临大敌般扫过四周茂密的树丛与齐腰的高草。
气氛瞬间凝固。马一志也收起了玩笑之色,警惕地将戴夏夏护在身后,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冲出的危险。
短暂的死寂后,林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魏树尘目光仔细梭巡了几遍,并未发现任何移动的庞大身影或额外的痕迹,那蹄印也像是前一两日留下的。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将骨刃收回鞘中,低声道:“脚印是旧的,附近现在应该安全,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马一志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重拾笑嘻嘻的模样,目光却警觉地扫视着四周。戴夏夏的手抚上胸口,依然惊魂未定。
三人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朝着湖泊的方向快速行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