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莉儿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着金崇喊道:“金崇!不好了,白璧和树尘他们说,要把营地烧掉!”
“什么?要烧掉营地?”金崇手里的动作一顿,身边的几个同学闻言也愣住了。他立刻放下背包,朝着白璧和魏树尘所在的方向跑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急忙跟随其后。
“魏树尘,白璧,你们为什么要烧营地啊?”金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营地被付之一炬。
“因为要彻底清理虱子,我们打算在外墙和小屋里点火。”魏树尘神色严肃地解释,目光坚定。
白璧上前一步,冷静地补充道:“安全方面我们评估过了。外墙和后面的树林之间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我刚才观察过,今天的风向是朝着河边吹的。就算有火星,也会被吹到河边,不会引发森林火灾。”
“我明白,但白璧,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金崇还是有些不忍,声音放软些:“这营地是大家辛辛苦苦建起来的,烧了太可惜。”
“有必要。”白璧攥紧拳头,眼神坚定,“只要营地还在,万一有其他人不知情住进来,就会重蹈覆辙,被毒虱子咬伤。最后像之前的同伴一样,生病虚弱,成为那些秃鹰的食物。”
金崇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心里暗暗惊讶:原来白璧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周全。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白璧内心默默补一刀:不然呢?你以为留着营地当纪念册?这荒岛可没纪念馆的功能。
众人不再犹豫,开始分头准备点火。他们找来干燥的树枝和树叶,分别在营地的六个角落堆放。火焰很快吞噬了营地,舔舐着草屋。
众人退到远处,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空气中弥漫着茅草和木头燃烧的焦糊味,还不时传来“噗嗤、噗嗤”的细微声响,那是藏在缝隙里的毒虱子被火烧死的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复杂的情绪:有对营地的不舍,有对过去回忆的惋惜,也有一丝彻底清除隐患后的释然。
“真有点遗憾啊……我们曾经那么努力地建造这里,现在却一点痕迹都不剩了。”赵莉儿站在魏树尘身边,小声叹道。
“是挺可惜的。”魏树尘表示理解,随即用坚定的笑容安慰她,“但它完成了保护我们的使命。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一定能建起更安全、更舒适的家。”
“没错。”金崇也开口道,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经历巨型秃鹰的袭击,顶住毒虱子的偷袭,也忍痛送别同伴……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顽强地活下来。这本身就是最珍贵的收获,不是吗?”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原本低落的情绪渐渐振奋起来,大家互相看了看,眼神里的悲伤慢慢褪去,重新燃起对未来的期望。
众人最后望了一眼仍在燃烧的营地,将不舍与回忆一同压下,默默背上背包。迟音环顾四周,脸上写满茫然:“这么多没去过的地方……我们往哪走啊?”
魏树尘皱起眉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那由我来决定吧。”白璧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抬起手,笔直地指向那座高耸入云、峰顶被云雾笼罩的山峰,“就以那座山顶为目标。出发!”
“好!”众人齐声应,队伍里的迷茫和不安一扫而空。魏树尘走到队伍最前面,白璧跟在他身边,其他人紧随其后,朝着那座最高的山峰大步流星地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在荒芜的孤岛上,连成一幅迈向未知的坚定剪影。
长途的跋涉消耗着众人的体力,约莫两小时后,魏树尘示意队伍在一小片林间空地进行短暂休整。大家纷纷放下背包,或坐或靠,抓紧时间补充水分、恢复体力。
杜丽衣自己正仰头灌了几大口水,动作干脆利落。但当她拧上壶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疲惫的人群时,却在安静坐在树根旁的张冰斌身上停下来。她想起之前遭遇秃鹰袭击时,张冰斌曾重重摔了一跤,当时就抱着头喊疼。虽然之后这孩子没再声张,但杜丽衣细心地注意到,他偶尔还是会下意识地揉按太阳穴。
犹豫了一下,杜丽衣还是走过去,在张冰斌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随意:“冰斌,之前摔的那一下,头还疼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姐姐。”
张冰斌抬起脸,没点小孩该有的依赖委屈,倒像个小大人似的平静,还带点疏远,轻轻摇头:“丽衣姐姐,我没事,不用总担心我。”
杜丽衣没被她糊弄过去,反而更不放心了。她放软声音,像哄真正的小孩那样:“头疼可不是小事,让姐姐帮你看看好不好?”
“真的不用。”张冰斌打断她,语气里带点不耐烦,他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目光却望向队伍前行的方向,“大家已经够累够麻烦的了,我这点小事,真的没关系。我们快点赶到山顶更重要。”
杜丽衣心里堵得慌,这孩子把一切不安和不适都藏了起来,这种强装的坚强,比哭闹更让人心疼。她还想再说什么,可张冰斌已经低下头,摆出一副拒绝再谈的姿态。
杜丽衣只好叹口气站起来,暗下决心多盯着点——这孩子越装没事,她越揪心。
她的注意力刚从张冰斌身上移开,就敏锐地感觉到队伍里弥漫开一股低气压。显然,并非只有她一人在适应新的旅程。
随后,马一志最先耐不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几步冲到白璧面前,眉头拧成一团:“白璧,我实在想不通,为啥偏偏要去山顶?”
白璧放缓脚步,等身后的人都跟上些,才缓缓开口:“这不是临时起意。我原本的计划,是等准备更充分再出发,但现在情况有变,上山成了最合理的下一步。”他话音顿了顿,转头望向魏树尘,“树尘,你还记得和一志初遇的那片海岸吗?”
“记得,后来遇上巨鲨。”魏树尘眸色暗了暗,点头应道。
“当时被巨鲨逼得放弃,恰恰证明了对海况一无所知的盲目行动是危险的。所以,我们才必须先登上山顶。”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笃定,“只有站在高处看清整片海岸线,我们才能判断哪片海域相对安全,是否能找到船只的踪迹,或是适合扎筏出海的海湾。另外,登山途中本身也可能找到其他遇难者,集结更多人的力量。”
这番话一出口,队伍里的抱怨声渐渐平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生出“原来如此”的恍然。白璧的计划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每一步都想得周全。只是眼下离那座山峰尚远,加上队里有伤员拖累,估算着至少得走两天才能到。
白璧内心暗想:总算听明白了,不然还得解释“为什么不能去东边”“为什么不能待在原地”,能少费点口舌就少费点。
入夜后,篝火在空地上燃起暖光,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驱散了夜的凉意。
大家围坐一圈,手里捏着白天采摘的野果充饥。虽然没有热食,但有新鲜水果果腹,已经算是难得的慰藉。
篝火的另一侧,杜丽衣凑在几个女学生中间,绘声绘色地讲着话。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故意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气带着几分炫耀:“你们小姑娘啊,看男人的眼光还太嫩。我跟你们说,什么样的男人靠谱,什么样的只是装样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都是经验。”
女学生们听得眼睛发亮,跟追星似的围过来,满脸崇拜。迟音也往前凑了凑,好奇得跟猫抓似的:“丽衣姐,你这么厉害,在学校肯定特别受欢迎吧?”
“何止受欢迎。”杜丽衣扬着下巴,得意的神色藏都藏不住,“那简直是众星捧月。”
不远处的林西彻恰好听见这段对话,还没等他移开目光,旁边一个男生就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西彻哥,你跟丽衣姐是一个学校的吧?她真有这么受欢迎?”
林西彻赶紧抿紧嘴,跟把话咽回肚子里似的,眼神飘来飘去,半天没吭声。最后只好尴尬地挠挠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谁知道杜丽衣的“众星捧月”,是不是自己脑补的啊?
另一边的戴夏夏则被学生们围着,有人夸她脸蛋漂亮,有人赞她身材出众,还有人羡慕她一口流利的英语。
戴夏夏被夸得脸颊泛红,连忙摆着手,声音轻轻的:“真的没这么夸张……”她稍稍低下头,“我就是平时喜欢学英语,皮肤也是天生的,没什么特别的。”
她越是这般谦虚,越显得亲切可爱。众人围着她又聊了好一会儿,欢快的笑声在篝火旁静静回荡。
在离篝火稍远的安静角落,白璧独自坐在树影下,膝盖上摊着一本画本,手里握着一支炭笔,借着篝火的微光,细细补绘着孤岛的地图。他已经画了好几页,岛上的山脉、河流、海岸的轮廓都清晰地呈现在纸上,甚至还标注了可食野果的位置与洁净的水源。
画到一半,他停下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野草莓,指尖轻轻摩挲着果皮。他心底掠过一丝诡异的庆幸:这岛屿处处透着反常,唯独食物与水源异常丰厚,总能轻易找到合口的野果,溪水稍作过滤便可畅饮。
但这庆幸转瞬便被更深的疑虑吞没。寻常遇难者最为匮乏的生存资源,在这里却唾手可得——这本身便是最大的异常。为何总有合口的果实?为何生物皆呈巨态?为何救援杳无音讯?我们究竟身处何方?
白璧抬起头,凝望夜色中那座仅剩模糊轮廓的山峰,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眼前的黑暗。答案,或许就在那山顶之上。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温热的重量突然倚靠在他的肩头,带着毫无保留的沉实。白璧浑身一僵,随即放缓了每一个关节,极其轻微地侧过头——是魏树尘。他大概是累极了,竟就这样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白日里领队的严肃与警惕已然褪尽,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毫无防备的柔软。
白璧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跳的节拍悄然乱了一瞬。他凝望着魏树尘沉睡的侧脸,一种混杂着怜惜与愧疚的柔软酸楚,悄然在心底漫开。是他把魏树尘推到前面领队的,本意是催他成长,却未曾想这份重担,竟是以一道道伤痕为代价。
有次白璧实在不忍,劝他别硬扛。
可魏树尘却攥紧拳头,眼神亮得灼人:“白璧,虽然是你提议,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带你、带迟音,带所有人一起离开——这就是我必须扛住的理由。我们是一个整体,只有互相依靠,才能活下去。”
想到此处,白璧极轻地叹了口气,一抹无可奈何却又无比柔软的弧度,悄悄攀上嘴角。这二愣子,脑筋是转得慢,可心志却比顽石更坚,认定的事,便是一路到底。
可偏偏,他就是着了魔般,喜欢着这样的他。
白璧重新拿起炭笔,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一个梦境,继续在画本上勾勒。笔尖徘徊在那象征山顶的曲线之巅,终是小心翼翼地,为它镀上一层极淡的光晕——就当是给大家,也给身边这睡熟的二愣子,留个盼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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