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在楚府呆了几十年,更是看着楚云深长大,自诩了解他家殿下,不过如今看来感觉自己还是不够了解。
天知道他们不近女色的楚少爷会某一天忽然兽性大发把那么柔弱可怜聪明伶俐的自己手下得意干将·未来自己的接班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画面太残忍他不敢细想,他只觉得难过,更难过的是他家阴晴不定的少爷这一幕还被自己撞破了,他要去祠堂嗑十几个响头,最后一脑袋撞在墙上,向故去的公主以死谢罪。
张总管回府的时候正好看见楚云深从姜絮的房中出来,本还犹豫的他更加坚定以死谢罪的决心。
楚云深把姜絮抱回房间,没再多问什么,刚刚被打断的话语似乎像是断线了的风筝,没能让姜絮再说出口。
出门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张总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滚开就自己回房了。
张总管犹如晴天霹雳,感觉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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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太凉了,姜絮蜷缩在一侧,难以入眠。
耳畔仍然萦绕着楚云深的声音,那样亲密的动作,说出的却是狠厉的话语。
“姜絮,无论你是处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但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她从来不怕承担后果,只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床边斯斯的声响传来,姜絮猛然起身,竹叶青从地上探出一个脑袋,身躯比姚府的时候大了一些。
“你怎么跟过来了福福。”姜絮伸出手,它便乖顺的缠了上去,头顶蹭了蹭姜絮的指尖。
“小心被人发现,”姜絮看着它的体型,严肃道:“你偷吃什么了?”
福福吐了吐信子,松开姜絮的手下床,爬到窗边,把那具只剩头和尾巴的耗子尸体叼了过来。
“别乱吃东西,”姜絮轻声呵斥,又从桌上拿来了一个口窄肚深的花瓶:“进来吧,你在外面反而危险,但你要记得,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福福听话的钻了进去,又探出个小脑袋看着姜絮,眼睛一眨一眨的。
姜絮笑了笑,屈指扫了扫它的下巴:“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福福依言钻了回去,窗外的月光渐渐隐去,夜晚终于迎来了最黑暗的时刻。
京城的巷子内寂静无声,偶有婴啼和犬吠,却在胡同里的最深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声音的主人从阴影处缓步走出,光阴将他分割成两半,明暗相接。
刚刚在姚府杀完人的婢女跌跌撞撞的跑来,一身的血,看到来人时哐当跪了下来,抓着对方的衣摆哀求道:“大人,任务完成了……可以放走我弟弟了是吗?“
“你弟弟在徐府当差,你不开心吗?”
“你什么意思?”女子惊愕的看着他,浑身颤抖:“你说好的……只要我解决了姚磊,就可以换我弟弟离开徐府!你们要杀了他!”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俯身在女子的耳边说了什么,女子忽然决眦欲裂,嘴角溢出鲜血。
天边开始泛起柔白。
几个暗卫涌来拉走女子的尸体,整条街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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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月末出门采购的时日,姜絮身为楚云深的贴身婢女,在府内说话到是有分量,不过出门却要经得楚云深的同意。
以楚云深目前的脾性,她需要编出个像样的借口,才能让楚云深降尊纡贵的点头。
正愁的时候,姜絮却偶然听到张总管说楚云深以前喜欢吃那家西街的牛肉饵饼,这店铺的老板脾气也古怪得很,一个月开不了几次门,正巧近日张营业,姜絮便以这个为由去问楚云深的意见。
那人一如既往的德行,什么话也没说,冷笑一声,姜絮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见楚云深颇有微词道:“张秀秀还真是什么都说。”
张秀秀这名听得姜絮一愣,反应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张总管的大名,这娇俏的名字让姜絮消化了一阵才将张总管的脸和名字对上。
“……了解公子的口味也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姜絮顺手哄他一下,想快点征得他同意方便自己出府,不过她没等到楚云深的点头,反倒是听见他小声说了句什么。
“说的好像我嘴馋一样。”
姜絮:“……”
姜絮权当自己没听见。
楚云深虽然嘴上没明说答应,但是瞧着就是同意的意思,这样只要向张总管报备一声,便可以随府内的奴仆出门采购。
张总管这边答应得痛快,提起西街的牛肉饵饼,略为浮夸的抹了抹眼角,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感慨道:“世子许久未吃了,不知现在还喜不喜欢那个口味,老奴记得他小时候总是吵着要吃,可那家又不经常开门,吃不到就会跟夫人耍脾气……”
吃不到就耍脾气,姜絮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脑子里幻想了一下楚云深小时候打滚哭嚎的样子,倒是有点好笑。不过转念又想起来,楚云深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张总管提到“夫人”时也恍然惊醒,紧忙闭了嘴,姜絮识相的找借口离开了,当不知道。
出发那日,张总管又急匆匆的过来跟姜絮说了许多,整整半柱香的时间才说完。
从头到尾全是楚云深忌口的东西。
张总管语重心长的嘱咐着:“少爷不吃蒜,记得让老板单独现做他的那份,饼不能煎太过火又要煎得金黄酥脆,多一分少一豪少爷都不吃,内馅既不能太油又不能干噎,盯着老板和馅,油量和肉馅都要把握好份量,哦对了,少爷口味清淡,盐只要汤匙的三分之一量,汤匙的尺寸必须市面上统一流通的那种才是标准,少爷不吃韭菜,炸过韭菜饵饼的油锅绝对不能炸少爷那份……”
姜絮从一开始的洗耳恭听到最后听得眉头直跳,她不得不怀疑这些要求提完自己会不会挨打,这家店的老板一个月就开这几天纯粹是为了躲楚云深吧,这祖宗矫情成这个样子谁不发疯。
但姜絮又不能表现出不耐烦,口头上严肃认真的答应了。
出了府便自由了许多,姜絮向后厨的嬷嬷要来了账本,以对账的名义查账。
这账目上只有这一年内的,从头到尾都是生活流水,看不出什么端倪,直到前几日,账本上忽然多了一笔开销,姜絮问起来,嬷嬷却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的,婆婆,这账本上都是府内的花销,我只不过多问一嘴,您且告诉我由来,没有别的意思。”
姜絮的轻声安慰起了些作用,嬷嬷叹息一声道:“这是前几日,王爷打点给绮秀楼的,世子在此之前从不愿意让王爷在府内给他安排人手,这次算是给世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姑娘别多心,您既然是世子亲自选的,就证明他对您还是信任的。”
“只是这样啊,”姜絮一副恍然的模样,又纳罕道:“不过我来的时间短,府内的规矩也了解甚少,不如婆婆有时间同我多讲解一番,这些日子来,我尚未见过王爷尊容,怕来日王爷回府,不懂规矩冲撞了王爷。”
“唉,冲撞不上,王爷一年来也回来不了几次,回来了也只是去祠堂祭拜,世子又喜欢清静,府中连交谈声都甚少,这府里啊,冷清得很。”
旁边有一小厮闻言哼哼两声:“王爷回来不回来都一样,就算回来了,也未见得热闹哪去。”
嬷嬷顿时脸色一遍,当场就呵斥道:“闭嘴!”
转头又对姜絮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姑娘别介意。”
可是话都说到这里了,姜絮怎么都听出了不对劲,表面装傻充愣敷衍了过去,可内心却不仅疑惑,听起来这父子二人关系不好,若是楚王成日不在家,那日后收集证据更加困难了。
眼见时日过半,太阳要落山了,要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完清点好,明日派人送到府内,姜絮猛然想起自己借口出来要买的饵饼还没买,便让嬷嬷带他人先行回府,自己去去就回。
西街离采买的地点不远,但是人却不少,姜絮拨开人群,快步向那边赶去,快看到那家店的门脸时,忽然觉得腰间少了什么东西,探手摸索一圈发现自己的钱袋丢了。
来西街之前她还特别打开钱袋数了数今日出门带的钱,这里人多,小偷估计没走太远,四周看去人头攒动,姜絮定睛发现,一人低着头混在人群中,走的着急,时不时还撞到路人。
姜絮拧起眉快步跟上那人,凑近时发现,果然那人怀里抱着什么,被人撞到后,那水绿的流苏露了出来,这下更加确认自己的钱袋被他偷了。
小偷似乎也发现了姜絮在跟着他,走出这段人群密集的地方,拔腿就跑,转身潜入一条窄巷里。
弯弯绕绕的跑了许久,小偷终于停下脚步开始喘息,他环顾四周并无踪迹,这下安心的叹了口气,准备打开钱袋数数这里面有多少钱财。
可他刚从怀里掏出来,眼前身影一闪而过,手里的东西被夺走,随之而来的是手臂传来的剧痛,整条胳膊向后翻折,被人死死的钳住,疼得他嗷嗷惨叫,身后那人又掐着他的后脖颈把他的脸摁在了墙上,只能被迫发出呜呜的声音。
姜絮摁着他冷笑道:“偷东西的时候就没想过这种下场吗?”
小偷吓得连连求饶:“我错了大人,小的一时糊涂,饶我一命大人……”
姜絮看他年纪小,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哭的这样凄惨,一时心软松了手,警告道:“别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下次碰见的可不一定是我这种心慈手软的。”
这小孩显然没把姜絮的话听进去,贼心不死,竟然当面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犹如暴怒的小兽冲向姜絮。
笨拙的招式,矮瘦的身体,怎么都不是她的对手,姜絮怕误伤他,手疾眼快的握住对方手腕,少年吃痛手中力道却不减,无奈之下,只好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对方摔到在地,手里的刀飞到一旁,姜絮将力道把握得正好,不会伤及他性命。
不过于此一同摔出来的,还有一张布满折痕的图纸。
少年挣扎着去捡,却被姜絮抢先一步夺走,若非她眼尖,看到图纸上明晃晃的徐字,她也许不会去管。
上面是一个草图,极其潦草的画着徐府的构造,唯一标明的就是徐府后院窝藏钱财的地方。
姜絮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图纸,她转头打量着这个少年,身上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流浪了许久,可他怎么会有徐府的机密?
就算他是从徐府偷跑出来的,怎么就敢光明正大的将这个东西揣在身上,还这么碰巧的被自己撞到发现。
少年还要上来抢夺,却被姜絮单手扼住脖子,逼得他面红耳赤喘不上气。
“你到底是谁?”
姜絮:见过事多的没见过事这么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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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徐府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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