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敏熙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屏幕上是一部老电影的暂停画面。她戴着耳机，反复倒放女主角的一个表情变化，手指在触摸板上不断划动。
"你在看什么？"
敏熙抬头，正园站在她家栅栏外，手里拿着一个篮球。他穿着红色T恤和黑色短裤，额头上还有汗珠，显然刚运动完。
"《情书》，岩井俊二的。"敏熙摘下一边耳机，"要一起看吗？"
正园犹豫了一下："是爱情片吗？我不太看那种..."
"不全是，"敏熙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更多是关于记忆和失去的。女主角发现已故男友可能喜欢过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正园放下篮球，小心翼翼地坐在敏熙旁边，保持着一定距离。敏熙把屏幕往他那边倾斜，重新播放电影。
"你为什么反复看这一段？"看了几分钟后，正园问道。
敏熙暂停画面："看这里，女主角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替身时的表情变化——先是困惑，然后是不敢相信，最后定格在一种奇怪的释然上。导演用了一个长镜头捕捉这个细微变化，没有剪辑，全靠演员的表演。"
正园凑近屏幕："真的诶，她的眼睛慢慢睁大，但嘴角却没有动..."
"你注意到了！"敏熙兴奋地说，"大多数人只会看台词和剧情，但真正好的表演都在这些细节里。"
正园挠挠头："我看跳舞节目里面老师也总说细节最重要，一个手指的角度不对，整个动作感觉就变了。"
"你跳舞？什么舞？"敏熙合上电脑，转向他。
"街舞，popping和locking。"正园的声音变小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才自己学了一年多。"
敏熙眼睛发亮："能跳给我看看吗？"
正园脸红了："现在？这里？"
"就一小段！"敏熙双手合十，"求你了。"
正园左右看了看，确认街上没人，才站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随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节奏，他的身体开始像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地移动，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停顿。
敏熙看得目瞪口呆。正园跳舞时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害羞的男孩，他自信、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最后他做了一个波浪动作，从手指尖一直传到肩膀，然后突然定格，恢复成那个腼腆的正园。
"太棒了！"敏熙跳起来鼓掌，"你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正园喘着气，用T恤下摆擦汗："还行吧，我还有很多要练的。"
"不，真的特别好。"敏熙认真地说，"你有天赋，正园。我在首尔看过不少街头表演，很多人跳了好几年都没你这种控制力。"
正园的耳朵红了："谢谢...你真的很懂电影，所以你想当导演吗？"
敏熙思考了一下："不确定。我喜欢观察人，喜欢故事，但不确定是写出来还是拍出来。也许先试试编剧？"
"编剧是写剧本的人对吧？"正园问。
"嗯，就像..."敏熙突然想到什么，跑进屋里，很快拿着一叠纸回来，"你看，这是我写的我们学校的故事，算是剧本吧。"
正园接过那叠用订书机固定起来的A4纸，封面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五年级二班的秘密》，作者姜敏熙。
"可以看吗？"他问。
"当然，但别笑话我。"敏熙咬着下唇，"都是瞎写的。"
正园认真地读起来。故事讲述了一个班级里看似普通的学生们各自隐藏的秘密：班长偷偷在厕所隔间里写诗；体育委员其实害怕球类运动；最安静的女孩家里开着一个生意惨淡的炸鸡店...
"这...是真的吗？"正园抬头问。
"部分是观察，部分是想象。"敏熙说，"比如我们班确实有个很安静的女孩，但我不知道她家开不开炸鸡店。重要的是这些秘密如何影响他们的行为。"
正园翻到最后一页："你还没写完？"
"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结尾。"敏熙叹气，"生活不像电影，没有那么多完美的结局。"
正园突然说："也许不需要真正'结束'？就像你今天看的电影，最后问题也没完全解决，但观众能感受到人物的变化。"
敏熙惊讶地看着他："哇，你第一次看艺术电影就懂了这么多。"
正园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感觉...跳舞也是，有时候最精彩的部分不是结束动作，而是过程中的变化。"
"你说得对。"敏熙拿回剧本，若有所思，"也许结局应该是大家各自的小变化，而不是什么大团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正园看着远处："我下周要去首尔参加一个舞蹈比赛。"
"真的？太棒了！"敏熙拍手，"什么比赛？"
"青少年街舞大赛，我哥帮我报的名。"正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其实有点害怕...从来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过。"
敏熙拍拍他的肩膀："你会惊艳全场的，相信我。我可是有专业眼光的。"她眨眨眼。
正园笑了："如果...如果赢了，我请你吃冰淇淋。"
"不是如果，是等你赢了之后。"敏熙纠正他，"香草味的，加巧克力酱和坚果。"
"成交。"正园伸出手。
敏熙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心有跳舞磨出的茧子，但握手的力度却很轻，像是怕弄疼她。
"正园呀！"他哥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该回家了！"
正园松开手，抓起篮球："我得走了。谢谢你的...电影课。"
"谢谢你的私人表演。"敏熙挥挥手，"比赛加油！"
看着正园跑回家的背影，敏熙突然有了灵感。她翻开剧本最后一页，开始写道："最终，没有人发现彼此的秘密，但每个孩子都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悄悄改变了一点点。班长把一首诗夹在了图书馆的书里；体育委员报名了美术社团；炸鸡店的女孩开始带自制的辣酱分给同学..."
她抬头，看到正园家的窗帘后，他正在收拾书包。敏熙微笑起来，在剧本最后一页画了一个小小的跳舞男孩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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