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殿下没有搭理镇国公世子的意思，感知到二人间微妙气氛的蔺霄厚只能匆匆向祁殊行了个礼，追随着太子殿下进了书房。
书房这种隐地非亲密之人不可进入，太子殿下领他进了书房说明心里是信任他的。蔺霄厚暗自高兴，更加坚信自己没选择错人。
斐宁玉本意是计划在偏殿详谈，可祁殊刚才委屈的表情惹得他心烦意乱，竟走投无路般进入了距离最近的书房。
正好，看蔺霄厚这般感激涕淋，倒合适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蔺侍郎，桌上的茶可自饮。”斐宁玉抬手示意，面目亲和，“因时间紧迫，本宫便与你长话短说。”
“谢殿下赐茶。”蔺霄厚端正地坐在对面，与贵人保持一定距离。听到殿下有话与他说，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不必紧张，话些家常而已。”斐宁玉啜饮了一口刘根儿备的热茶，润了润微涩的嗓子。
“你原名蔺壮，小名壮壮，出生于徐州濯嘉县滋水村。父亲是村里难得的教书先生，母亲则靠卖绣品补贴家用，你的家庭虽贫苦但和睦过得倒也和美。”
“只是一次你母亲卖绣品的途中被乡绅撞见，因着好相貌惹上无妄之灾，被无赖的乡绅惦记，自此你一家人便遭到乡绅与其党羽的迫害。”
看到蔺霄厚握着椅子把手的手猛地握成一个拳头，斐宁玉语气淡淡安抚。
“你莫要惊讶，这些消息恐怕今朝朝上的所有人都已了然于心，你既已在宫中，便得知道宫中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哈哈！迫害？岂是一句迫害便能讲清，那畜生传出龌龊谣言，害我母亲为了自证清白投河自尽，父亲被逼疯魔，我如今高中状元却不知回报何人！”
蔺霄厚俨然情绪失控，被迫揭开伤疤，他的双目赤红。他对上太子殿下波澜不惊的目光，将心中的仇恨倾吐而出。
“什么为人为民的乡官，全是狗屁！有钱的乡绅他们恨不得摇着尾巴巴结，我蔺霄厚只恨苍天无眼，竟让小人当道官官勾结！”
粗俗的词语从新晋的状元郎嘴里蹦出，斐宁玉明白他是真的对自己毫无防备之心，也不罚他殿前失仪，将玉指放在唇边轻嘘了一声，示意蔺霄厚冷静下来。
“蔺侍郎，你可知自己现在在说什么？”斐宁玉状似头疼的扶了扶额头，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可是在埋怨圣上用人不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言论。“
蔺霄厚沉默了，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蔺某粗鄙，实在不公啊！“
“我爹爹看他们贫困，怜惜他们的孩子不能上学堂便分文不取；我母亲待人亲善，经常送村里人米粮，可到头来个个都是白眼狼！”
“为什么好人要受到这种磨难，坏人却逍遥自在啊！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蔺霄厚泪眼模糊，抬头看着眼前端坐着的太子殿下，执意要一个答案。
斐宁玉看蔺霄厚这副疯癫模样，轻叹了口气，起身踱至他的身边，抬手按住了蔺霄厚耸动的肩膀。
他不答反问：“所以这就是你策论选择百姓罹难的原因吗？“
蔺霄厚目光躲闪，嘴唇颤抖着颓然开口：“是，他们害死我父母，根本不配活着！”
“本宫今朝邀你来东宫，是观你本有救民之意，你要想清楚，到底谁是恶的根本。”斐宁玉压在蔺霄厚肩头的手重了几分，一双瑰丽的眼睛直直盯着怔怔的蔺霄厚。
斐宁玉拍拍跪着的人，薄唇轻启，语气虽轻却坚定：“蔺侍郎，勿忘本心。”
谁是恶之根本？谁是被恶裹挟着无法动弹的可怜人？
二十岁的蔺霄厚最先惊于太子殿下的美貌。现在又被太子殿下的惊人气势骇住。他停止了无意识的流泪，面上的泪已干，一时跪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没想到十四岁的太子殿下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起来吧，蔺侍郎。今日你我所言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待侍郎回去后，若想明白了本宫的话，随时可到东宫递帖子；若觉得本宫说得不对，也不要紧，左右是没有缘分。”
见蔺霄厚平静下来，斐宁玉与他一同出了书房，一开门，舒畅的春风便扑面而来，扫去疲惫。
“刘根儿，给蔺侍郎一块帕子擦擦汗。”
斐宁玉吩咐刘根儿，他对蔺霄厚面上的一层水珠自有一番解释。
“本宫身子弱见不得风，这书房没开窗闷得慌，连累蔺侍郎一起受热。”
“谢殿下赏赐，让殿下见笑了。”蔺霄厚自然地揭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水珠，眼底的赤色已消失不见，“殿下有事，臣先行告辞了。”
临走前，他向斐宁玉郑重地行了个礼，表明将他的话切切实实地放在了心上。
选择蔺霄厚是一时兴起，不过，谁也不会嫌同伴多，不是吗？斐宁玉心中没有太多压力，招纳人才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地下的小黑犬又开始扒拉斐宁玉的鞋底了，还伸出小爪子试图往上爬。可惜小小的身子因动作幅度太大，没有保持好平衡往后面仰去，翻了个跟斗。
“呜汪！”黑犬委屈得叫了一声，不明白这位漂亮主人为何不像另一位将它抱起来，它急得团团转，玩起了自己的短尾巴。
“小傻狗。”斐宁玉看完了黑犬动作的全程，淡淡地给出点评，眼底却浮现难得的笑意。
“哎呦，你怎么又溜出来了？”倒是刘根儿蹲下去教训起了黑犬，见黑犬不理自己，又悻悻地站起来冲自家主子告状。
“主子，别看它小小的一颗，两个宫女都管不住它哩，真的太会窜了！”
“自己办不好事情，可别忘小狗身上赖，本宫何时教过你逃避责任了？”斐宁玉睨了告状的刘根儿一眼，不留痕迹地替黑犬撑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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