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落地为兄弟
到最后,继国岩胜也没有放弃反抗。
连续的车轮战耗尽了他的体力,吃下妖怪给予的食物的不安,与永无止境的漫长夜晚中稀少的睡眠,极大地消磨了他的意志。
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快要到了终结之刻。
脑内浮现的,不是身怀六甲的妻子,也不是逝世百日的父亲,而是从七岁起,就再也未逢一面的弟弟。
继国缘一。
双生的弟弟,从母腹中命运就缠绕在一起。不世出的天才,几乎顶替自己继承人身份的威胁。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深吸一口气,继续对抗到目前为止,妖怪之中最强的一个。
有着以男童为食的传说、也真的没少吃过男童、轻描淡写地拨开了他的所有攻击的,高大女妖。
她说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和她以前吃过的某个祭品一脉相承。
——那么缘一失踪至今、没有成为其他城主的养子、领兵回来与我对抗,而是杳无音讯的原因,是不是你呢,妖魔?
哪怕极限一换一,也要带走你啊!
******
一开始的时候,岩胜没有很慌。
这是一个合法多妻制的年代,宁宁和茶茶的争锋过去没有还未可知。
民间尚存访妻制的残余,杂鱼寝和歌垣更是具有一些迷之神圣因素,别指望一位土生土长的土著居民有多么超越时代的思想。
要是这群女妖中有小野小町那种级别的大美人,那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你看看这些妖怪!
像置行堀这种有个美女的人脸、只不过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而且没有脚的女妖,都算最正常的了。
其他人头下面接个蛇、人头下面接个大蜘蛛、人头下面接个马,甚至干脆就是一具骨头架子或其他迷之长条形,谁下得去嘴啊!
他离家时正在和妖怪战斗,带着一刃太刀、一刃打刀、一刃胁差。最初一对多的战斗中,太刀断了,却也和妖怪们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武器对于武士来讲,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家传武器损毁而自裁的,也不是没有。
女妖们还是挺担心一时不慎他自杀的,谁敢直面那种一不开心就吃掉一座山的大妖的怒火啊!
现在已经不是平安京时代了,妖怪们的平均战斗力也衰弱好多。西国大妖斗牙王生前,就算是如今妖怪们战斗力的天花板了。
咕王可是能够把他的原型巨犬一口生吞的存在!
嚼都不嚼,整个吞下去!
虽然没有任何一个妖怪亲眼见过咕王生吃斗牙王,但是流言嘛,就是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好像一干吃瓜群众全都亲临过现场一样。
咕王本来就是代号,她们还因为自己吓自己,给她从有名字的大妖,硬生生改成了You-Know-Who的大妖,这也咕得太过分了。
也是由于这种迷之敬畏,她们商量讨论甚至大打出手之后,做出了减缓攻势、车轮战轮流骚扰的决定。
女妖中还有一部分,生前曾经是人,记得人类需要吃饭睡觉,不然也可能会死。于是她们还分批去附近村落,给岩胜提供食水。
岩胜不知道她们是开会以后,怕他挂了,才对他好一点的。
他只知道,通过他的一番拼杀,这些妖魔鬼怪对他尊重了一些,所以继续保持强硬的态度是有必要的。
所以出于这样那样的误会,双方在置行堀的老家,由几位平安京苟过来的妖怪共同构筑了魔改版的豪宅里,谁也不肯认输,僵持不下长达七天。
豪宅是幻术,大雾中的战斗也是幻术,幻术里的敌人当然杀不死杀不尽。然而妖多势众,她们中的一部分自忖近战比其他辣鸡略强,掺在幻术中的确实有实体化攻击。
期间也有一些妖怪差点得手,岩胜看起来简直开了真剑必杀的造型就是拜她们所赐。
妖怪们的时间不值钱,她们有的是耐心,车轮战下去,总能磨到一个人类放弃抵抗。
是自愿还是被强迫,对于妖怪们的“理”来讲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他是自愿的,那么就算是咕王发怒,并当场抓获,也不会由妖怪们独自承担她的怒火。
何况咕王属于长期失踪妖口,自从上次出现,又有五年没露面了,说不定又开始了她的自闭隐居生活。
正如市井小民有市井小民的生活哲学,这些能苟、且一直苟下去的妖怪,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大妖不好惹、不敢惹,但是不冒险的妖生还叫妖生吗?钻空子、找漏洞,她们相当擅长。
岩胜虽然想要脱身,但是幻术的豪宅之中,始终是夜晚,他甚至怀疑自己一直停留在被掠走的那天晚上。
在又一次的日常拉锯战中,他用已经出现裂纹的打刀,勉强地同一位身高足有八尺的女妖作战。
这位女妖在绳纹时代曾经是一位神明,按照外形被称为“八尺”,享受男童活祭。后来活祭被废除,她只好自己出来找吃的,有着非常能打的美貌和相当能打的实力。
要是当初缘一出走,遇到的不是咕王,而是八尺,那就没有这篇文了。
现在遇到就没关系了。
古日语里的“八”和古汉语里的“九”,作为数字的时候,常常是虚指,意思是“极多”。
八尺的身高,以人形来看,并不是两米四,而是三米有余奔着四米去。在一众参照这个年代平均一米四几的女子身高化形的女妖中,可谓是鹤立鸡群。
飞到这片沼泽地上空的缘一,一眼就看到这位旧日神明。
他见过的和接触过的所有女性中,咕王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是最高的。比两个咕王摞起来还高的,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八尺和咕王没有交情,活动范围也不重合,一开始没打算加入女妖们闲极无聊的作死活动。还是那位声音湿漉漉的置行堀,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她们的目标是咕王的童养婿,还是个男童。
毫无疑问,被骗了。八尺想拆团单干,被岩胜表现出来的宁死不屈、坚强顽抗的意志吸引。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诚如二口女所言,逗弄一下咕王养的小家伙又没有损失,他身上还有与以前的祭品同根同源的气息,正好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多余的男童可以献祭。
岩胜刚结婚才多久?别说多余的男童了,他老婆刚第一次怀孕。
八尺真心诚意的献祭要求,被他当成了极为过分的灭门威胁,还误会她吃掉了缘一,气到爆炸,战斗力节节攀升。
莫名其妙的变故以来,积累的困惑、恼火、憋屈和微不可察的恐惧,汇聚着他最强的力量,涌到手中龟裂的刀刃之上,循着此前互相之间的试探性攻击,探索到的高大女妖的弱点,斩击——!!
缘一发现八尺没多久,就顺着靓丽的弧形剑光,看见了暌违已久的兄长大人。
跳起来敲打了那位高大女妖的膝盖。
缘一:???
缘一:找到了,兄长在这里。咦,兄长在做什么?
他开始思考,这是兄长变强的方式吗?要不要和兄长一起?
本章提到的几个关于民俗的名词,嘘,好孩子听不懂也不要问,乖哦233
下一章,缘一高光时刻将至——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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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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