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求求您,帮我!”
……
滚!
乌明维倏忽睁开眼。
额头密布细汗,他抿紧浅淡的薄唇,眉头深锁,眼底全然是还未敛去的厉色,深沉如墨,宛若深渊。
腰上壁垒分明的肌肉骤然收缩蜷起,他坐起身来,动作有些大带得床架跟着摇晃,发出几声明显的“嘎吱”响。
清晨五点,天还没醒,白霾未散,四下昏昏。
宿舍里乍然的响动,传到屋外宛若水面漾起的涟漪,打破了一池安宁。
“喵嗷——”楼下夜猫受惊逃窜,打翻楼底铁皮垃圾桶的盖儿,咣当落地上骨碌碌满地打转。
细微的震动消了,一切又恢复先前的宁静。
乌明维静静听着窗外的动静。夜猫跑远了,凉风吹拂过铁皮垃圾桶带起屑屑微响,楼前水龙头里有水滴落,落进小水洼里,格外安静。
时间还属于黑夜,没有人息。
乌明维收回四散的注意力,目光扫过对铺床帐,转向门外。从门上的气窗望出去,走廊里黑漆漆的,目所能及的小片区域里透不进半点屋外天光。
气窗玻璃反映出乌明维如今的狼狈模样。
他抬手摸向头上缠着的绷带。汗水打湿后紧贴伤口,渗出一点草黄药色,泛着股味儿,是难以言喻的消毒水掺杂上古怪草药,气味浓郁充斥鼻腔,有些黏糊不舒服。
对铺上床的床帐晃了晃,后面钻出一颗脑袋。
是他现在的舍友——陈文归。
陈文归探出脑袋,冲乌明维笑笑,却是没跟他说话,先往自己下铺瞧了瞧。
下铺一张空着,另一张的床帐拉得密不透风,在黑灯瞎火的现在,看不清半分帐内情况。
他垂下一只手在床帐上划拉几下,指甲摩擦过光滑布料发出细微声响,下铺仍旧没半点动静。
陈文归仍是不安心,小声呼唤舍友:“路嘉德。”
没有回应。
人应当仍沉醉睡梦之中。
确定宿舍里清醒的人只有两个,陈文归开口都是气音,像是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接头。
“明维,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明暨缠裹的纱布:“你脑袋的伤又疼了?”
耳畔分明是舍友的亲切关怀,乌明维却听见更多。
在陈文归的心口方向,从灵魂深处波动传出的心音。
他的心在说:
别真是磕坏脑子了吧,那专业课的小组作业我岂不是得找其他人蹭。啧,真麻烦。
出了事也不拿出来多说说,沁沁想听八卦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
我怎么这么倒霉,和这样的人做舍友。
……
不满的埋怨藏在一句句关怀下,犹如镜子的两面,只要不强行打破便好似永远岁月安好。
“嗯。”乌明维轻声应了声。
话音落在清晨的宁静里,犹如滴落进池塘的露珠,轻快到直叫人恍惚,他是否真有开口。
乌明维确实无意与这个舍友多聊。
不全然因为听见心音,知晓这人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多的原因还在于……他刚睡醒。
被质问着从梦境脱离,虽说是他主动,仍旧好似被人驱赶的丧家之犬,十足令人恼火。
床尾置物架上的矿泉水随着他动作晃动出水声,引来一只手抓住提起,扭开瓶盖。
借着侧身喝水的动作,乌明维回避开陈文归不甘心又狐疑打探的视线,眼底瞳仁深处划过一抹妖异的金绿,一闪即逝。
乌明维,不,或许应该称呼他为祂——邪神莫斯维尔。
一切还得说回三天前。
===
三天前,星外著名钉子户·邪神莫斯维尔过着一如过往千百年相同的生活日常。
意识从梦境醒来,迷迷糊糊和周围的邻居打个招呼。
由于祂的真身太过庞大,总是难免会与邻居发生一些“意外”的肢体摩擦。
不过不必担心,这只是同类间习以为常的小小亲密交流。
运动过后,莫斯维尔总喜欢用新生肢体的不知道第多少条触肢托脸发呆。
心神游离间顺带思考,思考的内容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诸如:人类奇怪的举动,难以理解的思维模式,以及自己现在要干什么和等会儿又要干什么……
星外亘古不变的黑暗,看久了便是邪神也忍不住发困打呵欠。
意识无聊地奔赴下一场梦境,无聊的日常也到此进入下一个相似循环。
今天,莫斯维尔合眼前还有些闷闷不乐。
隔壁那个混蛋同类,又接受信徒召唤,真身降临到下层世界去玩了。
等那家伙回来,便又有了向自己炫耀的素材,真是可恶!
但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格外不耐烦那些虚伪又渺小的“蚂蚁”。
分明生活在缤纷多彩的世界,整日里却只会向自己哭诉苦难,输出负面能量;嫉妒怨恨他人,希望自己降下诅咒;以及寻求自己的庇护和赐予……
简直无聊至极,祂极少理会。
因而随着时间流逝,旧有的信徒回归死亡怀抱,新生血液几近断绝,至今还活着的,大概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莫斯维尔绝不会承认,这些所谓的信徒用他们浅薄的嘴唇,日复一日颂念着相似的祷词,向自己祈祷时的情真意切,还不如聚在一起埋怨今天菜价又涨了几毛时更激动、真心!
这可笑的信仰!
星外静谧的黑暗中,硕大的金绿竖曈慵懒地眯起,松弛得放任意识涣散,沉入假寐。
“我……我是谁?”
在此之际,莫斯维尔耳畔出现絮絮不停的低语。
“我是谁?乌明维……是谁?”
“我不是乌明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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