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明维对所谓的学生会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多少好奇。
毕竟他不用考虑毕业，也不用考虑为更好的就业给自己简历上添一笔。
但，看席金乐的这个反应……这个学生会该不会是什么专门藏污纳垢的地方吧？
乌明维认识的人有限，目前有所耳闻的两个学生会成员，似乎都不简单。
跳楼男寝剩下的那一个，乌明维暂时还不清楚他具体是有什么意图，但这人十有八｜九是某个同类的信徒，牵涉到祂们的游戏中。
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人从身边同寝的室友下手，方便倒是方便，可弄出这么一遭，未免太过没脑子。
同寝就剩他一个也太扎眼了些，除非特队那些人集体降智，否则不查他一查都对不起公民交的税。
而眼前这个学生会的班长大人……试图靠近自己，也必定有所图谋。
金灿灿的斜阳为乌明维眼中闪过的金绿光芒做了掩护。
光芒落入瞳心的那刻，乌明维嘴角僵硬地上翘，就像陌生的灵魂借着这具躯壳在笑。
此刻属于邪神的神性压倒了降临伪装出的人性，是神又在嘲弄地看着蝼蚁在作怪。
就在下一瞬，乌明维恢复原样，没有给席金乐发现任何异样的机会。
席金乐听见乌明维向自己打听，便顺势想到那人，暗骂了句有病。
‘阮辛那个家伙就是脑子有病！’
‘真是个没脑子的，挑人也不会挑关系远的，找室友下手简直自己找死。’
‘选什么死法不行，非要选跳楼。跳楼哪里不能跳，非要在学校跳，还非要选在主楼。要搞的轰动要闹出关注度哪里不能选，找点媒体把那几人间的八卦消息传出去，主流媒体不感兴趣，不会投八卦小报和民生相关么？’
‘地点选到J区地标去，再把消防和媒体都叫上，J大高材生七人殉情跳楼保管明天上头条！’
席金乐在心底不知道骂了对方多少句蠢货，面上对着乌明维还要装出自己跟人不熟来。
“貌似是叫阮辛，是组织部那边的，跟我们也不同院。”
他摩挲摩挲手指，悄悄关注乌明维的神情，边不着痕迹给自己开脱。
“我也不怎么熟，就学生会开大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有一点印象。”
乌明维听着他对阮辛各种瞧不上，点了点头。
那是该不熟。
这阮辛被你心下贬低成这个样子，简直一无是处，胎盘不如，又怎么配跟你一起玩呢。怕不是给你干坏事打下手，你都得担心他蠢出生天，成为你周密计划里唯一的破绽吧。
乌明维清楚这两人大概不是同一个阵营，那继续打听也不用担心这家伙顾虑太多而闭口不言。
他露出点亲近的意思，朝主楼那边又抬抬下巴。
“哦，那就是认识嘛。”
一句堵得席金乐有些不上不下。
要是纠正说不熟，他怕乌明维终止话题，之后人又跑了。可要是默认下来，跟那种蠢货扯上关系，席金乐多少有些憋屈。
“不熟。”他试图挽尊。
“嗯嗯。”乌明维点头如蒜般敷衍，半点没影响他继续打听。
“那人……怎么样啊？”
乌明维扯开拉环，就着剩下半罐可乐喝一口，把另外一罐抛了过去。
席金乐接了，但没敢打开。
他怕再喷自己个满头满脸，先前喷在身上的可乐这会儿黏腻得恶心。
都说一起八卦，最容易拉近彼此间的关系。
席金乐即便有些不乐意，却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他左右手抛接着那罐可乐，开始疯狂催动大脑回忆思考关于阮辛的记忆，提炼出偏向于褒义的形容词。
但，奈何他对阮辛“愚蠢”的印象太过深刻。
搜索枯肠，愣是张嘴半天没捞出什么好词儿。
“他这人吧……”沉默再沉默，终于续上，“组织能力还挺强的，在组织部里挺能干，会长貌似挺赏识他？”
太过不确定，尾音带出个上飘的疑音。
乌明维配合着点头。
哦，没能力、没功绩。
“没跟我们出去玩过，应该是个挺正经务实的人吧。”他强笑着打哈哈，“可能就是不怎么喜欢出去玩。”
乌明维继续点头。
哦哦，呆头呆脑，情商低不会社交，边缘透明人，你们都不带他玩。
“没听说过他有对象，不知道是不是单身，可能是学业那些太忙了吧。”
乌明维说了句俏皮话：“可能不喜欢人呢？”
嗯嗯，所以让同寝那些恋爱脑统统去死？
逻辑貌似诡异自洽了。
乌明维忍不住又在脑海里把认识的那些同类拉出来扒拉一遍，到底是哪个对“爱”有那么大的仇恨，难道是被艾维伊狠狠虐打过么？打到留下深刻心理阴影，以至于高举FFF火把？
未果。
艾维伊那个家伙，确实有点烦人。
成天宣传“爱与和平”的邪神，哪里能招神喜欢。
偏偏爱是万物本能，纵然祂们万般看不惯祂，依旧注定干不掉祂。
所以，获得几个甚至几十个同类的仇视，也很正常吧。
乌明维半点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也是被诸多同类仇视的对象之一。
都是寻常罢了。
乌明维一句“可能不喜欢人呢”说得席金乐怔了下，他若有所思了一瞬，很快就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虽然只有一瞬，但逃不过乌明维的眼睛。
他看见那一幕——
一个头发有些长的男人跟每个人保持着距离，他身上衣服崭新，裤子的后腰处还挂着忘记剪下的标签牌，脚上是簇新的白袜和白到在人群中显眼的鞋子。
他应该是有相当严重的洁癖，一双白手套末端消失在袖口里，总是口罩、湿巾不离身，还会随身携带消毒酒精喷雾。从来不会主动靠近动物，走在路上仿佛行走在末日，用提防随时可能冒出丧尸的态度关注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生物，仿佛他们身上都带有病毒。
那应该是席金乐与阮辛的第一次碰面，在主楼某层的走廊里。
阮辛见到他，下意识反应是转身退开。这样的冒失行为，让席金乐心下不悦。
他戴着寻常虚伪客气的假面上前，阮辛却转身就逃。
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夕阳昏黄的光照下带着一层不和厌恶的滤镜，留在了席金乐的记忆里。
初次见面这般，也为往后种种埋定基调。
席金乐可不会像乌明维这般说出“不喜欢人”的论调，他只会直观将这人的态度与自己挂钩，随后归纳入“厌恶”一档。
从那一幕中抽离，乌明维莫名勾起了兴趣。
他怎么觉得，那个阮辛不像是席金乐心里一口一个的蠢货。
敏|感小心、谨慎如阮辛，真会蠢到把自己推到那么明显的位置么？
了解一些后，乌明维觉得，不见得吧。
脱离“阮辛本人是个蠢出生天的傻蛋”的滤镜，把席金乐的那些话从右耳放出，客观再看待这件事。
七人跳楼这事与阮辛无关，事发后阮辛成为相关调查人员的关注焦点。敏感如他，在特队的调查下应该没那么容易藏住，如果他真与某个同类有关的话。
作为邪教徒，同寝三人及他们的女友受到蛊惑跳楼殉情，多正常呐。
死亡、痛苦的灵魂，以及替罪羊。
阮辛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卒子，很不幸碰到己方对家设局，把他逼到狼位罢了。
而他经不住查，自然棋差一招，成为顺藤摸瓜的那个“瓜”。
只是，依乌明维看，这个替罪羊不太够看。
特队那些人真的会只抓一个就罢手么？
定然还有后续的。
席金乐貌似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只是他对阮辛的有色眼镜戴得太久，一时还没能全部摘下，也或许心中怀揣几分侥幸，不想把事情往更坏的方向想。
只是一时间，对待乌明维的态度冷下几分。
乌明维察觉到了，席金乐想离开，不想再跟他八卦阮辛相关的事，不想让他介入这件事中，甚至下意识让他拒绝乌明维接触阮辛。
他很贴心地松口让席金乐离开，眼前刚好就到路口。
“班长你要是还有事情就先去忙吧。”
乌明维脚尖朝右：“我回宿舍。”
“啊好，导员那儿还有点事，我就先去了。”
席金乐怕阮辛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却又有些舍不得乌明维，临走还要贴近关系。
“回头没事，我们再聊啊。”
乌明维笑着看他，没应。
就不聊的吧。
读心是把双刃剑，能够轻易让他了解对面人的心思不假，同样通过人获取消息太过主观，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滤镜、视角和偏见。
席金乐这个人主观性太强，别人路过看他一眼都能够自我解读出不同含义，且他习惯日常虚伪，同时看表演和听心声，其实很割裂。
乌明维还是更喜欢内心世界有趣的“哑巴”多一点。
少一点虚伪，多一点真诚。
别搞得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戏院，他可没有瘾。
说是回宿舍，走到半路他却脚步一拐向主楼去。
就是这个方向，隔了老远的距离，也让他闻到一丝野兽的气息？
该不会是那个阮辛？兔子成精？
如果是，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嗯，没有正宗精怪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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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蠢货阮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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