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解释

“不准进来!走开!别管我!”长公主府上传出几声哀嚎,大丫鬟山青端着药在赵既明房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戴着金面具的黑衣修长人影走进院落,“山青姑娘,我来吧。”

那人接过药碗,山青如释重负,“多谢小七大人。”

昨日皇家狩猎,安河郡王与武安侯世子比试狩猎,前者昏迷,后者中箭,最终二人都是被抬出猎场的。

今早赵既明醒后发了好大的脾气,不准任何人进屋伺候。

“殿下,该喝药了。”阿七朝屋内柔声请示,屋内没有声音作答,阿七推门而入。

走到榻前,床上有一个被褥蒙住隆起的包,靠近些还能听见赵既明在被子里小声念叨。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阿七憋住笑嘴角微抿,他半跪在榻前伸手拍拍被子,“殿下,不按时喝药身体很难恢复。”

被子猛然打开,赵既明跪坐在床上。

“阿七,昨天我是不是很丢人,我小半辈子的脸都丢完了。”她眉眼耷拉瘪着嘴快要哭出来。

阿七微微摇头吹着手里的中药,“温度正好,殿下可以喝了。”

赵既明表情悲愤,拿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仰倒在床上。

“阿七,你去帮我找根绳子,我今天要吊死在这屋里。”

阿七没有接话,转身放了药碗从桌上拿起一颗蜜饯,“殿下,张嘴。”

赵既明就着他的手将蜜饯含在口中,一张包子脸皱巴巴,她口中的苦味消散,心中的苦却说不尽。

“昨日我那么神气的时候,怎么就刚好晕倒,这不让人看了笑话!”

昨日赵既明拔剑正准备教训中箭的叶皓,却因葵水来的第一日失血过多,又加上运动过于激烈,翻身下马时竟然直接晕倒在地。

阿七看着赵既明一脸生无可恋不禁抿嘴忍笑。

“殿下,昨日见到您晕倒的只有属下和叶皓,叶皓被殿下射落马下,只怕是不会主动提起昨日之事半分,所以您大可放心,不会有人看了笑话。”

赵既明翻身将被子蒙过头顶,这让她如何说,她也不愿在阿七面前出丑啊。

阿七没有说话,静静背靠在榻下陪她。

赵既明悄悄将被子揭开一条缝打量阿七,“阿七,其实昨日早晨我是跟着你出府,你应该发现了吧。”这话赵既明再也憋不住。

阿七转过身微微点头。

“我看见那院里有个女子,她是谁?”赵既明皱起眉,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阿七本就两次想解释,只是都无奈被打断,这下终于可以痛快说出口。

“她叫苏知知,是下西城一普通农户。”

“你为何要去看她?还给她送吃的。”

“她曾有恩于属下,所以属下时常去看望她。”

“有恩?有什么恩?”赵既明追问。

“她曾救过属下的命。”阿七从容回答没有半分思索。

赵既明一怔,居然是救命之恩。

“那我也救过你命,阿七你以前被罚的时候我替你求过情!”赵既明伸手拉住阿七的袖子轻轻摇晃,语气不可察觉地染上委屈。

二人私下举止如此亲密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府上的金面具侍卫是赵既明十岁那年进府的,他们都是孤儿,从小被宣阳侯收养训练成亲卫。

平日里赵既明与他再如何亲近阿七都不会觉得有异,性别这一观念早在带上金面具时就被抹去。

他,或者说,她,只是保护主子安危的工具。

她是女子,也是最能贴身保护赵既明安全的那一片甲胄。

阿七语气带笑连说,“是是是,殿下也是属下的救命恩人。”

听见这话赵既明才满意地收回手。

可又想到若阿七的心上人就是这位救命恩人那也不无道理,心里泛酸,正想细问苏知知,房门被叩响。

“殿下,丞相府王大小姐来看您了。”山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赵既明这下顾不得什么苏知知,立马跳下床语气兴奋,“山青,快进来帮我梳洗!”

阿七上前小心扶着赵既明坐到梳妆台前。

王静姝母亲与长公主赵嫣是手帕交,王静殊与赵既明自幼时起便是好友,也一直知道赵既明是女子。

赵既明没有兄弟姐妹,赵嫣为了让她的男子身份不被识破,一直不许她与其他同龄人交往过密,王静殊便是赵既明唯一能交心的好友。

梳洗完毕后赵既明在屋内没等来王静殊,便索性带着阿七出门寻人。

才走出院落就瞧见不远处湖边一倩影亭亭而立,赵既明正欲开口唤人,定睛一看,王静殊身旁还有一男子。

那男子面若皎玉此刻却暗暗透着潮红,他面对王静殊俯身作揖,嘴里听不清说着什么,王静殊受过礼后抬手请他起来。

湖边碧波荡漾,柳枝随风曳曳,二人衣角在风中微微翻动,赵既明被这优美的画面止住脚步顿在原地。

“既明!”王静殊余光瞥见了赵既明,绽开笑容柔声唤她。

一旁的孟以连忙跪下问安,“见过安河郡王。”

“不必多礼。”见有外人在场,赵既明绷住脸负手缓步走过去,三人在凉亭落座

“在门口碰见孟以求见你被门房拦住了,他说是想来谢你,我就带他进府了。”王静殊开口解释。

以孟以的身份地位是叩不开长公主府第的门的。

孟以只坐了板凳的边缘,腰板挺立身体向前微倾,一双手握放在腿上,眼神低垂。

他起身回话,“孟以登门道谢,怕扰了郡王殿下清闲。”

赵既明细细正经打量面前身形瘦削的男子,半晌无话,“坐吧,不用如此战兢,我又不吃人。”

孟以听见这话微怔,王静殊替他接过话。

“你哪里不吃人,昨日在猎场你那模样不就是要把叶皓活活吃掉。”

赵既明瞪大眼,“叶皓这狗皮膏药咬着我不放是因为谁!你个没良心的。”

王静殊手掌托腮,机敏地眨着眼,“反正你昨天就算昏倒也要和他比试不是因为我。”说完笑中有意,眼神飘向站在赵既明身后的阿七。

昨日王静殊只见到了昏迷被阿七抱出猎场的赵既明。

后来她细问过四四才知道,赵既明是因为叶皓言语侮辱了阿七这才非要比试。

四四说郡王殿下总是这么护短,对他们侍卫也是如此好。

王静殊心里暗笑,仅仅是因为护短吗?

孟以听见这话以为缘由自己,心里一惊又想起身谢罪,被赵既明一个眼神制止住。

“那叶皓要不是因为羡恨你与我关系好,会这样到处与我死磕吗?”赵既明拿起桌上的果子扔向王静殊,警告她不要乱讲话。

王静殊接住果子抿嘴笑道,“好好好,都是因为我。”

听到这,孟以又起身朝王静殊作揖,“再次谢过王大小姐,谢过郡王殿下,二位都是孟以的恩人。”

说着甚至有跪下磕头的阵势,赵既明连忙让阿七将他扶起。

王静殊打趣,“刚才在湖边你已经谢过我了,这阵子要跪,你也就只跪她赵既明一个罢,我可不能受这礼。”

赵既明白了一眼王静殊,不搭她话,“昨日是我救的你,你为何还要谢她?”

“我与哥哥都在平乐公主的学堂念书,在学堂时王大小姐曾经替我解围。”孟以的脸又有些红。

现今最受宠的平乐公主嫌一个人念书太冷清,皇帝便在宫中开了学堂,召集了与公主年纪相仿的权贵子弟进宫伴读。

平乐公主之母是太府寺卿的妹妹,这样说来还算是孟以的表妹。

这件事赵既明听王静殊提过,那些顽劣子弟竟然用铁链拴着一位少年当狗遛,被进宫给哥哥送吃食的王静殊碰上,王静殊替那少年鸣了几句不平。

赵既明眉头微皱,脸上全然是不忍,“你是太常寺卿家的,那些人怎能这般欺负你。”

“我是家中庶子,学堂同窗不喜欢我忧柔唯诺的性子,又或是厌恶我的相貌,所以......”

剩下的话孟以正在思量用词,赵既明已经愤愤然。

“既然你兄长也在学堂,幼弟被如此对待,他都没有作为?”

提到兄长,孟以话语更加犹疑,“我这般样子也烦扰兄长许久,不管我也是好的,以免糟了兄长心情。”

孟以绞尽脑汁小心言辞,可赵既明还是听懂了。

学堂里那些混账因为孟以长相气质阴柔,行为举止温吞,就欺辱他。

而孟以的嫡长兄孟常,孟以是姨娘所出,孟常厌恶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帮他,甚至还会同学堂那些人一起欺负孟以。

这事发生在公主的学堂,想来这样的事也是公主默许的。

不知是因为要面子,还是怕这样龌龊事冒犯了赵既明,孟以小心掩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欺凌。

赵既明看着他低垂的眼眸,那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她心里竟有一丝泛酸。

自己因为假的男子身份,可以如同其他男子一般在外面抛头露面,可以纵马,可以打架,她仅仅只会被母亲责骂,就算她在京城中名声不好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与心情半分。

与此同时,却有男子会因为相貌性情像女子而被众人欺辱。

凉亭内沉默几瞬,王静殊明白赵既明心里的思索便沉默不打断,而孟以正如履薄冰思考是否哪里说错话。

赵既明开口:“孟以,你相貌很美,性情柔顺也十分好,我很喜欢,我相信静姝也很喜欢,阿七四四也会喜欢,我们长公主府喜欢你。所以这不是那些人欺压你的理由,同样,这也不是你受欺辱的罪名,你不必逼自己顺从。”

听见这话孟以猛然抬头,耳边发丝因为紧张出汗而贴在脸上,他的瞳孔细微抖动着。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就报我名字,看谁敢欺负你,以后你跟我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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