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一直玄御住在岛上,我时不时便能见到他,他依旧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偶然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说不出来的幽深。
我想起那晚他唤我“阿九”,我想“阿九”大概是他所说的,和我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吧?那晚我宽衣散发,英气无存,倒有几分媚态,这么说,“阿九”也是个……女子?
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喊出那么温柔的声音?我倒有几分好奇了。
我坐在蔷薇花下发愣,雪瑞在一旁抓蚂蚁,时不时捏着更大的一只跑过来让我看,真是个小孩子。
我心里却有点沉。从头回想,自从鬼祖出现之后,我往日轻松畅快的日子似乎就到了头,这么久,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安稳,尤其是小毛豆的死,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师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悠然道:“离颜在愣什么神儿呢,最近瞧你发怔的时候越来越多,有什么事,跟师傅说说。”
我笑道:“听说那日师傅跟玄御下棋,是有赌注的,但不知赌了什么好东西,离颜很好奇。”
“离颜果然还是在意玄御的吧?”
师傅有强迫症,谁会在意那个冷面鬼?我扭过头看雪瑞抓蚂蚁。
“离颜的小脾气渐长啊,连师傅都敢给脸色看?”话虽如此,他声音里却不含一丝愠意。
我回头道:“我哪敢给师傅脸色看,我就是……离颜果然是太笨,老是让师傅误会。”
师傅笑眯眯望着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要问我?”
我不明白的太多了,想了想道:“那就再问一个吧。九万年前,我初闭关时,是受了一次天雷击顶吧,师傅能不能告诉离颜,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离颜似乎早过了受欲界天劫的层次了。”
“我就知道毕方这傻鸟沉不住气,可是拿他身上那道伤向你邀功了?”
“我乍见他臂上那么狰狞的伤疤时,心里确实很疼,师傅肯定也是知道的,毕方他为了我,连命都赌上了……不说这个,师傅若是知道缘由,还望告诉离颜,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对毕方也少个交代。”
师傅脸上的笑容褪去,望了我一会儿道:“离颜须知,一切因缘起,万法因缘生,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离颜受雷劫也是应理。”
师傅这话说得,意思就是我该着遭雷劈呗?我不满道:“师傅你知道离颜笨,还拿这种话绕我,您要实在不想说,离颜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不问就是了。”
师傅呵呵地笑,捏着我的脸拧了一下,嘿嘿,不疼。
但是之后,他的神色又逐渐凝重起来:“离颜想知道原因,那我便说,你受那天雷,怪不得别人,一切均是你自己招来的。”
“离颜不懂。”我扒着他的胳膊道:“师傅您能再说明白点么?”
我刚说完,身后一个讨厌的声音插口道:“就将你这小弟子借我几天吧?”
我蹭一下站了起来:“玄御你说什么?借给你几天?你当我是桌椅板凳,茶壶茶盖么?我告诉你,小爷我……不是,离颜我虽然修为不高,可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再说了,这事即便我做不了主,我师傅也断不会答应的,对吧师傅?”
“嗯,”师傅重重哼了一声,“你的确做不了主,这事还得由我决定。玄御啊,我这小鬼就交给你了。”
我不可置信看他:“您是开玩笑的吧,师傅?”
师傅不理我,对玄御道:“虽然如此,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可是不认人的。”
我欲哭无泪,您就这样把离颜给了别人么,师傅?还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
玄御望着我,似乎想笑。
我冲他吼:“你别得意,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师傅说不许你让我有什么闪失,可没说不许我让你有什么闪失,你最好给我小心些!”
玄御笑意渐浓:“你来试试看。”
藐视我?我也藐视他,哼!
我堵着气去找雪瑞抓蚂蚁。
师傅跟玄御似乎还在说些什么,我没心情听,忿忿不平,看着蚂蚁都像玄御,恨不得一脚下去,全都完蛋。
如果,玄御像蚂蚁那么弱就好了。
不多时,我便听见玄御招呼我:“跟我走了。”
我怒目相向:“我有名字的,我叫离颜。”
他装作没有听到。师傅用袖子在眼睛上抹抹:“离颜,委屈你了,师傅盼着你早点回来。”
切,都没有眼泪。可我却是红着眼睛道别,连声音都是哽咽的:“离颜不想走,师傅你怎么忍心呢?”
玄御回身道:“陆压,他日你棋品有所精进,我更乐意与你温酒小酌,秉烛手谈直至天亮……后会有期。”
我恋恋不舍地跟着玄御出了鱼鲮岛,思来想去不甘心,便问:“你为什么跟师傅要我?想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怕了?”
“笑话!你有什么可怕的,左右也不会吃了我,就算你吃了我,我师傅也一定吃了你,这个帐我想你还是会算的。”其实我是有些不安的,前几日底气足不过是因为在自家地盘上,有师傅撑腰,现如今我真是生死由他了。
“你倒是对你那没品的师傅很是信赖。”
我白他一眼:“那是,我师傅虽然是有那么点不靠谱,可他对我还是极看重的,若是你伤了我,他是翻脸不认人的!”
“难得陆压竟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小弟子,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师傅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可知,为何你师傅如此痛快的让我带你走?”
“为何?”
“因为他赌输了。”他浅笑,“不得不说,你师傅棋品虽差,赌品还是可以的。”
我险些一个跟头摔下云头去,我竟是师傅跟他赌棋的筹码?而且师傅他还赌输了!
我定了定神说:“我师傅是没什么棋品,可他棋艺还是很高的……”
“呵,”他轻笑一声,“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输?他每局都作弊,每次作弊都被我抓个正着,你说,他即使棋艺再高,能算他赢?”
我又一次暗骂玄御,腾个云而已,飞这么高做什么。
闷头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还是沉不住气,问道:“那个,你说的借几日,究竟是借几日?”
他不言语,我只好再重复一遍:“我是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我也不知道。”他淡淡回道。
我郁闷之极。
“那现在我们去哪?”
“丹穴山。”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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