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知道阮心唯坐着野男人的马车跑了,差点没把珠光宝气的房顶掀了,也不顾崔煜还在场,怒发冲冠一通数落。
阮心唯用食指塞着耳朵,被他说得脑袋直往一边歪,还一个劲儿固执:“叶公子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那你还把他当内人了?”谢臻啪地一下放下茶盏,震得桌子上的摆件都抖了两抖,“你说说你,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就敢坐上人家的马车走,万一要是把你卖了,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哭呢!”
“叶公子不是那种人。”
谢臻都搞不懂她怎么胳膊肘尽往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外人身上拐,听到她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他是什么人你能知道?”
“这是女人的直觉,反正我就知道他不是坏人!”
“黄毛丫头一个!”谢臻见她撇着嘴一副说不听的样子,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待要继续说道,就看到了应约而来的崔大人。
崔大人看到一屋子的人,唯独没有阮太师,表情发懵。
“爹。”崔煜看着话少,却是十分亲近自己的父亲,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
“煜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崔大人显然不明情况。
阮心唯把今日的事情说了,崔大人还有些不可置信,看到崔煜也点头,才重重叹了声气:“想不到你母亲竟然这般容不下你。”
毕竟是崔家的家事,阮心唯不好管太多,不过还是出言提醒:“若非今日我凑巧发现,令公子怕是凶多吉少。那两个人也没有抓住,崔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崔大人朝他们拱了下手,面带感激,“崔某谢过阮姑娘谢公子了。”
十个后母九个毒,谢臻觉得那白氏一计不成,必然又生一计。根源不整顿,崔煜这小辫子始终都是抓在白氏手里的。
“崔大人这就要带着令公子回府么?”谢臻见崔大人犹豫,便出了个主意,“我看崔大人不妨先找个地方让令公子暂住,等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
崔大人虽然也是个老实疙瘩,不过也不是糊涂人,知道崔煜要是回去了,怕是还会引得白氏动杀心。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煜儿先在外面呆些时日了。”崔大人满面愁容,想想自己娶回来一个悍妇就后悔不已,早知道当初就是吃糠咽菜也不接受她陈家的恩惠。
阮心唯是个热心肠,闻言便道:“崔大人若不介意,就让令公子住在珠光宝气好了,这里的后院一般都没外人进出,安全得很!”
谢臻亦点了点头。
“如此……就麻烦二位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多做做好事,用掉的福气也会攒回来的!”
谢臻撇了阮心唯一眼,心道就怕好事做得太多,把自己置于危险中都不自知。
事情商量定了,阮心唯就跟谢臻退了出去,留崔家父子私话。
崔大人摸了摸崔煜的头,眼角的褶痕间充斥着一股无奈,“难为你了。”
“您会跟她清算清楚么?”崔煜靠近崔大人,眼底闪烁着一丝期盼。
这么多年来,他和他娘在崔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爹在的时候他是小公子,他爹不在他就是白氏的一个下人,言语上有多难听就不说了,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是偷偷克扣,要不是他娘拦着不让说,他哪里会憋这么久。
现在连他的命都悬了,他知道自己若再不主动,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吧,爹知道怎么做。”崔大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想阮心唯说事的经过,透着一丝犹疑,“你们同行的那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崔煜摇了下头,想起下车前他跟阮心唯说过名字,回忆道:“他好像叫叶……叶弛。”
崔大人正举着茶盏,听到这个名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面上不掩震惊,“你没听错?”
“没有。”崔煜看着他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应该不会吧……”崔大人兀自嘀咕了一句,最后还是觉得这世上应该还有重名重姓的人,不然怎么会跟当今皇上的名字一样呢?可是天子脚下,又有谁敢和皇上同名?
崔大人想了又想,心中始终悬着一股未明。
崔煜没告诉崔大人遇到薛芳苒的事情,崔笑不多久就要嫁去王府了,他倒还想看看,崔笑发现自己的夫君跟好友有染时的精彩表情。
同样的,阮心唯也没好意思提这事,不过看谢臻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
“我脸上长花了?”谢臻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神,有点瘆得慌。
“没有啊,我忽然发现小舅你真是英明神武,未卜先知!”之前听他把薛芳苒说得一无是处,阮心唯还替对方打抱不平来着,上次看到她跟武安王厮混在一起,觉得自己的脸就像被甩了一巴掌似的生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小舅舅看人的本事真的一流。
想到这里,阮心唯抱着一丢丢私心,趴到了谢臻的肩头,问道:“认真讲,小舅你觉得叶公子这人到底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哎呀我说真的,要是不行我以后就不接触了。”
“那敢情好。”谢臻嘿了一声,见阮心唯撅嘴的样子,才又正经起来,“说真的,这个人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所以你还是少与他来往,万一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小心到时候要跑都跑不了了。”
“再厉害能比皇上还厉害么?我爹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
“现在倒吹嘘上自己的爹了。”谢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是皇上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怎知这天下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让你这么一说,我对叶弛倒更好奇了。”
谢臻犯懵:“谁是叶弛?”
“就是叶公子啊。”
“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
“他今天告诉我的,还说下次见面不要那么生疏呢。”
谢臻看她一脸娇羞,就觉得自家地里的白菜要不保。是加高地里的围栏,还是打走闯进来猪,这是个问题。
崔煜被绑架的事情,谁也没声张,那两个拿钱办事的人因为出了岔子,也没回来跟白氏交代,直接跑没了影儿。
白氏日也盼夜也盼,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心里就跟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崔大人也没一回去就把事情挑明了,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也等着把崔笑嫁过去再说,所以等到第二日没有崔煜的消息,就佯装着急派人出去找了。
崔笑的日子就在下月二十九,统共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崔笑自己都等得心急。
白氏见她没遮没拦的样子,难得心烦数落起来:“你瞧瞧你那样子,哪有姑娘家着急嫁入别人家门的,还不得让未来的夫家看轻了你!”
“这有什么,我自己心里高兴,谁还看见了不成!”崔笑不厌其烦地扒拉着武安王送来的首饰,爱得跟什么似的。
白氏看见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更是愁得心肝疼。
“娘你帮我看看,这衣服还需不需要改了?”
白氏没心情,没好气道:“需不需要改你自己不会上身试么,一点子小事都要问我,回头去了王府怎么成事!”
崔笑见她发了脾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嘟了嘟嘴也闹起了情绪,把衣服一摔,趴回了床上。
白氏现在哪还有心思哄她,私下里也打发出去人寻找崔煜的踪迹,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这厢的事情还没动静,月初的时候却出了桩对崔家来说足够惊天的大事情——武安王要迎娶薛芳苒为正妃。
虽然崔笑的婚事是太后亲口应承的,不过日子定在哪一天都是他们私底下说了算,武安王什么时候要迎娶个正妃,那也是自己说了算。
崔笑得知这件事的神情,比谁都震惊。谁能想到自己前两天还亲亲蜜蜜说着体己话的好友,转眼就成了压自己一头的正牌夫人?
“我不信!薛芳苒怎么会嫁给王爷!”崔笑听探消息的婆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已经炸开锅了。
可是由不得崔笑不信,王府不知何时已经向薛家下了聘,婚期都定下了,就是不愿让侧妃先入门,所以特意选在了崔笑的前头。
崔笑满心焦灼,亲自上门找薛芳苒要说法。
迎娶正妃自然是比侧妃的排场重要,这桩婚事又是武安王心甘情愿的,所以一应聘礼和礼服上都花了不少心思。
崔笑看见挂在薛芳苒屋里的大红喜服,光是那料子都比自己那好了不知多少倍,她觉得眼睛都被刺得生疼,看向薛芳苒的目光带着恨意。
薛芳苒早料到崔笑会来找自己,慢条斯理地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神情之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自然,柔声开解崔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笑笑不要怪我。王爷府中的人不少,无论正妃还是侧妃都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两姐妹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不是么?”
崔笑听她说得冠冕堂皇,满肚子气瞬间发了出来:“薛芳苒你还有脸没脸?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你明知道我心仪王爷已久,偏生在这种时候插一脚进来!”
“笑笑,我不想的。”薛芳苒转身看向她,脸上隐有一些沉郁。
“你不想?你不想这婚礼的是怎么来的!”崔笑说到最后都哭了起来,瘫坐在地上也不让别人扶,“你有家世,有才貌,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才俊拜倒在你裙下,怎么就偏要跟我抢王爷!你明知道自己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出现在王爷面前!你不出现,他怎么会生了娶你的心思……”
薛芳苒看着哭闹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袖子下的手却握得死紧,指甲都快要戳破手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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