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茗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生。
“你们真的没有私人恩怨吗？”她问。
顾思议规规矩矩地说：“真没有，老师，王俊只是睡蒙了。你说是吧，王俊？”
他伸手拽了一下正在转着脑袋看老师办公室的王俊。
捉邪祟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信，还是得编瞎话瞒过去。
王俊赶紧把口供接上：“是这样。老师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
新高一入学，整个高中里的学生都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的在到处打听自己以前的同学如今在几班，有的在八卦新生的各种传闻。
帅哥美女都是大伙儿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中心，五班别的不说，帅哥美女倒是有一大堆。队长和副队长在办公室里被老班训话，狗狗队的另三个帅哥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打算等俩队长出来，五个人一块儿趁着午休自由活动的时间去逛一逛学校。
办公室门口闻讯来了许多看帅哥的女生，或是装作路过，来来回回地走着光明正大地打量；或是趴在墙角，偷偷地看。
顾北从小就长得好，又会打扮，走到哪都很吸引小姑娘的视线，早就习惯了。
索亚是北洲人，金发碧眼，乍然放在东洲也是很显眼的存在，早就习惯了被人打量。
顾思远不习惯，他不仅不习惯，还十分地想打人。
因为看他的都是些男生，男的可不像女生那么含蓄，有三个男生推推搡搡地过来，直接向他搭话。
为首的那个染着棕头发的男生冲顾思远笑道：“美女，有没有对象？”
顾思远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站着女生，这才意识到棕毛似乎是在跟他说话。
还不等顾思远发作，站在一边看戏的顾北已经笑出了声。
“美女……”顾北看见思远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杀了过来，于是拼命地抿嘴忍笑，但没忍住。
正在办公室里挨训的两个队长突然听到外面有笑声，貌似是顾北在笑，于是一个两个都好奇地往门口看，恨不能直接出去看看是个什么事。
杨茗见两个学生心思早往外跑了，也不多留他们，跟他们说了句有矛盾一定要找老师解决不要私下打架，把两个望眼欲穿的男生放了。
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探出办公室，打眼就看见思远正在踢顾北。
顾思议快好奇死了，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顾北你笑什么？”
顾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刚刚有三个男的过来叫思远……”
顾思远垫脚想去捂顾北的嘴，“闭嘴！”
一边看似无害的索亚笑道：“那三个男生称思远为美女，还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顾思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索亚，那表情活像是被至亲之人背弃了一样。
办公室里的杨茗刚端起杯子来，打算喝口水润润喉，就听见办公室外面传来两声爆笑，听声音貌似是刚出去的她亲爱的班长和体委。
对，体委这事还没跟王俊说，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来着。
杨茗赶紧放下水杯，起身去外面找王俊。
她走出办公室时，那四个一直在笑的男生已经被顾思远追杀的到处逃窜了，她没逮到人，只好拉住一个路过的五班女生，“你下午上课前和王俊同学说一下，他是体育委员。”
“好的老师。”
“好了好了，别追了思远，我们来说一下孙浩的事……”思议抱住不断冲顾北踢腿的弟弟，玩似的抱着思远转了两圈。
思远冷静下来，转头说：“那不是简单的邪祟，我对它根本没有察觉。”
王俊走过来，“我也没有，不开妖眼根本发现不了。”
思议问：“顾北一开始是怎么发现的？”
“我没发现，我就觉得孙浩奇怪。”顾北想了想，“就感觉他不对劲。从王俊上桌后孙浩的反应来看，他本人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东西。”
这不是索亚能跟着分析的领域，他一边听着另四人讨论，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学生。
他突然看见孙浩在往教学楼方向走。
“我们要不要去问问他？”索亚拉了拉思议的衣服。
走在去厕所路上的孙浩突然感觉自己背后发毛，他不自在地回头看了一眼，视力好的作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孙浩一眼就看见了远处操场上盯着他的五个人。
孙浩：？
不是，他们到底什么毛病？
该不会是在计划堵他把他揍一顿吧？
孙浩在卫生间洗完手刚出门，便被一只手给推回了卫生间。
他抬眼，那五个在操场上看他的男生都堵在门口，刚刚推他的就是王俊。
男厕所外一堆看热闹的，毕竟开学第一天就打架的也太勇了，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你们干什么？！”
“问你个事。”王俊怕孙浩跑了或是打人，先发制人地反剪了孙浩的两只手，将人压到了就近的一个厕所隔间里。
思议跟了进去，另三个人守在外面。
索亚见卫生间门口堵了一堆脑袋，好声好气地劝了一声：“不要在这里看哦。”
不然万一待会儿看见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全都得吓进医院。
厕所隔间里很快传出孙浩的怒骂、拳打脚踢声与哐当撞击声，有些看热闹的男生觉得声音不对，跑去叫了老师。
十分钟后，杨茗看着再次进办公室里站着的顾思议和王俊，无语凝噎。
她缓缓看向跟进来的索亚，指着思议，用眼神询问：你确定他真的能当班长吗？
索亚陪笑：这是个意外。
“说吧，怎么回事？”杨茗问。
孙浩指了一圈站着的那五个男生，控诉道：“他们要打我！”
王俊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你再说一遍？谁打谁？”
顾思议解释道：“老师，我们只是想问孙浩同学一点事情，但是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孙浩怒极反笑：“问事情？问事情需要把人摁到厕所里？”
顾思远：“你血口喷人！我们只是把你押进厕所隔间里而已，又没把你的头摁坑里去！”
顾思议：“……”
他缓缓看向弟弟，“要不你还是闭嘴吧思远，哥哥好怕。”
王俊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打的那一侧脸，他低着头眨了一下右眼，不动声色地看向孙浩。
那个邪祟就站在孙浩身后。
他下意识就想扑过去，站在他旁边的顾北和顾思议意识到什么，及时拉住了他。
顾思议冲王俊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三个人的小动作被孙浩注意到了，他一指王俊：“老师你看！他刚刚还想扑过来打我！”
顾思远不耐烦道：“他不是想打你！他是想打你背后……”
顾思议的另一只手“啪”地捂在弟弟的嘴上。
几人之间突然安静。
完了。反应过来的顾思议用力闭了闭眼。
他这一手捂人嘴，一手抓人臂，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对不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以后不会这样了……”
六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孙浩立马和另五个人拉开距离，满脸防备。
“我们真的是想问……”顾思议感觉身边的王俊又想动，赶紧把人拉住。
孙浩见王俊又有冲过来打他的意思，赶紧跑了。
顾北转向两个队长，问：“怎么办？”
“我记得孙浩是走读生来着，放学了去校外抓吧，他这样怕是不会听我们好好说话。”顾思议用力攥了攥王俊的手腕，“妖眸先收回去，嗯？”
王俊收回妖眸，“刚刚那个邪祟想碰他脑袋。”
凡人和邪祟接触久了会出问题，弱一点的邪祟会导致凡人精神不济身体衰败，厉害的邪祟可能附身人体甚至操纵凡人。
现在还不能确定孙浩身边的那只祟是正是邪，但能在不引起他们注意的情况下跟在凡人身边，等级应该不低，他们得想办法把那个邪祟抓去管理局鉴定一下，还得研究研究孙浩为什么会被祟缠上。
顾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以前在孙浩眼睛里看见过鬼气，但是我的状态不好，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王俊：“晚上抓到他仔细看看呗。”
王俊踏进教室，靠在窗户边上聊天的几个女生见了，纷纷推了推一个背对着门口的女生。
“王俊来了……”
那个被推的女生回头喊了一句：“王俊你是体委，老班说的！”
以前没有凡人女生敢跟王俊说话，以至于王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女生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他回道：“知道了！”
顾思议见薛成碧在座位上看书，于是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薛姐，你能看见孙浩身边的那个邪祟吗？”
“原本是不能的，但你们五个一直朝他那边张望，我就开天眼看了一下。”薛成碧抬头冲顾思议笑了笑，“我不会跟你们抢，既然是你们先发现的，那邪祟就是你们的。”
顾思议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
他们想拿住邪祟，是怕邪祟伤害新同学，什么抢不抢的？
他带着这个疑问去跟坐在前面的弟弟和顾北聊天。
“哥，天师除了做任务之外，还得靠抓邪祟来看成绩。”顾思远把工具书放下，转过来趴在思议桌子上，“对于大部分天师来说，除祟不只是为了涤荡人间，更是为了工作。做得好赚得多，赚得多修真资源就更多，修为才能更加精进。”
顾北也转过来看着他的耶耶队长，“你不会真以为，咱干这行是为了拯救世界守护人间吧？”
顾思议：“不可以吗？”
两个魔修对视一眼。
他们这位队长生活的太好，想事情也比较理想化，有时候甚至有点不切实际。
顾北瞥了一眼正在座位上趴着睡觉的王俊，又转头看了看正在前面自愿擦黑板的索亚，确定两人短时间内都不会过来，这才压低声音对思议说：“可以啊，反正咱有老祖宗，就算见义勇为入不敷出，也不至于饿死。但是老祖宗会一并养着索亚和王俊吗？”
顾思远接上：“王俊我们还不是很熟，但索亚我们还不熟吗？他身份尴尬，不可能在顾家久待，你看爸爸让索亚待在家里的这些年，顾择驿有来看过爸爸吗？”
顾思议怔怔地看着弟弟的眼睛。
对哦，他这些年和索亚相处的太好，差点忘了，顾家的大部分人其实是很不欢迎索亚的。
索亚是北洲天使，想要在东洲自处很难，除非像个凡人一样上学生活。
但是百年之后呢？等索亚已经超出了凡人户口登记的最高年龄，却还是一副年轻人的样貌，那该怎么办？东洲的管理局是会好心地给索亚换户口，还是把索亚遣送回北洲？
很显然是后者。
可北洲那边不会让索亚回去，索亚要是回去了，当年那个杀害顾思过的大天使就没法心安理得地过他的小日子了。
成为天师是一个契机，只要索亚对于东洲来说有用，有正规的编制和工作，就不会出现哪都去不了的那种情况。
“……”想明白其中关键后，顾思议垂下眼，语气不似刚开始那样轻松了，“我明白了。”
他这个队长当的，一点都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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