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队的猜测没错,这片山头确实是个养尸的“好地方”,顾家老祖宗顾微尘昨夜梦见这里起尸了,今早连忙摇了几个家里人来解决这件事。
天神做梦一般都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的预兆,大伙儿也不敢怠慢,把家里几个在这方面有研究的人叫了回来,又叫上几个身强力壮还能打的,天一亮就进山看情况。
他们和顾家人聚头后,见一堆陌生面孔,王俊茫然地看向他亲爱的队长,面带疑问。
——这都是谁跟谁啊?
王俊的两个妈妈虽然与顾家老祖宗交好,却鲜少带他去顾家串门认人——可能在妖怪的观念里做这种事没有必要,该认识的时候自然就认识了,不必像凡人一样特意去熟络关系。
顾思议现场带着王俊认人。
站在顾争驰身边拿着个罗盘、看着一身书生气的年轻男人是顾争渡,顾争驰的弟弟,顾家第二代排行第二,擅长风水与占卜之道。
在顾争渡另一边,站着个鼻梁上架着单边眼镜的年轻男子,瞧着慈眉善目,特好说话似的,与全年无休臭着张脸的顾争驰仿佛是什么对照组——这位是顾择善,顾争渡的长子,顾家第三代排行第一,也是狗剩队队员顾思谦的父亲。
至于旁边那个正拎着把铲子卖力刨坟、顶天立地宛如双开门冰箱般的冷面高壮男子,是顾择路,顾争渡的次子,顾家第三代排行第二,也是狗剩队中顾思危、顾思安兄弟俩的父亲。
王俊恍然大悟:“啊,就是那个过年左脚先进家门以至于被……”
顾思议连忙捂住王俊的嘴巴:“嘘嘘嘘!!”
同样拎着把铲子在刨坟的人里,还有一名短发的高挑女人,对方的下巴和眉心都有一条鹤红文身,柳眉虎目,神气扬扬。这是顾择颜,顾家第三代排行第三,是顾争驰的小妹——顾争鸣的长女,同时也是狗剩队队长邬同俗的母亲。
而正在顾择颜旁边眯着眼打量脚下泥土的狐眼男人是邬言,邬同俗的父亲。
王俊乍一见邬言,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的是长大后的邬同俗。
这父子俩长得也太像了,甚至举手投足间的欠揍感都一脉相承。
狗狗队这次被叫过来,就是来看个热闹顺便学些东西的,用不着动手,站在一边看就行,积累一下经验。
顾争驰偏头,见顾择善站在弟弟身边偷懒,于是绕过去伸腿踹了顾择善一脚,“杵着干什么,还不跟着一起去挖坟?”
顾择善:“大伯我手痛。”
顾争渡也踹了儿子一脚,毫无感情地说道:“你不痛,去挖。”
顾择善不情不愿地拎起一把铲子。
见状,索亚上前,小心地征询道:“我来帮您挖吧?”
顾择善从善如流地将铲子递给索亚,笑盈盈地说道:“那就拜托你啦。”
顾思议眼里有活儿,闲不住,往顾择颜身边凑,“择颜,我帮你挖吧?”
这里总共就四把铲子,顾择路、邬言、索亚、顾择颜各握着一把。
“不用,姥爷您歇着吧。”
顾择颜说完,抬起沾着泥土的手,毫不讲究地拍了拍顾思议的肩膀,由于手劲过大,把顾思议的一身骨架都给拍的吱嘎作响。
她见远处的大伯二伯都没注意自己这边,于是低声问顾思议:“当小队长的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啊。”顾思议也压低声音说,“怎么突然问这个,是邬同俗那边出了什么事?”
顾择颜直接开始跟自家姥爷蛐蛐自己儿子:“据思危思安说,邬同俗和顾思谦天天打架,闹到太爷那里了,说要换个队,不想看见对方。让邬同俗去你们队怎么样?”
顾思议立马摇头,“不行不行,我们五个就已经结成了稳固的五行气场,容不得再来一个木了。”
开玩笑,就邬同俗那爱惹事的性格,要是真来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顾思远就跟邬同俗不对付,邬同俗又讨厌索亚,光是他们仨凑一起就能闹翻天了。
自家孩子是个什么德行,自己都清楚,顾择颜也就是随口一说,无论顾思议怎么回答,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见长辈们的视线监工般地瞥了过来,顾择颜立即熄了想要闲聊摸鱼的心,继续埋头刨野坟。
顾思议又要去替邬言挖土,邬言交铲子交的倒是爽快,没了活儿干后,继续蹲地上去看周围的土质。
众所周知,没有一条狗不喜欢刨坑挖土,王俊也是。他蠢蠢欲动地走过来:“我也帮……”
顾争驰的声音凉凉地从后面传来:”手伤了就一边儿待着去!”
于是王俊倒退回去和两个魔修站在一起,望眼欲穿地看着别人挖土。
见状,顾北内疚得无以复加。
远处的山林里有点动静,惊起了一群飞鸟,乌压压地往天上窜。索亚在挖土的间隙抬头,瞥了一眼天上的群鸟。
顾思远用小皮鞋鞋尖碾了碾脚底下的土,问顾争驰:“这一片儿,探过了?”
顾争驰答道:“探过了,有六十多个墓穴,都没墓碑,是荒坟,也不用开挖前提前告知对应家属。进山前让择善用法力探了一下,十几年了,这里没有任何上山的痕迹,路都是我们现开的。”
闻言,顾北侧目,“这座山就在大路边上,十几年没上山痕迹?这附近没有靠山吃山的村子么?”
“有。”一直与顾争驰并肩而立的顾争渡开口道,“上山的时候让邬言去打听过了,他们不吃这座山。”
顾思远:“有什么说法?”
“说是从祖辈开始就不吃这座山,山上闹鬼,有人亲眼看见过。”顾争渡将手里的罗盘塞进腰包里,继续说道,“毕竟这里的风水养鬼,闹出些引凡人在意的事来也在所难免。”
顾思远转头喊了一声:“哥!”
土坑下面探出来个白毛脑袋:“哎!”
“刚刚的话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顾思议把铲子递给坑底的邬言,从坑里爬出来,走到几人跟前,问争字辈的两兄弟:“玄清市建市后,不是让天师把周遭的群山都检查了一遍吗?有特殊地段就上报记入,定时派人来检查。这里风水养鬼,怎么没把坟提前迁走?”
顾思远猜测道:“该不会是负责检查的天师疏忽职守吧?”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视线全都落在了顾思远身上。
顾思远嗤道:“前些天,魔族那边才出了个疏忽职守、隐瞒不报的,今天人族修士这边也得出一个?人和魔还真是般配。”
眼看弟弟就要开始阴阳怪气,顾思议连忙打岔,对顾争驰说道:“争驰联系管理局,回查一下当初是哪个修士负责的这一片地域。”
“嗯。”顾争驰掏出手机,去一边打电话。
那边正在挖坑的顾择颜铲到了个什么硬东西,她蹲身,将土里的硬物拽出来,擦了擦这块弯曲铁板上的泥土,仔细端详了一下。
片刻后,她疑惑出声:“……咦?”
闻声,邬言从旁边的土坑里探头,问道:“怎么了?”
“我挖到个玄武管理局的员工面具,是蛇半面。”顾择颜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那块斑驳铁板,“这玩意儿是能随便乱丢的吗?”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又全都集中到顾择颜身上。
“那必然不能啊,一般只有面具的主人下黄泉了,这面具才会丢在某个地方。”邬言冲那块铁板抬了抬下巴,“你看看面具内侧有没有刻着面具主人的名字。”
玄武局的面具花纹只刻在面具的外侧,内侧一片光滑,顾择颜依言检查面具内侧,在上面发现了两个被磨蚀严重的文字刻痕。
她艰难地辨认了一番,最后将面具扔给了另一个坑里的邬言,“看不懂。”
邬言抬手将面具接住,仔细瞅了瞅上面的俩字,片刻后抬头对众人说道:“杨程。”
另一边,向管理局打听了情况的顾争驰挂了电话,走回来说道:“玄清市建市初期还没有麒麟中局,检查周遭都是从四方各局中临时抽调人手来做的。听说有个玄武局的员工来了后就失联了,一直没找到,叫杨程,他就是负责检查这一片山区的管理员。后来因为四个局的人员难以调配和统计不全,玄清市附近就是有些遗漏区域,到现在都没回检。”
他说完后,发觉现场一片寂静,众人不发一言。
“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顾争驰奇怪地问。
顾思议抬手,指了指顾择颜那边,“那个失联的玄武局管理员……好像找到了。”
那片饱经风霜的面具被顾争驰抬手用法术隔空拿来,他垂眸盯着面具上的名字看了片刻,对顾择颜说道:“把杨程的尸骨找出来。”
邬言跳进顾择颜所在的土坑里,帮顾择颜一起挖掘尸骨。
另一边的顾择路默默地挖了大半天,已经在附近挖出许多具尸体。因此地养尸的缘故,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都不高,有些已经有了尸变的外状,皮肤发青,獠牙外露。
这些尸骨无一另外地都有一个特点——没有棺椁收殓,全都被直接埋进土里。
一般现代人类土葬,都有棺椁装载尸身,再不济也有席子卷一卷。但这里的尸骨连张席子都没有,埋的也乱七八糟,有站着埋的,有被团着埋的,不像是人将尸体埋下去的,反倒像是野兽来掩埋的。
顾争驰看了一遍各个坑里的尸体,转头又去一边给管理局打电话了。因为疑似发现了失踪修士的尸身,这些尸体暂时都不能迁坟了,得让管理局派人来带回去一一核对身份,再将那些异变的尸体处理掉。
除了顾北以外,其他人都在翻看那些产生异变的尸体,试图从尸体上看出些什么来。顾思议在给索亚讲解东洲的一些尸变程度判断知识,而顾思远和王俊都是出于好奇而翻看。
顾思远在好几具尸体上发现了明显的兽爪痕迹,抓痕不深,不足以致命。
“是老虎的抓痕。”在顾思远身后的王俊说道,“这座山里有老虎?”
“……”顾思远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是虎爪?”
王俊解释道:“妈妈们的朋友——有个叔叔是虎妖,我以前经常跟那个叔叔玩,他家里放了很多动物标本,其中大部分是他曾经狩猎的猎物,上面都有老虎抓痕,我认得。”
顾思远沉默片刻,又问道:“王俊,以你们兽类的思维来看,你觉得一只老虎只伤人却不吃人,是为什么?”
王俊答道:“不是老虎成妖了,就是它只是爪子长得像老虎。”
——似虎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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