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观序再次给程阙打了一通电话,她柔声问道:“加班结束了吗?”
“没有,”电话另一边的程阙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很疲惫地问,“一定要今天吗?”
“那改天见。”顾观序说。
程阙应了一声,很快再次挂断。
那个女生在咖啡厅里坐到了天黑,她坐了多久,顾观序就看了多久,时间久到顾观序想进去和她聊一聊。
于是顾观序下车走了过去。
这时,女生似乎也回过神来,起身离开。
两个人在门口相遇,女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顾观序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认识自己吗?
但当顾观序拉开门,女生只是朝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好像那惊讶只是顾观序的错觉。
顾观序望着女生离开的背影,心中怅然。
她应该比自己大一点,应该出身优渥,身上没有香水味,看上去是个简单干净的人。
她和程阙,是什么关系呢?
顾观序不知该如何得到这个答案,因为程阙又开始对她避而不见了。
……
最近,姐姐变得有些奇怪。看着空荡荡客厅,宋迟如此想到。
以往,宋迟下班时,总会看到言以棠在客厅等着她,等她一起吃晚饭,或者只是单纯等她回来,打个招呼。
但最近,宋迟常常看不到言以棠的影子。
宋迟抬头看向三楼,似乎没什么动静。
“方姨,”宋迟看向最近被言以棠叫来的保姆,忍不住开口询问,“姐姐最近不常在家吗?”
方姨停下盛饭的动作,回头看她,“小姐最近经常出去吃饭,让我给您准备晚饭。”
“哦哦,”宋迟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追问,“姐姐和谁出去啊?”
方姨面露难色,“这……我也不清楚。”
宋迟笑了笑,“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方姨于是笑了笑,“您要喝什么果汁?我今天买了橙子、番石榴和菠萝,都很新鲜。”
“不用了,谢谢。”宋迟答道。
方姨于是把饭菜端上餐桌。
宋迟慢悠悠吃完了饭,坐到沙发上久违地打开了电视,想等言以棠回家。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宋迟迎上去时,似乎还能在言以棠身上闻到一点酒气。
“姐姐,你喝酒了?”宋迟有些惊讶。
言以棠笑了笑,“和朋友吃饭,聊得开心,就喝了一点点。”
宋迟想问是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还没睡?”言以棠问,“回去休息吧。”
她抬起手来。
宋迟下意识靠近,以为言以棠想要摸一下她的头,言以棠却只是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发丝。
言以棠换了鞋,往楼上去,“不早了,睡吧。”
宋迟轻轻应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
她回到房间,想了半天,忍不住打给言跃微。
“最近言阿姨又给姐姐介绍什么人了吗?”宋迟问。
“好像有吧。”言跃微含糊道。
宋迟心沉了沉,“你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我在练舞,先挂了。”言跃微说。
宋迟看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忽然发现言跃微最近也很奇怪。
自从上次露营后,言跃微好像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
宋迟忽然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
“我要和明遥出去玩几天,”江尽收拾着行李,“你不要跟过去。”
裴砚默默把行李箱放了回去,“几天?”
“几天就是不知道几天,你好烦。”江尽抱怨道。
裴砚笑了笑,“好吧。记得在十九日前回来。”
江尽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拍了拍脑门,“对啊,我都忘记了,阿序的太姥姥要过生日了。”
她抬头疑惑地看了裴砚一眼,“你居然记着这件事?”
裴砚挑了挑眉,“我刚刚才知道。”
“嗯?”
“我提醒你,是因为我给你报名了平溪的画展,你需要提前回来准备。”裴砚平静地说。
江尽猛然站起身,想要怒斥裴砚,却眼前一黑,头一晕,跌进裴砚怀里。
江尽一边后悔起得太快,一边趴在裴砚怀里装死。
“你现在死的话,我就把你最差的作品送到画展去。”裴砚抬手戳了戳江尽的心口。
江尽缓缓爬起,“裴砚,你真的,很,烦人。”
裴砚微笑着看着她。
“我说过,我再也不要画画了。”江尽说。
“哦,”裴砚不以为然道,“我不同意。”
江尽深深看了她一眼,合上行李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拖着行李箱来到明遥家里,明遥也正在收拾行李。
“明遥,”江尽趴在沙发上看着她,“我和你一起去美国吧。”
明遥笑着抬头看她,“又和裴砚吵架了?”
江尽不说话。
“就算你去了美国,裴砚也会追过去吧。”明遥笑道。
这次江尽摇了摇头。
“不一定。”江尽说,“她出国很麻烦的,要提前申请备案。”
“嗯?”明遥好奇起来。
江尽轻轻叹了口气,“她姐姐,是个理科天才,11岁就进了大学,现在不知道在哪,只知道在一个保密机构,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而裴砚她们一家,每次出国都要提前申请备案才行。”
“天才的基因呀。”明遥笑。
……
一连几天,程阙对顾观序的消息都回得很敷衍,总是回答在忙,不肯和顾观序见面。
顾观序恍惚回到过去,再一次,她以为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发现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顾观序还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或许最近,程阙真的很忙。
于是她打给方真琦,可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
“她最近都准时下班呀,”方真琦说,“不过她最近心情不怎么样,怎么,你们吵架了?”
顾观序没心思去探究方真琦对她们的事情知道多少,只问她程阙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应该是吧,她最近谁都约不出来。”
“谢谢。”顾观序挂断电话,开车到了程阙家楼下。
顾观序望着亮着灯的房间,打给程阙。
程阙的声音依旧含糊,“我今天……”
“下楼见一面吧,”顾观序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我在楼下。”
程阙沉默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个单薄的身影慢吞吞走了出来。
顾观序看着程阙,觉得她好像瘦了一点,脸色有点苍白。
“你怎么来了?”程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没有半点欣喜。
顾观序走近她,柔声道:“我来向你道歉。”
“什么?”程阙终于抬眼看向顾观序。
“我不应该把玩笑话当真,”顾观序说道,“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们依旧可以从朋友做起,慢慢来,好吗?”
程阙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好。”
“现在,可以不再躲着我了吗?”顾观序柔声道。
程阙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想缓一缓,想透口气,最近事情太多了,我只是想缓一缓。”
“那些事里,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程阙一怔,而后轻轻眨了眨眼睛,“你看到了?”
顾观序点了点头。
程阙用力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缓缓开口道:“她是我曾经的老师,也是,第一个给我带来巨大帮助的人。”
“你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其实不只是条件不好,实际上我甚至不被允许读完高中。”程阙用力攥紧了拳头,“我刚满十六岁,他们就想把我嫁出去换彩礼,为此一次次到学校去闹。”
“那次,他们找到了一个出价很高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卖出去。因此无论学校的老师怎么阻拦,他们都不肯放弃,然后,是你见到的那个老师救了我。”
“她……很有背景,也很有名气。她的母亲,是我们当地的知名企业家,而背景深厚,毕业于中央师范大学的她,却在毕业后到一个贫困的小县城于高中任教。在她的事迹被争相报道一月个后,她的父亲由桐州大学党委书记,升任为桐州省教育厅厅长。”
程阙轻轻吐出一口气,“得益于她的背景,她帮我办了转学,隔断了家人的联系,让我能顺利读完了高中,成为我那个小镇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生。再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那,她来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顾观序忍不住开口试探。
程阙看了顾观序一眼,抿了抿唇,“这些年,我把她当年资助我的钱都还清了,但有一样东西,是没办法偿还的,那就是,感情。”
“其实我真的很奇怪,”程阙凝视着顾观序,“她喜欢我什么呢?你又喜欢我什么呢?还是说你们都一样,喜欢拯救一个弱小的可怜人。”
顾观序微微皱眉,“不是这样的。”
程阙抬手制止了顾观序,“我知道,我只是没办法不去想,我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就像我以为我考上大学就能摆脱那个家庭的时候,他们偏偏又找到了我,我以为能抛开过去向前了,这份无法偿还的情意又重新出现。我不是想要放弃了,但我真的,我真的想要缓一缓。观序,拜托,给我一点时间。”
顾观序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夜深了,”程阙说,“回去吧。”
“好。”顾观序轻声道,她犹豫片刻,又道,“如果你再一次想离开,希望你依旧愿意提前告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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