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宫的马车上，九格格还是觉得胃里直犯恶心，窝在六格格怀里不愿意动弹。六格格命人泡了蜂蜜水来给九格格压胃，端着茶盏亲自喂给九格格喝。
九阿哥也觉得难受得紧，抱着十一阿哥哼哼唧唧地撒娇。倒是十一阿哥，虽然年纪最小，症状却是最轻的，不过脸色有些苍白罢了。
九阿哥缓过劲来，胆怯消失，怒气就升起来了。他越想越生气，怒骂舜安颜：“这个舜安颜是不是有病啊？他今天是故意这么说来吓唬咱们的吧。这道猴脑说的也太恶心了。”
九格格现在听到“猴”字就浑身不舒服，骂九阿哥：“臭小九，你别再说那两个字了。”
九阿哥本想反驳，但瞥见六格格飞来的眼刀，只好呐呐地回道：“行行行，我不说了。小丫头越大越没规矩了，如今连声哥哥也不肯叫了。”
九格格窝在六格格怀里哼哼：“九哥，你不过比我早出生一个月罢了，装什么哥哥。我也没见你把我当妹妹啊。”
眼看着两个向来不对付的小九又要吵吵嚷嚷起来，十一阿哥突然开口道：“舜安颜不是九姐姐的良配。”
马车里登时安静下来。
九格格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嫁给这样的恶心人物，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汗阿玛赐婚的圣旨早就下了，君无戏言，何况一国之君？汗阿玛再宠爱我，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收回成命，失了他身为帝王的颜面。”
九阿哥发愁地抓了抓头发：“舜安颜这人实在是太恶心了，单单从今天的事就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有把我们这些皇子阿哥们放在眼里，九妹妹嫁过去肯定不会开心的。咱们再想想办法，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能让汗阿玛取消婚约。咱们几个找找舜安颜的把柄……”
十一阿哥冷静地开口道：“我今日仔细观察了舜安颜，他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分明就是纵欲的表现。九姐姐是皇女帝姬，舜安颜身为她的未来额驸，理应为姐姐守身如玉，这能当做他的把柄吗？”
六格格摇头：“虽说皇家公主确实比额驸尊贵，但从前也不是没有额驸纳妾的例子。再说了，小十一你说他是纵欲，有证据吗？倘若他开口狡辩说是他身子虚弱不适呢？”
九阿哥烦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小九嫁给那个神经病？不然我们干脆套麻袋把他打一顿吧，打断他一条腿，汗阿玛肯定不会让九丫头嫁给一个残废的。”
其他三人对于九阿哥不过脑子的言论不做理会。
六格格道：“九妹妹如今才十四，大清公主成婚一般在十八岁。若是九妹妹再向太后娘娘撒撒娇，便是二十岁嫁人也是可以的。我们至少还有四年的时间来筹划此事，只要我们在这四年里找出舜安颜的短处，太后娘娘肯定会为九妹妹做主的。虽然这样说，但这种事情，也要尽快才好。”
十一阿哥看着六格格：“我和九哥轻易出不了宫门，就是四年后也不一定能出宫开府，得找人帮忙才行。”
九格格捂着脑袋发愁：“那要找谁帮忙呢？现在能随意出宫的就只有几个成年阿哥了。可是大阿哥，三阿哥和五哥都在漠北啊，我又不敢请太子帮忙。”
她抬头发现三个人都盯着她，吓了一跳：“你们三个看我干嘛！”
·
第二日，紫禁城御花园。
四阿哥看着眼前的四个弟弟妹妹，无奈摇头：“所以，你们四个人想出来的主意就是找我帮忙？”
九格格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四阿哥：“四哥~你就帮帮我嘛，你也肯定不想我所嫁非人的嘛。这可关系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呢。”
四阿哥沉默不语。
九格格看着四阿哥严肃的脸，心里有些发憷，对于四哥会不会帮忙这件事她心里还真的是没底。
虽然说四哥和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是她和四哥的关系还没有和九阿哥亲近呢。
四哥的养母是仙逝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也就是舜安颜的姑姑。论亲，还真说不准他到底和谁亲近呢。论理，她嫁到佟家是汗阿玛给母族佟家的恩宠，同时也可以借此缓和四哥和额娘的关系。额娘的母族乌雅氏在朝中没什么位置，绝对不如佟家带给四哥的好处大。四哥沉默这么久，大概是不愿意为了她和佟家结怨吧……
她刚想要开口谢绝四哥，六格格在一边开了口：“四阿哥若是觉得麻烦，等小五回京之后把这件事交给他办也是一样的……”若不是因为五阿哥跟着汗阿玛出征，京中只留下太子监国，四阿哥辅佐，九丫头的这件事又宜早不宜迟，她还真不一定会来找这位冷面阿哥帮忙。
四阿哥胤禛看着眼前的九妹妹和六格格，冷笑了一声：“在你们眼里，我爱新觉罗·胤禛就这么不堪？连自己的亲妹妹所遇非人也不管不顾？”
九格格立刻就知道自己误会四阿哥了，连忙扯着自家四哥的衣角撒娇：“四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嘛~生气要长皱纹的~长了皱纹就不好看了……”
四阿哥忍不了九格格的聒噪撒娇：“好了——你给爷闭嘴！”
九格格立刻安静不说话了。
九阿哥和十一阿哥站在一边等着。九阿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对着十一阿哥吐糟：“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
十一阿哥并不打算理他家犯蠢的九哥，他开口问四阿哥：“四哥，我们昨日已经分析出舜安颜可能养了妾室，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看佟家老太太虽然对舜安颜颇为偏宠，但佟家其他人应该知道规矩，必然不会允许舜安颜把妾室养在府里。舜安颜具体将人养在哪里就需要四哥派人去查了。”
四阿哥点点头，他这个十一弟向来因为身体弱而在兄弟里没什么存在感，如今看来，只怕他慧极必伤。
“舜安颜昨日命人为我们准备了猴……”六格格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有些瑟缩的九格格，继续道，“准备了一道菜叫醍醐灌顶，奢靡非常。观其心性，绝非良善温和之辈，纵容手下闹出人命这样的事恐怕不会少。这些方面还请四阿哥命人多多费心，仔细探查。”
四阿哥点头，伸手揉了揉九格格柔软的发顶：“其实，你们要想掰倒舜安颜并不难，他这种浪荡子，小辫子必然一抓一大把。难的是，如何掰倒舜安颜又不和佟家扯上关系。九丫头受汗阿玛宠爱，汗阿玛并不在乎一个小小的舜安颜，他在乎的不过是保住母族佟家的颜面罢了……”
六格格在心里默默补充，还有保持佟家的超然地位，让佟家在朝堂上成为除了明珠和索额图之外的第三方势力。
舜安颜的事情暂时没什么进展，倒是北边时不时地有捷报传来，让太后娘娘在宁寿宫直念佛。
六格格陪着宁寿宫的嬷嬷们向太后娘娘道喜，太后也高兴地赏赐了宫中众人不少东西。
等着一**来谢赏的人离去，太后屏退众人只留了六格格在身边伺候。
太后问六格格：“你们那日出宫可是出了什么事？小九自第二天晚上就起了低烧，这些天才渐渐好了。我看这两日你和九丫头在屋里嘀嘀咕咕的，俩小姐妹说些什么呢！”
六格格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太后，他们本意也没想瞒着这位最疼爱小辈的老人。六格格便将那日猴脑的事情仔细地和太后说了。
太后常年礼佛，虽然只是为了求一份心静，却也听不得这样的人间惨事。她叹息道：“明明给九丫头挑人选时，在佟家的那一群孩子里，舜安颜是表现得最好的，不卑不亢，宠辱不惊，没想到他里头却是这样残忍不堪……”
六格格劝慰道：“此子确实善于伪装，太后娘娘心善，一时不查也是有的。只是如今我们既然看清楚了舜安颜的为人，再将九丫头许配给舜安颜，未免委屈了她，恐怕还是重新给九丫头挑一个清白懂事的额驸为好。”
太后点头：“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必然不会再委屈咱们家的九格格。皇上那边由我来说，你们这些孩子别管……”
此时，宁寿宫的大嬷嬷来报：“太后娘娘，四阿哥求见。”
太后让大嬷嬷领四阿哥进来。四阿哥给太后行过礼，看着六格格给自己的眼色，就知道太后已经知道舜安颜的事了。
他直接开口道：“太后娘娘，孙儿找到了舜安颜国丧期间淫-乱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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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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