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奔赴

姬青将陆宛的手挽进自己臂弯,陪他继续往前走,“可他到底不曾慢待我,三妻四妾亦是男子本性,怨不得谁……也许,是我从一开始便太执着罢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同梁大人罢。他此次回汴都商议到陆家提亲一事,有几成把握?”

陆宛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姬青转移了话题,只能作罢。

他边走边回忆起梁蕴品临行前的话,嘴角莫名扬了起来,柔声道,“他同我说,若是信他,等身子恢复便可随时到舒志巷最好的布坊量体裁衣,定制大婚用的婚服了。”

“哟,大人这么有把握?”姬青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大人会同你说些中听不中用的,什么‘等他的好消息’之类的。”

“他确实也说了,一有消息便会立刻传回家书,不会让我久等。”

陆宛眸光一转,“算算时间,他应当早就回到汴都,现下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想到这他莫名有些心虚,“会不会是大相公和夫人不肯点头……”

“啧,别瞎想。”姬青拍了拍陆宛的手,“大人不是那等冲动行事之人,他既让你准备婚服,定是有了万全的对策。你呀,就放心在家,等着做新娘子便是!”

“青姐!”

陆宛赧笑着推了姬青一把,又被姬青逮住臊了片刻,吵吵闹闹间,姬青抬眼张望,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诶?阿生呢?他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去府医馆取莲子了。”陆宛道,“他近日似有心事,总不得安眠,取些莲子回来煮茶喝,能清清心。”

“是嘛?”姬青咂咂嘴,突然勾唇一笑,压低声音道,“小少爷,阿生的心事……同大人手下那个叫一心的,有无关系?”

“这……”

说曹操曹操便到,阿生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石板路尽头,同二人打了个照面。

陆宛挺直腰板,只见阿生神采奕奕,眉目飞扬,手中还拿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少爷!成了!成了!!”

阿生远远瞧见陆宛,将信高高举起,迎风挥舞,忍不住要将这泼天的喜事闹得通府皆知。

“是大人的家书!”阿生扬声道,“大相公已经同官家告假,带着大人和二少爷亲自到杭州去提亲了!”

“什……什么?”

陆宛浑身一震,仿佛灵魂被霎时抽空,连瞳孔都惊得失了焦点。

大相公竟纾尊降贵,携长子次子亲自去陆府提亲……若传了出去,对陆府而言将会是何等的尊荣?

“我的妈呀……”

姬青也瞪大了眼,一时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陆宛的小臂,到最后掏出手绢,背着陆宛开始擦拭自己的眼角。

阿生带着家书疾驰到二人跟前,一站定先向陆宛行了个大礼,“阿生见过大少夫人!给大少夫人请安!”

园中的府卫与女使们都从方才那一嗓子得知了确切的消息,十分有眼力地停下脚,“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

“见过大少夫人!给大少夫人请安!”

“呃……”

陆宛僵着身子缓缓环视一周,凝滞良久,方才的消息才终于有了些许实感。

他竭力勾出一个当家主母的笑,咽了咽喉咙,深呼吸几回后看向众人,“免礼,都起来吧。”

“午后到王管家处领一例红封,”陆宛强自镇定道,“算是补上我的见面礼,也算是答谢诸位多年来伺候大人,不辞劳苦,尽心尽力。”

“谢少夫人恩赏!”

“少夫人真好!”

众人纷纷起身,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阿生则借机向前一步,将家书交到陆宛手中。

“少爷,小的先认个错,您别生我气。”

阿生低眉耷眼,嘴角却压不下来,“我知道大人会在家书中写明汴都的情况,原想悄悄喽一眼,若事不成便强行带您回杭州,不伺候他们了。”

“可没料到事不仅成了,大人还给足了陆家面子……”

阿生说着眉毛便飞了起来,忍不住嘚瑟道,“看来大人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撑不起事,大相公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迂腐。”

“你,呀——”

陆宛忙着看信,姬青便帮他教训不守规矩的仆奴,狠狠拍了阿生的手臂一巴掌,“往后你随小少爷嫁进梁府,可不能这么莽撞行事了!说话要过脑子,脾气也得好好磨磨……你真当那丞相府是吃素的?”

“祸从口出,可别说错了话,害了咱们主子!”

“哎哟青姐您也太用力了,知道了知道了……”

阿生摸着胳膊,傻乐着看向有些怔忡的陆宛,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少爷,少爷?怎么看这几行字都能出神?这家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

陆宛回过神,冲姬青和阿生莞尔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害怕是南柯一梦,镜花水月一场。”

“别多想。”姬青也瞧见了家书,阿生所言句句属实,便拍了拍陆宛的手背,笑着安抚道,“过几日身体彻底好了,青姐亲自送你回杭州备嫁。”

“青姐身无长物,那张调理身体的方子,便当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去往杭州的官道上,一队低调的车马正有条不紊地赶着路。

为首的是两匹高头大马,上面端坐着两位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不远处跟着一辆质朴无华的二驾马车,数十车箱子紧随其后,乍一眼看去似是镖局护镖,护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的破铜烂铁。

可明眼人来了一瞧便知——这车队虽无前呼后拥,环护的府卫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那一左一右两名护卫,身形矫健,一身煞气,弹指之间便可轻易取人项上头颅。

不仅如此,官道一侧的悬崖峭壁和另一侧河道也布下了层层防范,同车队遥相呼应,足见车内之人身份金贵,鼠辈豺狼根本近不得身。

一路朝东,精细打磨的木轮在砾石上轧出两道整齐的车辙,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将为首二人的交谈声隐没于流水与山林间。

“二弟当真好精神,”梁蕴品瞧着梁蕴识那神采飞扬的德行便忍不住黑了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到杭州提亲,讨媳妇的人是你,同我这个大哥没什么干系。”

“大哥说的什么话~”

梁蕴识忍着笑,偏头看向兄长,恭恭敬敬道,“我只是见兄长的婚事得父亲母亲首肯,想到往后我同慕云也能顺理成章在一块儿,心里忍不住高兴罢了。”

梁蕴品脸色稍霁,略一思忖道,“慕云……莫不是先柳太傅之孙,京城柳员外的独子,柳慕云?”

“呵,兄长好记性,一面之缘亦可久久不忘。”这下有些不悦的人换成了梁蕴识,“正是他。”

“别用那样忌惮的眼神看着我。”梁蕴品扶额,“我记住他,纯粹是因为他幼时十分顽皮,性子跳脱,在一众公子哥儿里确实……”

他顿了顿,绞尽脑汁想了个没那么刺耳的词,“十分打眼。”

“哈哈哈哈……”

梁蕴识忍不住乐弯了眼,“兄长所言非虚,他确实不拘小节,天真烂漫,是汴都城中绝无仅有的一抹亮色。。”

梁蕴品嘴角微微一扯,心中暗自感慨梁家出情种,又倏然生出一个疑问。

“你同柳慕云是何时走到一处的?”

梁蕴品敛了神色,迟疑道,“莫不是因着天旨,你刻意寻男子……”

“兄长问我,那兄长自己呢?”

梁蕴识目不斜视,唇角还挂着儒雅的笑,“兄长是为了遵天旨,救四弟,才与嫂夫人相遇,相知,相许的么?”

梁蕴品被杀了个回马刀,沉下脸来默不作声。

许久,他缓缓而言,“相遇或是,相知,相许,不是。”

“那兄长便不可小觑我了,毕竟我同他是真正的天赐良缘,一见倾心。”梁蕴识笑意更盛,“真难得,这还是我头一回胜了兄长,看来慕云真是我的贵人。”

贵人……

梁蕴品想起自己也同陆宛说过类似的话,心中一暖,似有什么地方被一把火细细烘着,对陆宛抑制许久的思念又再度翻腾起来。

也不知他留在襄州,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有没有好好进食,喝药,照料好自己……

“不过兄长在此事的处理上确实有胆有谋。”

梁蕴识沉吟片刻,忍不住称赞,“借着官家挟四弟的机会,向父亲母亲大胆提出婚事,又以成婚为筹码叫父亲同官家谈判,换回四弟,最终让大嫂风风光光地嫁入梁家。”

“一箭三雕啊……姜还是老的辣,蕴识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呵,若无四弟一事,我怕是比你烦恼不下百倍。”梁蕴品无奈一哂,同梁二细细分析,“柳慕云之父虽是柳太傅次子,未继承其衣钵出仕为官,但好歹占了个员外郎的名头,又有根繁叶茂的柳家为后盾,在京城也是说的上话的。”

“可陆家……陆家虽富可敌国,但在那些自诩清高的人眼中却位卑言轻,难登大雅之堂。”

梁蕴品叹了口气,“若非事态紧迫,叫父亲母亲别无选择,只怕这门亲事也要一拖再拖,遥遥无期。”

梁蕴识勾着嘴角,将手搭在兄长的肩头,“祸兮福所致,兄长既已抱得美人归,往后的日子便会越过越好的。”

“呵,承你贵言。”

梁蕴品抿着唇,同梁蕴识一道抬眸看向前方。

官道蜿蜒而上,风起密林,刮起一阵簌簌的嘈杂声,将二人的声音裹挟着没入山谷,渐行渐远。

-“对了,上次托你帮忙,围堵一个叛逃的府卫,你办得如何了?”

-“别提了……那人正好在官家传唤四弟那日进城,母亲晕厥,父亲送四弟入宫,三弟在家中哭闹不止,我简直分身乏术,哪里还顾得上他。”

-“……罢了。那你同柳慕云一事,你打算何时同父亲母亲提起?”

-“慕云年纪尚小,等明年秋试过后再说罢。此番若不是陪兄长提亲,我该好好坐在书塾中用功才是。”

-“不必如此焚膏继晷。你博览群书,文采斐然,又写得一手好字,定能金榜题名,为梁氏宗谱再添一笔荣耀。”

-“哈哈哈,那便承兄长贵言了~若能像兄长一般,以功名为聘,将慕云风风光光地娶进梁府,岂非一桩双喜临门的美事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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