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拖累?”赵双双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而下,她抓住小龙女冰凉的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师姐!你说什么拖累?!自从婆婆走了,这古墓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你教我武功,护我周全,待我如至亲!如今你重伤在身,我赵双双若是贪生怕死,弃你而去,与禽兽何异?!”

她紧紧握着小龙女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带着少女特有的执拗与不容置疑的深情:

“师姐,你若真的……真的有什么不测,我赵双双绝不会独活!这古墓,生,我们同住!死,我们同穴!你要赶我走,除非我死!”

“生死同穴”四字,如同惊雷,在小龙女的心湖中炸响,震得她神魂俱颤。她看着赵双双那双哭得红肿、却燃烧着无比坚定火焰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只有与她同生共死的决绝。冰封的心防,在这一刻,被这炽热的情感冲击得摇摇欲坠。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冰冷的话,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过苍白的面颊。

杨过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他知道,双双姐姐是绝不会离开姑姑了。而自己……他咬了咬牙,忽然对着小龙女磕了三个头,红着眼睛道:“姑姑!双双姐姐留下照顾你!我……我下山去!我去找治内伤的灵药!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说完,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密室,冲出了古墓。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像双双姐姐一样违抗姑姑的命令,但他更怕自己留下真的会成为拖累。他要凭自己的机敏,去外面寻找一线生机!

“过儿!”赵双双想喊住他,却已来不及。

密室内,只剩下小龙女和赵双双两人。寂静中,只剩下赵双双低低的啜泣声和小龙女微弱的呼吸声。

“傻丫头……”良久,小龙女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她没有再提赶赵双双走的话,只是任由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依靠。

杨过独自一人下了终南山,心中挂念姑姑伤势,又担忧双双姐姐,漫无目的地在山脚下徘徊。正彷徨间,忽见一个身穿杏黄道袍、容貌俏丽却眉宇间带着几分煞气的年轻女子迎面走来,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

洪凌波见到杨过,眼睛一亮,上前拦住他,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小子,你可是从终南山上下来的?可知古墓怎么走?”

杨过心中警铃大作!古墓?这女子找古墓做什么?看她打扮并非全真弟子,眼神不正,绝非善类!他面上却装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挠头道:“古墓?哦,你说那个闹鬼的活死人墓啊?知道是知道,不过那地方邪门得很,我可不敢去。”

洪凌波冷哼一声:“少废话!快带我去!否则有你好看!”说着,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杨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假装害怕道:“女侠饶命!我带路,我带路!不过……那古墓入口隐蔽,路上还有不少毒虫猛兽,女侠你可要小心些。”

他故意带着洪凌波在山路上绕圈子,拖延时间,心中焦急万分,思索着如何通知姑姑和双双姐姐。这女人来找古墓,定然不怀好意!

而古墓之中,赵双双刚服侍小龙女服下一些疗伤固元的草药,让她勉强睡下。忽然,墓道外传来杨过刻意放大的、带着焦急的呼喊声:“姑姑!双双姐姐!我回来啦!我还带了……带了位客人!”

客人?赵双双心中一凛,这个时候,过儿怎么会带客人回来?她警惕地拿起长剑,悄无声息地来到古墓入口附近,透过机关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杨过站在外面,不断向她使着眼色,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满脸不耐的洪凌波!

“古墓派的人呢?快叫她们出来!”洪凌波扬声喝道,语气骄横。

赵双双瞬间明白了杨过的用意!他是被人胁迫带路来的!这女子来者不善!

就在这时,洪凌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扫向古墓入口,冷笑道:“藏头露尾!既然不肯出来,那我就进去请你们!”说着,竟仗着武功,便要强行闯入!

眼看洪凌波就要发现入口机关,赵双双心念电转,知道不能再躲藏!她猛地推开机关,碧影一闪,已出现在古墓入口,长剑平举,拦在洪凌波面前,冷声道:“何方狂徒,敢擅闯古墓!”

洪凌波见出来的只是个十六七岁的碧衣少女,虽容貌秀丽,但年纪轻轻,想来武功高不到哪里去,心中轻视,傲然道:“我乃赤练仙子李莫愁座下弟子洪凌波!叫你们掌门小龙女出来说话!”

李莫愁?!赵双双心中巨震!师姐曾严令叮嘱要万分警惕的大师姐!她竟然找上门来了!而且偏偏是在师姐重伤之时!

“师姐正在闭关,不见外客!请回吧!”赵双双强自镇定,试图将其喝退。

洪凌波哪会轻易罢休,她看出赵双双眼神中的一丝紧张,更笃定古墓派有蹊跷,说不定那小龙女真的如江湖传言般出了问题?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厉,笑道:“闭关?我看是躲起来不敢见人吧!既然小龙女不出来,那我就先拿下你,再请她出来!”

话音未落,洪凌波长剑出鞘,化作一道寒光,直刺赵双双咽喉!招式狠辣,正是李莫愁一脉的作风!

赵双双早有防备,玉女剑法施展开来,剑光灵动,将洪凌波的攻势一一化解。她内力虽不及洪凌波深厚,但剑法精妙,更兼身处古墓入口,熟悉地形,一时间竟与洪凌波斗得不相上下。

洪凌波越打越是心惊,这少女剑法如此精妙,远超她的预料!她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眼看赵双双一招用老,露出一个细微破绽,心中大喜,运足内力,一剑疾劈而下,意图重创赵双双!

然而,就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全身心都贯注在这一剑上的瞬间,赵双双眼中精光一闪!她方才那个破绽,竟是故意卖出!只见她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扭,以毫厘之差避开剑锋,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点向洪凌波肋下的“日月穴”!

这一指,蕴含了她苦修的内力,时机、角度、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小龙女平日悉心指导,融合了《玉女心经》与些许《九阴真经》点穴奥义的成果!

洪凌波万万没料到这少女还有如此精妙的点穴手法,猝不及防之下,被点个正着!她只觉半边身子一麻,内力瞬间滞涩,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你……”洪凌波又惊又怒,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赵双双一击得手,也是松了口气,额角见汗。她正欲上前彻底制住洪凌波,忽听一个娇柔婉转,却带着无边寒意与煞气的声音,自不远处幽幽传来:

“好个古墓派,好个伶牙俐齿、身手不凡的小丫头。师姐我,倒是小瞧了你们。”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杏黄道袍,容貌美艳,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戾气与冰霜的女子,如同凭空出现般,缓缓自林间走出。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她目光扫过被点住穴道、满脸惊惶的弟子洪凌波,又落在如临大敌的赵双双身上,最后,仿佛穿透了石壁,看到了古墓深处那个她嫉恨了多年的人。

“师妹,故人来访,你还要躲到几时?”李莫愁的声音带着讥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还是说,你真的如外界传言一般,已经……不行了?”

赵双双心中大急,紧握长剑,挡在古墓入口前,寸步不让:“李莫愁!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李莫愁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目光依旧盯着古墓,冷笑道:“不出来?那我只好自己进去‘请’你了!”她拂尘轻摆,缓步向前,强大的气场压迫得赵双双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墓内传来小龙女微弱却清晰、带着极度冰冷的声音:

“过儿……启动……‘断龙石’!”

一直紧张关注着局势的杨过,听到这声吩咐,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他记得姑姑曾说过,古墓有一处最终机关,名为“断龙石”,一旦落下,便能彻底封死入口,与外界隔绝,但也意味着……里面的人再难出去!

这是要与李莫愁同归于尽,也要护住他和双双姐姐的架势!

“姑姑!”杨过嘶声喊道,眼中泪水奔涌。

“快!”小龙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杨过知道此刻已是生死关头,不容犹豫!他狠狠一跺脚,按照小龙女曾经隐约提及的位置,扑向甬道深处一个隐蔽的机关枢纽!

李莫愁听到“断龙石”三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她显然知道这古墓终极机关的厉害!她不再迟疑,身形疾闪,便要抢在机关发动前冲入古墓!

赵双双见状,银牙紧咬,不顾自身安危,挺剑便刺,试图阻拦李莫愁!

“找死!”李莫愁拂尘一挥,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涌来,震得赵双双长剑几乎脱手,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就在李莫愁即将踏入古墓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沉闷巨大的巨响自古墓内部传来!整个山体仿佛都为之震动!只见那古墓唯一的入口处,一块万斤重的巨大石门,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落下!溅起漫天尘土!

断龙石,落了!

古墓入口,被彻底封死!

李莫愁的身影,在最后关头,被硬生生阻隔在了断龙石之外!她只来得及看到那碧衣少女在石门落下前,毅然决然地退入了墓中深处,以及那白衣少女……她终究未能亲眼见到小龙女的最后模样。

尘烟弥漫,李莫愁站在被封死的古墓前,脸色阴沉得可怕。她谋划多年,欲夺《玉女心经》,如今却被一块巨石彻底阻隔!她恨恨地一跺脚,看了一眼地上动弹不得的洪凌波,拂袖卷起她,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之中。终南山古墓,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那万斤断龙石,如同一座巨大的墓碑,昭示着内里被隔绝的生死未知与决绝。

古墓内,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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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明月心gl
连载中铅华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