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知在门口看了看这栋建筑,古朴又清冷,不太像住宅,像一个景区。他磨磨蹭蹭的动作,看得人心惊,领他过来的那人怕里面人实在等久了,上前替他摁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牧弛,看见他,脸色微沉。他什么也不说,沉默着侧身让他进去。朝他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任务达到,那人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
这么死沉着一张脸做什么?高兴点儿,不才给他批了一笔款吗。许从知错过他往里走,他没见过徐冬胤,这位年轻的上校不爱出现在媒体报道下,所以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流传出去。
房间里结构简单,四面通透,洁白的墙壁看得许从知有几分晃眼。他扫过黑色柜子上的一排照片,视线从高矮错落的酒杯落到了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男人身上。
确实很有魄力,眼神犀利非常,黑色的瞳孔包裹着惑人的金,呈现出瑰丽的光彩,透露出他无比冷静甚至冷血的内心。他脸上没有任何柔软的地方,锋利的眉眼像一把凝结着寒霜的长剑,不苟言笑的嘴角习惯性地抿起。如果可以冒昧形容的话,许从知想……他应该是看到了冬天的模样。
看到他就觉得冷,被他看一眼也冷,寒意直从脚下往上冒。
“许从知?”
被他念在嘴里的名字好像也失了几分温度,对于他这样多次直面过死亡的人来说,能这样连名带姓地吐出的名字大多都不在这世间了吧。许从知走过去,在他面前的沙发坐下,还有一点温度,想来应该是牧弛刚刚坐过的位置。
那个无时无刻不皱着眉看他的男人。是啊——他的到来,取代了他的位置,对方又怎会平心静气地对他。
“我是。”他开口,脸上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只是比平常更浓烈几分,在这寡淡的空间里,像是一朵正绽放着的娇嫩鲜花,白炽灯打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削减他的颜色,反而还更耀眼了。
徐冬胤眯了眯眼,似乎在疑惑,许教授给他推荐的是这个人吗?别是弄错了。
“你是许教授的什么人?”能让对方那么强硬地开口,除了是……
“听不出来吗?我们都姓许。”许从知眉眼含笑,似乎对他们的问题还有些不解。
真是儿子……牧弛关上门后,就跟着进来了。他见许从知坐在了他离开前的位置上,便也没再坐下,而是立在了他的身后。
许教授的一生都献给了A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学者,他没有娶妻,名下也没有任何私生子,突然冒出来一个许从知,最开始谁也没往那方面想。可如果不是,又没有其他理由。
许从知看出了他们的惊讶,他难得觉得有趣,开口解释道,“我们是同乡,许教授是我的老师。”
被他误导的牧弛对于他这样不着调的样子,深深地敛了敛眸,他还真是……
不知死活。
他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吗?
徐冬胤点了点头,他不在乎许从知究竟是什么人,只要他通过了考核程序,他就是合格的。“你提供的情报很及时,如果不是出了差错……我听说、你也在现场是吗?”
这人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还不等许从知开口解释,就听见他接着开口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还要去?”
牧弛被他们的话弄懵了,什么叫提供情报,他们昨晚的行动是许从知提供的情报?可他不是还没入职……他大脑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许从知的入职特训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所以昨晚的那份情报就是他通过的特训吗?
可惜,被他们搞砸了,怪不得他对全瑞那般嘲讽。也是啊,在一个新人面前出了差错,把人家好不容易送出来的成果给毁了,许从知没骂他废物就不错了。
就好比人家把饭都端你面前来了,你不仅没吃上,还当着人面把人碗给摔烂了,可不是要挨骂的。
他心里波澜起伏,许从知却静得跟一片死水一般,他直直望进徐冬胤的眼里,那怕被那凝结的寒刃刮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他听见自己镇定自若的声音,“总是不太放心呢,不瞒你说,我一个月前就发现了那些人,你们的信件来的太突然,不然还能钓出来更多。”他脸上还是笑,难以想象那些薄情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好歹是我关注了近一个月的成果,就这么交给别人……”他勾起一侧的嘴角,“结果也确实让我失望,最不幸的是——我暴露了。上校,这段时间,我觉得我不易出行,不然我可能会被人报复丧命呢。”
他卖了Z区的间谍,算是正面上与对方为敌。人要是都被抓住了那还好,可惜跑了一个,还知道了他。他的脸已经在对方的黑名单上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暗杀了。
徐冬胤没想到他竟然会坦白,他抬眸扫了一眼牧弛的表情,他看上去除了有些震惊外,并没有大多反应。看样子,他也是知情的。他心里的戒备松懈了下来,见青年难得露出苦恼和忧愁,开口安抚,语气生硬。
“不会,你在我身边,没人敢动你。”
上校放话就是霸气,许从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挺好的,该睡觉了。他挂上微笑,目光在徐冬胤身上穿戴整齐的礼服上打量了几眼。看架势,这晚宴是不能不参加了。还好他穿了一身正装,没什么大问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吗?”
男人从沙发里站起来,肃杀与压迫感扑面而来。他身量挺拔,繁琐的礼服完美的贴合着他的身形,宽肩窄腰都透着一股力量感。
牧弛将挂在一旁的外套取了下来,连带着银色的军帽一起放在手上递向了许从知。男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许从知回过神,从他臂弯里接过那件厚重的大衣给徐冬胤披上,精致的礼服衬得他贵气凌人,军制的黑色大衣,又让他多了几分稳重。
肩膀上银色的流苏扫过他的手心,许从知握了握拳头,面色如常地接过军帽给他戴上。
额前的凌乱的发被帽沿压下,有几缕刺进了眼睛里,徐冬胤眯了眯眼,垂眸看向许从知。
“抱歉。”他话里带着几分歉意,抬手扫了扫他的额前。青年眉眼认真,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可以的。
他没有多少时间是属于自己的,这段时间都在前线奔波,他也是才发现,自己头发已经很长了,该找个时间修剪一下了。但他没有开口,这些事情,身为他的助理,应该懂得做什么。
许从知自己就喜欢半长的头发,主要是染上颜色会很好看,他摸着徐冬胤的头发,就觉得染成银色应该会很不错,把前面修短一点,留个狼尾,再戴上军帽,穿上军装,许从知想着想着就笑了一声。
听见声音,徐冬胤皱了皱眉。
态度还是很有问题。
收拾完了,几人出门坐上了停靠在门口的黑色轿车里,牧弛坐在前面,徐冬胤和许从知落座在后排。望着后视镜,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牧弛突然想到了初遇时送许从知去训练场的时候。
那会儿,也是在车上,那个漂亮的青年话特别多,一路上都说个不停,他被扰得烦心。这会儿,许从知安安静静地,从上车时就没怎么开口,车里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声,安静的让他有些不适地看向了窗外。
徐冬胤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正在闭目养神。许从知早就困了,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偏偏还要跟着去什么晚宴,果然人一开始上班,自由就远走高飞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干脆也学徐冬胤的样子小眯了一会儿。
一会儿的宴会上,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属于他的宁静,早就在那一声声的枪响中被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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