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第四次确定，自己是如此迫切的想要离开四九城的时候。
是春天。
这天的天气很好。
透明的窗户外面，蓝天、白云、绿叶、芳草。
阳光汇成的轨迹，透过云层直射过来。
顾盼有些颓废地坐在床边，将脑袋埋进柔软的被套里。
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脑子里面是沉沉的黑色。
要疯了。
她伸出手掌胡乱的在脑袋上面揉了一把，让本来就乱的头发爆炸起来。
忍不了了。
顾盼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从地上将手机拿起来。
手机屏幕亮起，还停留在飞机票的页面。
但是其实她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去这里。
盯着上面最近的一班机票看了很久。
她快速站起身。
将手机黑屏后扔在床上。
顾盼随手将衣柜门打开，用小指勾起一件黑色的吊带长裙走到镜子面前比划了两下。
想起这件裙子是那个人送给她的。
她又有些懊恼的将裙子随意的丢在地上。
像是还不解气一般。
她伸出脚掌在上面狠狠地碾了两下。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心里终于顺畅了一些。
顾盼侧头看见了床头挂着的黑色吊带。
就它了。
她随意的换上。
再在外面套了一件网状的罩衫。
雪白的身子，被黑色衬的妖娆冷艳。
什么也遮不住。
风姿绰约，若隐若现。
顾盼终于满意了一些。
下半身穿上了一件贴身的黑色牛仔裤。
换一个人是万万不敢这么穿的。
但是顾盼敢。
她的身材匀称。
黑色的牛仔裤只会显得她整个人又高又瘦。
随手将头发用一根皮筋挽起来。
是一个漂亮的丸子头。
倾泻下来的几缕碎发反倒显得她慵懒随性。
顾盼对着镜子左右看了两下。
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打开免提。
“哎，顾姐？”
“嗯。”
“要过来么？给你留位置。”
顾盼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浅棕色的眉笔，随意地在眉毛上描了两下。
“嗯，裴嘉言在么？”
“……在，您尽管来。”
“好。”顾盼将眉笔放下，手上拿了一只YSL的口红，在本来就泛着绯红的唇上抹了两下。
“那您大概多久到？”
口红涂出去了一点。
顾盼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微张开嘴，伸出食指在下唇上将多出去的口红抹掉。
“很快。”
她将电话挂断，走进衣帽间拿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
将桌子上的粉饼和口红一股脑地放进去。
终于可以出门了。
或许是这个时间点选得不太好。
下午三点过。
街上的车多得排起了长队。
绿灯已经亮起了。
前面的车却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
顾盼连续按了两声喇叭，那辆车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始挪动了。
烦躁。
学绘画的人都说，橙色是暖色调。
看到橙色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温暖。
温暖倒是没什么感觉。
但是看着那辆明明可以甩开所有人的橙色兰博基尼，此刻像一个乌龟一样不紧不慢地在她面前晃悠。
顾盼只觉得心头憋着一股气。
穿过车流。
顾盼踩了一脚油门，略过那辆兰博基尼的时候，她用眼尾飞快的撇了一眼，然后别开。
接下来的路程顺畅了不少。
如果可以忽略那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车子的话。
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更好些。
顾盼找了一个停车位。
兰博基尼紧随其后地停在了她的旁边。
像一只烦人的苍蝇。
她无所谓地下车。
细长的高跟新踩在平整的路面上。
顾盼好整以暇的看着旁边的车上能下来个什么玩意。
贴身的西装衬衫。
一头靓丽的黄毛高高的耸起。
断眉显得面前的少年有些张狂。
他好似随意的露出自己手腕间百达翡丽的手表。
友好的朝顾盼伸出一只手。
“这次可以认识一下了么？”
这次？
眉头皱起，顾盼脑子里已经似乎已经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她拿烟的手一顿。
靠在车门上将面前这个略显机车的少年上下看了一遍。
确认自己不认识他之后。
顾盼行云流水地抽出一根烟放在自己的唇间咬住。
“我们上周才见过的。”机车少年说道。
声音张扬，显得他无比自信。
顾盼斜眼睨了他一眼，将烟点燃，吸了一口。
如果说是上周……
似乎，有点映像了。
她透过烟雾看着面前的黄毛。
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嗯。”
机车少年顿时有些神采飞扬。
他就说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嘛。
欲情故纵——
太多女人玩这一套了。
顾盼站定，将包轻轻地往手腕间一跨。
这是要走了。
“欸。”机车少年连忙喊她。
顾盼皱着眉回头：“有事么？”
“……”
“有时间一起喝杯酒么？”
“没时间。”顾盼说。
“我今天也在这玩。”机车少年指了指月满西楼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个新开的高奢酒吧，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
顾盼思索了一瞬。
在机车少年看来这是有机会。
黑白分明的眼眸顿时亮了亮。
“姐姐。”很甜又很清透的声音。
裴嘉言从远处缓慢地走过来。
杏色的阳光打在他一头柔顺的白色毛发上，俊美柔情。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往下结了两颗纽扣。
恰好地露出一点胸膛，显得勾人。
顾盼回头，笑着问：“怎么过来了？”
“知道你要来，所以来接你。”裴嘉言说。
他说完，视线又小心的落在了顾盼对面的少年身上，不经意地发问：“这是姐姐的朋友么？”
“不是。”顾盼的声音平静，视线在他柔软的白色头发上停留了半刻，伸手将他的衣领往下扯了一点，俯身在领口印下一个鲜艳的口红印子。
张扬的眉头挑起，顾盼侧身望着机车少年：“看吧，我确实没时间。”
她笑得很美艳。
明明艳阳高照，却透着丝丝入扣的阴暗。
高冷神秘。
一切幽暗的形容词被她驾驭得刚好。
“噔噔噔”的声音流畅地响起。
顾盼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
挽着裴嘉言的手臂就往月满西楼的正门走。
确实早就给她留好位置了。
这里自从开业以来。
不管白天黑夜都是歌舞升平。
里面是密不透风的黑色，走进去瞬间忘记昼夜。
顾盼在前台的高脚凳上坐下。
调酒师熟练地调了一杯莫吉托推到她面前。
“姐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裴嘉言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小蛋糕，推到顾盼面前。
做他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
他小心的拉起顾盼的手。
去揉她的手心。
“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顾盼不答，只是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
裴嘉言笑着将挽到胳膊肘的衣袖继续往上拢。
稍微一用力。
一块一块的肌肉在手臂上绷起来。
语气带着得意：“我最近每天都在锻炼。”
顾盼也不客气地伸出手捏了两把。
漫不经心地夸奖他：“挺好的。”
“姐姐要试试么？”他小心翼翼地问，带着明显的讨好。
千人千面，他早就心领神会。
顾盼有几秒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她问：“最近有其他人找你么？”
裴嘉言摇头。
顾盼轻轻地笑。
只抽了一口的烟还夹在指节间。
她抬手放在唇间吸了一下。
吐着烟雾。
靡靡地开口问他：“如果有机会，你可以离开这里，你想去哪？”
“想去很远的地方，越远越好。”裴嘉言的声音有些飘渺。
“哪里最远？”
“塔什库尔。”
“那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草原，有戈壁。”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
“听朋友提起过。”
“你朋友怎么说的？”
“说那里很贫瘠，像荒漠。”
“那你为什么想去？”
“因为…”裴嘉言伸手撑着下颌，回道：“感觉应该很漂亮。”
顾盼突然有些烦躁了。
酒精和尼古丁混合在一起都无法抚平她此刻躁动的心。
有些呼吸不上来。
但是她还是将最后一口烟送到自己唇边。
裴嘉言了然的将手边的烟灰缸推到她面前。
顾盼将烟头碾进去。
干净透明的烟灰缸，只有那么直愣愣的一根烟杆。
灰尘洒落。
泛着焦臭的味道。
顾盼将剩下的莫吉托一饮而尽。
她的面色泛着白，嫩的好像能掐出一手的水。
神色清明的打开手机。
她点开裴嘉言的微信。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数语。
更多的是顾盼单方面的转账。
裴嘉言高中就辍学了，凭借着这张脸。
他在四九城过的也算是如鱼得水。
只不过他也是有些挑剔的。
不仅要有钱的女人，还要好看的女人。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遇见顾盼的时候，面前的女人穿的是一条绿色的长裙。
非常的美艳且漂亮。
静静地坐在吧台前面，谁也不理。
他也是费了一些手段才接近到她的。
当时有一个醉鬼不依不挠地在顾盼身边绕。
他走过去，赶走了那个人。
裴嘉言很难忘记当时顾盼看他的眼神。
那样浓烈而直白。
好像一眼能看穿他的所有。
她是他众多顾客中比较特别的一个。
因为她从来不要求他做什么。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和他聊聊天。
走的时候会看心情转给他钱。
这样大方，服务起来又轻松的女人。
他这辈子没有遇见过第二个了。
今天也不例外。
转了1000过去。
顾盼说：“我走了。”
她的语气很轻，仿佛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
坐在车里，橙色的兰博基尼还停在她车子的旁边。
但是显然驾驶座上没有人。
顾盼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坐在驾驶座位上，将车窗打开。
晚春的时节。
空气中已经有点燥热了。
在她面前相拥的一男一女。
男的西装板正，女的衣着靓丽。
两个人大方地站在路边接吻。
顾盼能够清晰地看到两人纠缠起舞的舌尖，以及男人躁动不安不断向上的手。
闭上眼睛，她似乎都能听到他们近在耳边的喘息。
这样的极致的欢愉。
远方骄阳倾斜。
灯火昏黄。
手机响起了一串提示音。
顾盼点开裴嘉言的微信，涌出了一大堆的照片。
金黄碧绿，绵延千里的草地。
挺直的白桦树、成群的牛羊。
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底。
四季分明。
在这样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灿烂，勇敢，明媚。
——塔什库尔。
我来啦！！！！
这次是一个比较成熟的故事~
希望有人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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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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