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也不会了。
舒良似乎已经理解了蒋雀巡口中的“孤单”。
姚阿姨不是一个喜欢给他人制造麻烦的人,明明积攒了那么多的一次性饭盒,她却还是次次都送来自己的锅碗瓢盆。
大概是为了制造联结吧。
舒良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他吃了那么多年的卤牛肉,哪怕无法复刻出相近的口味,至少能够留下对方制作的厨具。
事实上,他非常理解赵莹雪的心情。
错过本身就意味着失去,这既是一种自作自受,又是一种无可奈何。
因为蒋雀巡爱吃卤牛肉,舒良一直想向姚阿姨请教具体的做法,但他又觉得时日尚多,人也天天住在对面,不必急于一时。
要不怎么都说造化弄人呢。
舒良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明天陪我去一趟电器城吧。”蒋雀巡靠在门框上,“你还欠我一次。”
“……好不容易碰见一回旧人,你就记起这个了是吧?”舒良回过头,“去那儿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
蒋雀巡转身走向卧室。
“我没看错吧?”
第二天的上午,舒良目瞪口呆地望向前方——
“这个摊位竟然还在?”
“老弟,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摊主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壳,“你们总算是来了。”
“老板,你这话说的,也很让人费解啊。”舒良纳闷道,“我们认识吗?”
“我跟你是不怎么熟,那我认识你身后这位啊。”摊主热情地朝着蒋雀巡招了招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东西我还一直留着,人品也算是杠杠的吧?”
“你认识他?”
舒良的目光已经从疑惑转变为了惊奇。
“本来也认不出来,他变化太大了,多亏他前两天来了一趟,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才记起他是谁。”摊主笑呵呵道,“东西还在,我也还没跑路,绝对是缘分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舒良已经听晕了。
“你们等会儿。”摊主朝着后方的杂物堆走去,“我得翻一翻。”
“你怎么会认识他?”趁着摊主翻东西的工夫,舒良小声地询问身边的人。
“你也认识。”蒋雀巡却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啊?”舒良凝视着摊主胖墩墩的背影,“难道是当初跟我现场结义的那一位?”
“你还跟人结过义?”
蒋雀巡也听愣了。
“买电视的时候啊。”舒良理直气壮道,“我跟那位仁兄,聊得实在太过投缘,不得不拜个把子。”
“……不是。”
沉默片刻,蒋雀巡一脸木然地摇了摇头。
“哦。”舒良看起来很是失落,“那我真没什么印象了。”
“没事。”蒋雀巡无动于衷道,“东西来了,你就明白了。”
“这话还真是耳熟啊。”舒良气得直咬牙,“好像不久之前,刚刚从某人的嘴里听到过。”
昨晚,由于蒋雀巡不肯实话实说,舒良的好奇心被对方高高地吊起,让他整整失眠到了天亮。
清晨,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的舒良,已经被蒋雀巡拖到了电器城。
他严重怀疑对方是在报复他当年那唯一的一次失约。
“找到了!”
思索间,摊主已经捧着一个东西,兴高采烈地走回了两人的身前——
“现在,这玩意儿估计是老古董了。”
“……DVD机?”舒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我靠!”
“我能够理解你激动的心情,但我们这个地方,都是文明摊位,不让说脏话,你控制一下。”摊主压低了声音,“负责巡查的人,正好在你们斜后方,帮帮忙。”
“咳咳,我是说,我靠……靠着这台机器,看遍了国内外的大片。”舒良连忙改口道,“真是令人怀念的岁月啊。”
“那你还把它卖给我?”摊主顿感不解。
“我把它卖给你?”舒良看起来比摊主更为不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眼,他终于艰难地回忆起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小伙子……”
“没错!”摊主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当年,我还是个单身贵族,现在居然都有两娃了,真是让人恍惚啊。”
“……我也很恍惚。”面前这个锃光瓦亮的脑袋,险些闪得舒良睁不开眼,“我以为只是摊子在,人早就换了,看外形也是如此。”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摊主长叹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们两位似的,一个一点儿不见老,一个一转眼就变得又高又帅,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想起来了。”舒良忽然双眼一亮,“当年,你就是这么能说会道,忽悠着我把机子两百就卖给你了。”
“这怎么能叫忽悠呢?”摊主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巴,“来者皆是客,我这都是自己琢磨的待客之道。”
“怪不得,你这个连店面都没有的摊位,能够坚持这么多年。”舒良立刻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嘴皮子功夫确实了得。”
“嘿嘿,出来做生意,说什么固然重要,最关键的还是得心诚。”摊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才是我的立人之本。”
“两百?”蒋雀巡冷不丁地打断了对面的滔滔不绝,“心诚?”
伴随着脱口而出的质问,丝丝的寒意,正在争先恐后地往外冒,连带着站在一旁的舒良,都险些被无辜牵连了进去。
“怎么了?”
他一头雾水地看向身边突然发作的人。
“我来赎东西的时候,他告诉我,必须按照购买价的两倍。”蒋雀巡面无表情道——
“他收了我八百。”
摊主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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