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顾星舒把药喝下,又加了一个汤婆给他,顺腾和巴雅这才去找春竹。
顾星舒感觉巴雅这小子就是故意针对他,往日的药都没今日的苦,肯定偷偷往他药里加了黄连!
急忙取过一块精致的点心轻尝,终于缓解了口中的苦涩。旋即,他又拿起第二块细品,这批点心出自文祖福家中厨师之手,香甜适中而不显腻味,顾星舒对此格外偏爱,转眼间,一盘点心已然被他尽数享用。
曹子秋穿着短打过来练武,结果得知今天放假,只好坐下和顾星舒一起吃点心打发时间。
顾星舒知道曹子秋有心事,他和文祖福的事情,作为朋友他不好插手,毕竟文家是世家大族,文祖福又是单传。
听文开晋说,文家不排斥男妻,但不能成为正妻,因为男人无法开枝散叶,而文祖福父亲不接受儿媳妇是男人,所以曹子秋跟文祖福回家至今都还未曾去过文府。
曹子秋的家世和前世的自己相似,都是孤儿,不过他自小被师父捡了去,曹子秋可没那么幸运,直接被卖进了万花阁。
在那里也不接待客人,因为他还小,掌柜让他暂时跑堂打杂,被文祖福认识后,将他从万花阁赎了出来。
大楚是个盛产美男子的地方,曹子秋长得很漂亮,是女性的那种柔美,或许和他的经历有关,看起来有些柔弱,不太敢大声和别人讲话。
“子秋,其实你可以试着去见见文老爷。”顾星舒突然说。
曹子秋突然眼眶就红了:“……我不想让文哥为难。”
顾星舒曾与文老爷见面,自然对他无话可说。然而,诸如文家这等世家大族,最看重的是门第匹配。曹子秋缺乏坚实的背景支持,仅此一点,便已处于劣势。
“文老板是真心喜欢你,以前我跟他经常出入万花阁。可自从有了你以后,每次虽然嘴上说要去,被你管得严,其实也就只是说说,真拉他去,他都不会。”
顾星舒给他换了热茶,继续说:“人的命运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贪心不足也是人的本性,只要你有足够的智慧,再大的难题也会迎刃而解。”
曹子秋睁着泪眼望着他,他没读过书,顾星舒所说的道理他不懂,需要慢慢消化才懂其中的道理。
顾星舒也不再多说,点到为止,最后怎么样,还要看俩人的感情经不经得起考验。
“三郎,你吃糖栗子吗?”曹子秋擦了擦眼泪问。
顾星舒来了兴趣:“可是木奄子?”
“对,文哥这里叫甜栗子,我还是第一次吃,以前在清州没见过,所以很少吃,听说是给帝都特供的,一般人都吃不起。”
顾星舒吃过,很巧,就是在皇宫吃的:“你从哪来的?”
“文哥今儿早上给我拿来的,说是这个季节吃最好,我放在火炉旁热着,稍等我去拿来。”曹子秋拍拍手跑去拿甜栗子。
顾星舒看了眼点心盘,又摸了摸肚子,觉得刚刚应该少吃一块。
木奄子甘甜可口,出锅之际更是风味绝佳。往昔未入宫廷之时,楚萧曾略显羞涩地递给他一方手帕,轻解其系,中发现几只热气腾腾的木奄子。
此后方明白,此物虽平凡无奇,然楚萧身为皇子却难得一见,这几只木奄子,竟是他在太子面前效劳,以擦鞋之劳换取而来。
当时顾星舒有些感动,骂他傻子,为了这么几个吃的被人踩在脚下,楚萧头上顶着个青包却说:君子能屈能伸,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擦个鞋算什么?给太子提鞋我都干。
这头曹子秋把火炉旁的糖栗子都包在油纸装好,想了想又掏出来一些留在火炉边,晚些时候文祖福过来吃饭,给他留着,抱着剩下去找顾星舒。
可当他关好门回身时,面前站着四五个人,吓得他怀里东西脱手掉下,惊讶之下曹子秋不利索喊道:“皇皇…皇…皇……呜呜!”
眼疾手快地,来人稳稳接住了那颗即将落地的甜栗子,它在他掌中散发着温热,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甜香气息。
那人微微颔首当做谢谢,然后拿着他的甜栗子走了。
曹子秋目送他朝着顾星舒所居的阁楼方向缓步前行,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楼的转角。曹子秋瞪大双眼,目光落在文祖福的脸上,随即又转向对面——李顺德正拦截着崔桦、顾平与摸瓜三人的去路。
几个人脸色古怪,大眼瞪着小眼,用眼神交流。
曹子秋:皇上怎么来了?!
文祖福:我也不知道啊,这下惨了,惹祸了娘子呜呜。
李顺德笑眯眯道:“诸位就在此处留步吧,爷与旧人离别太久,想来有很多话要说,文公子,顾二少爷,请便。”
话罢转身追随着主子刚刚走去的地方走了。
顾平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憋着气的胸口:“三弟会不会被砍头啊?”
众人:“……”
“怎么回事啊?”曹子秋还有些腿软,心有余悸地小声问,“皇上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三郎在这里。”
这问题谁知道呢,大家都在纳闷他怎么知道的。
崔桦无奈一笑,解释道:“我们本想早一步告诉三弟让他做准备,没曾想在城外碰到了皇上。后来皇上邀请我们同行,上了他的马车后才发觉皇上的意图,已经晚了。”
文祖福嘴角抽了抽:“那就……祝顾三郎菩萨保佑吧,我们去那边等着。”
众人只能进屋去等着,就算心里不满楚萧的做法,可人家是皇上,不满也得憋着。
楚萧步履从容地踏入室内,映入眼帘的是顾星舒身着一袭宽敞的青色衣衫,正缓缓施展着八卦步法,于是他静静地伫立于原地,耐心地等待顾星舒练至收势。
顾星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消消食,身体还不能允许练武功,只能走走八卦步来缓解。
听到脚步声想来是曹子秋回来了,也没停下:“你先坐会,我消消食,刚刚吃了太多点心,怕撑着不消化。”
楚萧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过去坐下,看了眼桌上还有剩下的点心,顺手拿起来边看边吃。
顾星舒练着练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曹子秋是个话痨,况且吃甜栗子不是要剥壳吗?为什么没声音呢?
心中正犯着嘀咕,他刚完成手上的最后一个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其呼出。转身欲再次安抚情绪低落的曹子秋,却发现楚萧带着笑容坐在那里,此时正托着下巴注视着他。
顾星舒笑容僵在脸上,第一反应是跑,后退两步又觉得跑哪去,况且现在他一个病秧子跑不过楚萧。
思维未能追上脚步,顾星舒连连后退,不慎踩到裙摆,身体迅速地向后倾倒。她在心中暗骂自己愚蠢,脸上顿时涌上一抹艳红。
紧随其后,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住了他的腰身,他感受到那股温柔的支撑,随即整个身子陷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他抬头望去,迎上楚萧那充满忧虑的面庞。
顾星舒曾言,楚萧乃大楚国第一美男子,无人能出其右,若他自认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众人纷纷揣测当今皇上的风采,却未曾料到,楚萧的气质竟让女子亦生嫉妒,成就了一位让世人瞩目的帝王。
多少年没仔细瞧过这张脸了,如今他已经成了一代枭雄的君王,比起过去那个总是爱哭的楚萧,如今这个更让人容易陷进去。
他熟悉的那颗泪痣,顾星舒不由自主伸手过去触碰,每当看到楚萧哭时,他都会轻轻摩挲这颗泪痣,在这里落下一个吻,然后楚萧就不会哭了。
楚萧抱紧怀里的人站稳,淡淡的草药味充斥在鼻腔,似乎也没想到顾星舒会这么主动亲近自己,激动之余立马握住他的手,轻声唤道:“星舒。”
顾星舒头脑慢慢清醒,刚刚晕眩一闪而过,感觉到自己在楚萧怀里时,他立马抽出自己的手,推开了楚萧。
“草民参见皇上。”
话罢顾星舒就要下跪行礼,楚萧握了握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眼底失望一闪而过,过去扶住了他。
“你身子如此虚弱,以后不必向朕行礼。”
“……谢皇上。”顾星舒不动声色与他保持距离,“不知皇上远临,刚刚多有冒犯,请恕罪。”
楚萧看了他一眼,过去坐下,漫不经心道:“若是三郎知道朕要来,还会继续待在这里等着吗?”
顾星舒抿唇不语,确实不会,他也没想过楚萧会这么快找到,若是提前知道,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其实对于楚萧来说,已经很晚了,他日夜盼着,每天都数着时间等着,就怕这时间没有个头。
看得出来顾星舒对他充满了戒备,楚萧向他招了招手:“过来坐,陪朕待会。”
顾星舒顿了顿,过去坐下。
两人静默无言,肩并肩坐着,彼此间未提及过往的点滴。
窗外,细雨绵绵,不绝如缕;室内,火炉燃烧正旺,顾星舒手中捧着一只汤婆,他那纤细而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汤婆表面的纹路,心中却是纷乱如麻。
楚萧亲自剥着糖栗子喂他,眼神温柔,面带笑容,行动却不容拒绝。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脑海里依稀记得冀州遭遇瘟疫楚萧写给他的那份回信,他现在不纠结是不是自己说了那话,纠结的是,这一世,他该如何回应楚萧的感情。
他是顾衡,也是顾星舒,可若不是顾星舒,顾衡就是顾衡,而顾衡,就是顾星舒的替身。
“先替你看看身体吧。”良久后,楚萧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看向他,“听说三郎受了重伤,如今依旧在吃药,身体健康不能耽误了。”
顾星舒想拒绝,但楚萧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率先叫了李顺德进来,身后跟着黄从世。
“参见皇上,见过三公子。”
顾星舒放下汤婆,没想到这么远来,还带了黄从世,只得硬着头皮接受:“那就劳烦黄太医了。”
“三公子客气了,臣需要给您做个全身检查,公子需要卧床才是。”
楚萧看向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顾星舒在目光炯炯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劳烦了。”
顾星舒进去躺下,黄太医随后跟了进来,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楚萧又拿着两个汤婆进来,自然而然放在他的身边。
“见你怕冷,这屋子温度差了点,远远没有地龙来的暖和。”
平江一带不烧地龙,比起帝都,这里气温算是热带。
顾星舒别扭的扭开脸,不说话,知道撵不走楚萧,他不再废话,只得全身紧绷挺尸让黄从世检查。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楚萧并未站在床头看着,而是坐在一旁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着看。
黄从世先检查了他的伤口,又检查了腿上的刀伤和脚上的存留下来的疤痕,当时他一心想着解决冀州的麻烦,药没按时吃,去疤的膏药也没及时涂抹,脚面上留下很多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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