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亲兵里有叛徒,我着急回来见你,是因为发现了朝中有内奸。我怕你会生气不见我,所以……”顾星舒涕泗滂沱,向楚萧解释,“可你没来,让我失了方寸,我不知道……楚萧你明白吗?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在朝中犹如刀尖上过日子,做了傀儡皇帝,我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坐稳这个位置……”
楚萧轻轻将他揽入怀中,面对面地为他拭去那一滴滴滑落的泪珠。在这瞬间,他的心房充满了喜悦,因为顾星舒的声音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而非那疏离的皇上。
“对不起,都怪我。”
“我该早点去见你的,对不起,我错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是我的小舒吗?是愿意自己挨饿也要给楚萧买一串糖葫芦的顾星舒吗?”
顾星舒凝视着他,两人泪珠滚滚而下,他紧紧握住楚萧的手,竭力将这个深藏的秘密倾诉而出:“我……我是……你的……星舒啊!”
在此刻,楚萧的内心如潮水般汹涌,多年的痛楚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顾星舒亲口所言,胜过千言万语的表白,他的小舒,确实已经归来。
顾星舒投入他怀中,泪水夺眶而出,悲声痛哭;楚萧则是破涕为笑,一会儿泪如雨下,一会儿笑容绽放,他自己也迷惘于这情感的起伏,想笑,泪水却不自觉地沿着脸颊滑落。
在此刻,他们已不再是九五之尊与顾家三公子的身份,而化为一对命运多舛的恋人。顾星舒与楚萧,这对曾经失去又重新找回的恋人,在久别重逢的瞬间,所有的情感如洪水般爆发。
顾星舒向楚萧解释了自己如何醒来就变了顾衡一事,楚萧也无法理解这一切,他只清楚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护着顾星舒,让他平安度过一生。
大雪无声无息地停歇,夜幕上乌云渐渐消散,悄然而至的是一轮皎洁的圆月。人生有悲有喜,聚散无常,就如同月亮的阴晴圆缺一般。
或许今宵月儿也按捺不住,想要为归家之人指引方向,故而直至朝阳从东方升起,月儿才缓缓隐去。
**
“顾府季子顾衡接旨!”
“草民顾衡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顾氏佳子,名衡,才兼文武,品貌出众,谦恭敏慧,朕心悦之,彼此情好甚笃。观其年已至婚配之龄,而朕之内廷尚缺男丁,特以殊恩,封顾衡为上卿。所有婚礼事宜,朕命礼部及钦天监监正悉心筹措,选定良辰吉日,与朕共结连理。”
顾家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不动。
刚刚圣旨说什么?
赐婚。
给谁赐婚?
好像是三弟。
三弟与谁?
三弟与……皇上。
什么?
皇上要娶三弟!
还册封为上卿!
顾星舒跪拜双手接旨:“草民顾衡接旨,谢皇上万岁!”
李顺德将圣旨递在顾星舒手中,又将人扶起来,接着带着一众人跪下。
“恭喜上卿大人,贺喜上卿大人!”
顾星舒脸上一热,赶紧扶着人起来:“谢谢李公公,辛苦了,天寒地冷,请到屋内喝杯热茶再走。”
李顺德拱手:“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星舒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厉害,回头见家人都还跪在原地,忍不住笑了出来。
“父亲,大哥,二哥二嫂,还有你们,都起来。”
顾守恒在顾诞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手指颤抖着指向顾星舒,似乎满腹疑问,然而过于激动之下,话语难以连贯,嘴唇不住地颤抖。
顾星舒只好主动解释:“皇上册封孩儿为上卿,择日完婚,以后,父亲就是皇上的老丈人了。”
顾平接话:“那我就成了皇上的二舅子!”
顾洵仰头问:“二叔,二舅子是什么?可以吃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里只有崔桦镇定自若:“三弟,恭喜你,苦尽甘来。”
顾星舒拱手道谢:“三郎谢过诸位哥哥,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父亲不如先跟孩儿去找李公公聊聊?”
顾守恒连连点头:“是是是,好好好,走走走。”
众人哄笑一堂。
楚萧赐婚顾家三公子的事情当日便向百姓公布了好消息,早朝时由刘文韵上述,自楚萧从江南回来后,顾守恒则不用再上早朝,让他只做一方父母官就是。
他的本意是让顾守恒进阁,但顾星舒拒绝了,他清楚顾守恒只是想做一方父母官,
朝中只有少量的人反对,这对楚萧来说最好不过,他没太大精力与他们浪费口舌之争。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楚萧本想尽快完婚,但礼部称时间太紧,皇上成婚乃是一国大事,绝不能如此草率。
楚萧只好听他们的,反正早晚都要娶回来,让他们快点准备,最后选了三月十六定下了婚期。
再说各地百姓,得知这一消息后,一夜之间皇上与三公子的爱恨情仇话本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他们不在意皇上娶谁,他们只在意天下太平,能吃饱肚子就可以了。
远在江南的文祖福收到顾星舒书信时,差点晕过去,随后到处炫耀他不仅认识这顾三公子,还和皇上拜了把子!
……
除夕夜楚萧没有接走顾星舒,按照礼部要求,在成婚之前,他们都不能再见面,楚萧只好忍了。
顾星舒则安慰他,以后日子长着呢,再说今年他想陪家人过年,这也是他重生以来过的第一个新年。
楚萧自然会尊重他的决定,不过他不能来,倒是派了黄从世来为他调理身体,顾星舒本想拒绝,大过年的他不想吃药,虽然巴雅也天天给他吃,可巴雅比黄从世好忽悠。
然而,在听到楚萧说怕他祭祖时晕倒让父皇笑话,顾星舒欣然接受了。
“公子,上卿是什么官啊?”春竹托着下巴问顾星舒,“比那个贵妃大吗?”
顾星舒敲了敲她脑门:“不许乱说。”
“哦,好吧。”春竹揉揉并不疼的脑门,小声说,“公子进了宫,会常回来吧?”
顾星舒逗她:“可能有点难。”
“啊……”春竹泄气趴在桌上,生闷气。
顺藤端着今日的药进来,巴雅怀里抱着热腾腾的甜栗子。
“公子,先把药喝了吧,黄太医明早再过来。”
顾星舒了然:“明日去向账房多领点钱来,过年团圆的日子,难为黄太医还得过来。”
“好嘞。”
顺藤把药递给他,巴雅盯着他,顾星舒无奈只能当着他们面喝下。
顾星舒口腔都已经麻木了,从他醒来至今药便没断过,至今为止他浑身都是药味,别人不用仔细了解都晓得是个病秧子。
巴雅见人苦得五官都皱在一起,连忙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公子,今日没那驴肉火烧,但我买了糖栗子,快趁热吃。”
顾星舒剥壳扔了一个在嘴里,苦味这才散开:“你们几个过来坐,我有话给你们讲。”
顺藤巴雅对视一眼,坐下了,春竹眼眶湿润,已经准备哭了,只有摸瓜从火炉旁抱着几个红薯过来放在桌上,从中间挑了一个最甜的剥皮递给顾星舒。
顾星舒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吃在嘴里,暖在心里。
“过了这个年,你们都又大了一岁,小春竹都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都该出阁了。”
春竹“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不嫁,我要陪着公子!”
顾星舒让几个人吃糖栗子,亲自剥了红薯递给春竹,“公子都成家了,丫头难道不想找个如意郎君?”
“不找,不嫁,不想!”春竹抽噎着三连拒绝。
顾星舒又看向顺藤摸瓜,这俩孩子在冀州受了不少苦,好在现在都相安无事,他也算对得起许虎了。
“顺藤摸瓜……”
“公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顺藤第一次打断顾星舒说话,他看了眼无忧无虑光顾着吃的弟弟,笑了起来,眼中却泛着泪花。
“公子进了宫会有其他人伺候,但我们几个都商量好了,还是继续留在府中做事,我们不想公子回来这里带着冷清,只要公子在,我们就不走。”
巴雅接着说:“没错,我早就说过皇帝没安好心,肯定要将公子拐了去,不过没关系,日后他若对公子不好,我一定毒死他!”
顾星舒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你若把皇上毒死了,那我们都得陪葬,再说,你想让公子守寡啊!”
目睹那群孩子声中带泪,顾星舒深受触动。他待这些孩子如同亲弟亲妹,精心呵护;而他们也将他视作兄长,给予关照。
“本来我今天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进宫,但现在看来,你们似乎都想就在府中。”顾星舒又咬了一口红薯,“这样也好,宫中规矩繁多,你们去了也不适应。”
四个人面面相觑,愣在了原地。
“行了,你们几个吃完早点去休息,我先去睡了,不许吵闹啊。”
顾星舒说完起身回卧房了,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门外传来一阵惊喜尖叫声,接着顺藤捂住了众人嘴巴,怕打扰到他休息。
楚萧先前就交代过,这四个人当做陪嫁一起进宫去伺候顾星舒,毕竟一直在他身边伺候,换了人也怕顾星舒不习惯。
四个孩子大概觉得顾星舒不会带他们走,这几天一直都闷闷不乐,尤其春竹最明显,看着他总是眼中带泪,顾星舒只好告诉他们。
**
春节期间,顾府迎来送往,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较之往年,热闹程度不减数倍,更有素日鲜少往来的官员也来拜年。顾守恒嘴上虽言对几位来客印象欠佳,礼品不敢收受,但心中实则暗自欣喜,颇为得意。
以前他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有闻太傅会提携他,所以过年期间顾守恒特意准备了厚礼前去太傅府拜谢老太傅。
闻太傅虽已告老还乡,地位却依旧很高,他是三代帝师,心里却只疼楚萧这一位帝王。
太祖重用宦官,先帝重武轻文,他这个太傅见过太多尔虞我诈,朝堂争斗,所以当初楚萧这个不得宠的皇子来求见他时,他也赌了一把。
而今,果然赢了,楚萧并没有让他失望。
顾守恒拜谢时就已做好了被数落的准备,可老太傅什么也没说,只道让顾三公子好好辅佐皇上,将来楚家都会亏待顾家。
顾星舒嫁给皇上做上卿,顾守恒自然明白这其中定然少不了太傅帮忙,所以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示好,也不会和任何官员走得太近,不会让众人捏住把柄为难他的衡儿。
十五元宵这天,顾星舒想去帝都逛灯会,做了全身检查,首先得到了黄太医允许后,他才与顾平崔桦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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