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顾星舒的婚期渐近,自那元宵灯会两人相遇之后,楚萧便未曾私下踏足相见,掐指算来,已过了一个多月。
皇帝举行盛大的婚礼,整个帝都及清州沉浸在空前的喜悦之中,尤其是清州,处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家家户户挂灯结彩,每天都有无数百姓前往顾府送礼祝贺,门槛几近被踏破。
极目远眺,顾府洋溢着欢庆的气氛,红色的绸缎和灯笼高悬,府门内外尽是鲜艳夺目的囍字贴纸。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真的宠顾上卿,当年最受宠的段贵妃都没这般待遇,况且是生为男子的顾星舒。
如今不仅把婚事办的张扬,甚至告诉了全天下的子民,这位顾公子,是皇上要亲自娶回皇宫的。
只是顾星舒可能因为婚期将至,情绪难免会太激动,他又不好找人诉说是因为紧张而导致的,于是偷偷喝了一些酒。
这不,第二天一早顾星舒便右腹胀痛,咳嗽吐了血,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屋子里围了一群人。
在黄太医诊断后才得知他昨夜偷喝了酒,导致肝脏损伤。
他现在就是全府的宝贝,就连顾守恒都不敢骂他,更别提其他人了,哥哥嫂子本就宠着他这个老三,每天都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他的身体再出个什么意外。
但今天有人发火了,这可能是黄太医从医至今第一次发火,当着所有顾家人的面把顾星舒骂了个狗血淋头!
“顾公子若是想死便去寻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了断就是,不用这般折腾自个儿。若是公子怕疼,你手下巴雅擅长用毒,老臣相信他会让公子毫无知觉离开这人间。”
所有人都不开腔,听着黄从世骂顾星舒。
而顾星舒则躺在床上,闭眼装睡,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没睡。
“老臣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顽顽不化的人。”黄从世转身背起药箱,向顾守恒说道,“顾大人请恕老臣无能无力,今日就去上奏皇上换人为顾公子调理身体,告辞!”
“黄太医请留步!”
刚刚还在装睡的顾星舒这会捂着肚子站在地上,脸色苍白,却又难以启齿不得不开口。
“是在下错了,近日婚期将至心中难免会紧张,所以昨夜才会偷喝酒,没曾想给黄太医惹来麻烦。”
顾星舒拱手认错:“是三郎有错在先,今日起三郎定好好服药,认真听话,还请黄太医……不要告诉皇上。”
顾守恒连忙开口帮儿子说话:“黄太医,都是臣教子无方,先坐会消消气。您看若是皇上知道了,定然会大发雷霆,衡儿有错臣罚他就是,还望黄太医大人有大量,给臣一个面子。”
黄从世气的够呛,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这会谁也不理。
顺藤过来扶着顾星舒上床躺下,走到桌前突然跪在黄从世面前,其他几个随后都跪下替顾星舒求情。
“大人,您就行行好吧,别告诉皇上了,如果皇上知道了,我家公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大人,求求你了,您看我家公子这么可怜,身体打小就不好,皇上知道心疼肯定会给公子很多很多药吃,公子也不想这样,他只不过馋酒而已,我现在就把所有留都收起来,以后绝对让他见不到。”
几个孩子都比顾星舒小,却比任何人都懂他,听着所有人都替自己说话,顾星舒捂住了眼睛。
他未曾预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会恶化至此,仅仅因饮用些许酒精便引发吐血,更是未曾料到,经过漫长日子的调养,内脏竟然也出现了问题。
因为几个孩子跪着不起,若是黄从世不答应替顾星舒隐瞒,他们便长跪不起,最后黄从世勉强同意了。
其他人走后,顾守恒与贾氏就在房中准备与他谈谈,他们似乎也忘记了顾星舒虽是男人,可与皇上成亲是大事,心里定然有压力。
府中几个哥哥成亲早,也没人给他传授些经验,贾氏只好开导他。
“衡儿啊,今日教训可要记住了,那场大火伤了你的元气,切不可大意。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切不可记恨黄太医不是。”
顾星舒心存愧疚:“娘,对不起,孩子知道错了。”
贾氏一脸慈祥,抬手抚摸着他的头:“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衡儿都要嫁人了,还是嫁给当今天下共主,娘为你高兴。”
顾守恒也感叹道:“是啊,记得衡儿刚出生时小脸皱巴巴的,我当时就想这老三太丑了些,差点就丢了。”
“……”
“谢谢娘。”顾星舒握住贾氏的手,又看了眼顾守恒,郑重道,“孩儿不孝,未能给二老尽孝,反而常常惹祸上身,害得父亲与娘受牵连,希望父亲和娘不要怪孩儿。”
“日后孩儿一定好好听话,为顾家争光添彩,绝不给爹娘丢人。”
贾氏眼含泪花:“娘心疼都来不及,只要我儿平平安安就好,去了皇宫定要好好服侍皇上,再受宠也不可忘本。想家了,就来看看,这院子啊,娘一直为你留着。”
顾星舒抱住了贾氏,眼泪不断落下:“谢谢娘,孩儿谨遵教诲。”
贾氏轻轻地拍着顾星舒的背,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很久很久才能见到了。
……
晚些时候文祖福带着曹子秋也来了一趟,他们几日前才到清州,之所以拖延这么久,也是因为俩人在江南举办了婚事才来。
曹子秋做了妾室,文祖福答应日后再娶一房正妻,至于何时再娶,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这过程肯定非常艰难,顾星舒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文祖福以死相逼,最后是文开晋答应了他俩的婚事,这才罢休。
当初在平江他怀疑过文开晋,因为这位堂哥坚决不同意俩人婚事,甚至过于宠溺文祖福。
可毕竟那是文祖福的哥哥,他不好说与别人说,现在想来,大概是他多虑了。
“三郎,这是我和娘子送你的贺礼。”文祖福神神秘秘递给他一箱瓶瓶罐罐,“这可是我亲测有效,全是上品,记得带回宫去。”
顾星舒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不懂是什么:“哪有人送礼送药的,文老板不应该送我黄金千两给我撑面子吗?”
“这东西可比黄金值钱多了,你用了以后才知道我送你的绝对千金不换!”
曹子秋脸一红,不理在旁大笑的文祖福,主动解释道:“三郎,这些都是……房中之物,我们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想来你也不缺,这是夫君特意去海域换来的,很……很好用。”
顾星舒:“……”
刚刚还拿起闻来闻去的顾星舒,听到此话就像手中拿了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放进去,把箱子“啪”一声关上。
“文老板莫不是脑袋进了水!”
“哈哈哈哈!”文祖福笑得前俯后仰,拍着桌子取笑顾星舒太纯情,都要嫁人了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何物。
顾星舒忍不住一口气将所有物品尽数收纳入怀,心中暗自嘟囔:我并非你那般人物,每日只会沉溺于那些无聊的杂念!
嘴上虽嫌弃,心中也恼火。
李顺德来顾府提前拿顾星舒东西送往皇宫的时候,顾星舒还是把那箱东西装了进去,告诉李顺德不许别人碰这个盒子,放在寝殿他自己收拾。
殊不知,虽说顾星舒受宠,可进入皇宫的东西必须挨个进行审查,尤其是皇上枕边人。楚萧也交代过,直接把东西放在寝殿,就算别人碰不得,楚萧定然是碰的得。
“皇上,三公子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嗯,下去吧。”
众人走后,楚萧才起身过去查看顾星舒的东西,总共就两个木箱,里面都是些书籍,除了打发时间看的话本,还有很多兵书。
楚萧席地而坐,慢慢整理。
他知道顾星舒习惯,看书也就对兵书有兴趣,给他诗词歌赋,定然会觉得头昏脑胀。
顾星舒没向他过多解释自己活着的事情,他也没追问,有些事情不必追问到底,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他这么幸运,失去后还可以找回。
除了书籍外,剩下的就是些小东西了,大概是别人送他的玩意儿,楚萧打开角落里的那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药瓶,顾星舒常年服药,也没什么奇怪的,于是放下了。
楚萧脑海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突然又把那箱东西拿出来,然后把里面所有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
顾星舒纯情不懂,他可懂,拿起其中一瓶带有花香的闻了闻,楚萧笑了起来:“准备的倒是齐全,就不知道用起来如何。”
**
大婚这天,顾星舒不到寅时就起床了,他要跟随楚萧先去皇家寺庙祭奠先帝,然后从皇家寺庙直接进宫,而后行朝拜礼,最后颁诏礼与庆贺礼,这才算结束。
其实顾星舒作为上卿只需要迎接到皇宫便可,但楚萧既然已经吩咐了,所有人都清楚,这位顾上卿虽没册封为皇后,可走的流程都按皇后大婚操办。
考虑到顾星舒身体不能太过劳累,礼部按要求已经取消了将近九成的礼仪,光这些对顾星舒来说,已经很多了。
他的婚服是楚萧派人送来的,根据他的尺寸量身定制,就连头冠都是楚萧亲手为他做的。
顾星舒端坐镜前,乌黑的发丝尽数束起,贾氏亲自为他戴上一顶镶嵌红宝石的凤冠。
这顶凤飞九天的头冠,乃皇后尊贵的象征,额前的金色流苏轻遮他那迷人的风采。凤冠之上,装饰简洁而不失华丽,楚萧亲手打造,既贴合男子气概,又令人赞叹不已。
一袭火红凤袍裹身,愈发映衬出他肌肤的白皙如玉,衣袖轻扬处,牡丹的艳丽与玉指的纤细相映成趣。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五官鲜明有致,眼神锐利中透露着不凡气度,无需借助脂粉,便能令人目不转睛,连素来矜持的贾氏亦不禁为之赞叹。
“我衡儿今日真好看啊。”
顾星舒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和母亲笑了起来。
婚服由宫中巧手绣娘精心缝制,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匠心。贾氏细观之下,发现除金丝线外,还巧妙缀以蚕丝线来增色,金罗织就,鸾凤蹙金光闪烁,五凤图案跃然布上,生动逼真。
喜帕挡住了他的视线,贾氏再三叮嘱后,抹泪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随后顾星舒在春竹的搀扶下,出门前往大厅拜别家人。
以顾星舒现在的身份是不用叩首谢恩的,可顾星舒不在意这些,他是以顾衡的名义嫁给楚萧,也是以顾星舒的名义与楚萧相认,于情于理,他都得磕头谢恩。
贾氏喜极而泣,到底是不舍的,最后接受谢礼后便回房了,顾守恒眼眶通红,只是交代他照顾好自己也离开了。
哥哥们一直等在门外送亲,顾诞与段笑天率领五百御林军开路,顾平崔桦以及文祖福夫夫则先一步进宫去参加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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