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说完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掉。
楚萧眉头紧蹙,看了眼还在强撑的顾星舒,二话没说将人抱起来:“传黄太医,让巴雅一起过来!”
顾星舒内心忐忑,始终未敢向楚萧透露自己心中的疑虑,他总是暗自担忧,恐怕自己的腹中隐藏着某种疾病。随着身体状况的日渐恢复,他服用的药物剂量也在逐渐减少,黄太医也不再每日为他诊脉。
他深怕自己被诊断出患有某种不治之症,因此严禁身边的人向楚萧透露真相。春竹曾在顺藤面前抱怨过几回,顾星舒得知后,便让顺藤到巴雅购置了一些开胃药物服用,但遗憾的是,这些药物并未带来预期的效果。
外殿内,众人齐刷刷跪地,而顾星舒却安逸地躺在那里,楚萧凝视着他,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胸中怒火不由自主地升腾。
可他很少在顾星舒面前发火,此刻躺着的人乖乖任由检查,眼神时不时瞟一眼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根本无处发火。
黄太医把脉过程脸色复杂,胡子一抖一抖,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开口。
“能不能行了?不能行给朕换人!”楚萧烦躁不安,催促他快点。
黄从世擦了擦汗,看了眼顾星舒挪开视线,又看了眼顾星舒再次挪开视线。
顾星舒都开始心里打鼓:“黄……黄太医,我这是,怎么了?还……还有得治吗?”
巴雅不顾楚萧毒辣的目光,过来替顾星舒擦了擦吓出来的虚汗:“公子不怕,我瞧一瞧。”
黄太医看了眼巴雅,让开了位置。
楚萧气不打一处来:“要你有何用!”
黄从世没敢吭声,跪在一旁不敢轻易发言。
巴雅看病的方式与皇太医不同,虽然现在他入职太医院,但他依旧用自己的方式。
“公子,我按你肚子,你告诉我,哪里疼,好不好?”
楚萧刚要拒绝,顾星舒先打断了他:“好。”
巴雅按住他的胃,问道:“这儿疼吗?”
顾星舒摇摇头,又换了一个地方,还是摇摇头,接连几个地方都是摇头,他身上哪里都不痛。
巴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公子最近胸口可有胀痛?或者与皇上房事中,身体有什么变化?”
“给朕闭嘴!”楚萧几步过来推开巴雅,挡在顾星舒面前目光不善地盯着他,“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
“且慢!”顾星舒起身拉住了楚萧,恳求道,“皇上恕罪,巴雅只是替臣看个病,臣相信他没有恶意,求皇上开恩。”
楚萧指着他怒道:“一个小小的医官就敢出口胡言,朕看他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皇上,臣求你了。”顾星舒见楚萧不理他,急得起身就要下床,巴雅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在顾星舒光脚踩在脚踏前跪下。
“皇上不必对臣发火,臣对公子绝无二心,在臣心中公子就是家人。之所以臣刚刚问如此隐晦的问题,是因为臣发现公子怀孕了,为了公子身体安全,臣必须仔细询问才能公布结果。”
巴雅言简意赅,话音刚落便跪地不起,霎时间,殿堂之内静可听闻针落,黄从世暗暗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心存疑虑,因而未敢向皇上禀报,毕竟男子怀孕,闻所未闻,令人难以置信。
“我……他……我……我我我……”顾星舒反应过来语无伦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巴雅,身影晃了晃,楚萧连忙扶住,“我…我……简直胡闹,我如何怀得了孕!”
楚萧震惊过后几步上前掐住了巴雅的脖子:“别以为有公子护着朕就不敢杀你!”
巴雅毫不惧怕对视着他:“杀了我又怎样?我家人死在大楚刀下的亡魂还少吗?我只是可惜了公子居然眼瞎跟了你!”
“好啊,好的很!”楚萧慢慢收紧他的喉咙,“朕今日便成全你!”
顾星舒回神后过来抱住了楚萧的胳膊:“皇上,让巴雅把话说清楚,黄太医也在,若是他说了谎臣罚他。”
楚萧根本不听,顾星舒要看巴雅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没法只得装病。
“嘶!好痛!”
“皇上……好痛!”
果然,一听顾星舒喊痛,楚萧立马松开他赶紧抱上床:“哪里痛?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给朕滚过来!”
黄从世看了眼跌倒在地的巴雅,深吸一口气过去再次检查,在楚萧目光如炬下,黄从世只得擦了擦汗。
顾星舒抱住他的胳膊不让走,生怕下一秒他又要发火,知道黄从世这会不会拆穿他,他主动说:“黄太医,我想听听你的结果。”
黄从世过来跪下:“皇上,上卿大人,老臣从医几十年也解释不清楚原因,但老臣确实把脉探得上卿是滑脉,老臣请皇上恩准,请其他太医前来诊断,若是老臣有误,随皇上处置。”
楚萧扫了眼跪在地上咳嗽的巴雅,语气不容拒绝:“李顺德,传太医院所有太医!”
“遵旨!”
顾星舒一颗星七上八下,越想越害怕,抓着楚的胳膊越抱越紧:“皇上……”
“不怕,朕在,没人敢伤害你。”
这一天,整个皇宫都知道鸣鸾殿的上卿大人病了,皇上甚至将太医院所有太医传去鸣鸾殿,就连门口都有左右将军把守。
顾诞与段笑天刚从军营回来,准备汇报政务,听到顾星舒生了病,甚至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后,顾诞没有多余时间考虑,不顾合不合礼,直接从行政殿跑到了鸣鸾殿。
他们到时鸣鸾殿大门紧闭,春竹顺藤摸瓜守在殿外,春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诞询问后才得知具体情况。
“刚刚奴婢听到公子喊疼,大公子,公子会不会出事了啊?”
顾诞摇摇头,低声呢喃道:“不会,衡儿不会出事的。”
段笑天安慰他:“顾将军不要多虑,全大楚最好的医生都在里面,相信皇上不会让上卿大人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可顾诞还是红了眼眶。他家衡儿体弱多病,自小就这样,自从冀州受到重伤后,回来便一直在喝药,一年四季,一日四五次,没有一天断过,如今好不容易好些了,现在又突然病了。
以黄从世为首,鸣鸾殿厅外跪了一地的太医,都不敢交头接耳,一波又一波的太医出来,均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其他人都心里不安。
寝殿内,顾星舒观察着每个太医的反应,惊讶,不可思议,疑惑,害怕。
最后一位太医把脉出去后,楚萧示意顾星舒躺着,自己出去听结果。
巴雅还跪在地上,顾星舒心里已经有数了,等到楚萧离开后,他小声叫他。
“巴雅,过来。”
巴雅起身过去跪在床边,替他摇着扇子:“公子不用安慰我,我没生气。”
顾星舒笑了笑:“公子知道巴雅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过刚刚确实把我吓了一跳,趁皇上不在,你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其实你不用惊讶,也不用担心,这世间,确实有借助药物怀孕,只是从来没有男子试过。大楚没有,但是在我们部落,还有更神秘的苗疆,都有这种药。目的是为了保证延绵子嗣,传承不断。”
顾星舒不解:“可是我没去过这些地方啊,吃的药都是你和黄太医把关的,实在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东西。”
巴雅认真考虑了一下:“公子,你把平日里吃的药都给我看看,我拿回家查查成分,肯定有人趁着你不知道给你偷梁换柱!”
顾星舒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巴雅,皇上是位明君,带给你部落战争的不是他,是达尔罕。”
巴雅撇撇嘴:“我知道,就是不想让他欺负你。”
顾星舒无奈:“皇上也没有欺负我,我爱他,他也爱我,难道你没听到太医院有人说我受宠?”
“……公子,我只是觉得他总是对我有敌意,是他自己思想龌龊,非要觉得我会对公子如何。”
“嘘!”顾星舒敲了敲他脑门,“不可无理,你在太医院好好学习,等你再大些了,我就去求皇上放你出宫。巴雅,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尽可能保护好你们,可公子总有一天会保护不到了,那就得靠你们自己,解决。”
巴雅低下头,像被驯服的狗子一样。
“你们四个,我都放在心上,本想放你们出宫,可又觉得不如待在这里安全,你们还能常见面。我现在……突然怀孕了,那么以后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保护我的孩子,等我百年以后,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公子会长命百岁的,请公子放心,等小皇子出生了,我一定好好保护他,还有顺藤,他也会保护好小皇子,谁敢欺负他,我便给他下毒,毒死他!”
“傻小子,这些话可不能告诉别人,你在太医院当职也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嗯,公子放心!”巴雅看了眼外面,楚萧大概暂时不会进来,他小声说,“公子我给你讲讲男子是如何怀孕的,若是公子想要,我偷偷拿给公子,我也会配。”
“……”
主仆俩人窃窃私语讲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外殿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楚萧坐在上位,通过刚刚每位太医解释,几乎不用怀疑了,巴雅说的对,顾星舒怀孕了,而且身上已经有了两月。
可是……他和顾星舒一样疑惑,顾星舒没有孕育生命的地方,到底是如何做到怀孕的?
难不成是上天见他与顾星舒恩爱,特意赐予他们生命?肯定是如此了,不然这一切都解释不通。
楚萧想通以后脸上立马带了笑容,他按耐住心中激动,起身朗声道:“传朕旨意,太医院全部重赏,黄太医。”
“老臣在!”
“朕命你们尽快给上卿大人解决厌食问题,还有很多需要朕注意的事情,从今天起太医院每日三人轮班候在鸣鸾殿,所有人交给你安排。”
“老臣遵旨!”
大门打开,顾诞等人迫不及待想要打听情况,太医们本以为今天会迁怒皇上,没曾想全部重赏,进去时各个脸色深重,出来时各个笑容满面。
黄从世最后一个出来,把门关上后被几道目光盯得有些发毛。
“黄太医,衡儿如何了?”顾诞着急连称呼都错了。
段笑天也问道:“可有事?”
黄太医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可事实证明他没错,捋着胡子笑道:“两位将军见谅,这个好消息还是等着皇上公布吧,老臣告退。”
“…………”
众人面面相觑,就差闯进去问个明白了。
寝殿内,楚萧推开门,巴雅还跪在原地,顾星舒起来坐在床上,看到他立马笑了起来。
“皇上,怎么样了?”
楚萧走过去站在巴雅面前,冷声道:“今日朕暂且饶过你一命,日后若是再目无尊卑,朕立马砍了你脑袋,退下吧。”
巴雅起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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