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一开始纪乔就觉得这种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整他,是没错的。
尚未追问完,少女另一只手就化为掌刃劈在纪乔按住她的手腕上,疼痛让他不得不马上松了手。随即一张纸条被塞在纪乔手心,这时少女看似已经恢复正常,她狡黠地笑,“你按照这个地址,今晚十二点,来云寨找我。”
语毕,她回身涌入长街熙熙攘攘的人流,纪乔立刻想要跟上去。
几步外,少女似乎想起什么,于数重人影中回眸,指间把玩着的一柄匕首隐隐透着威胁的意思,她轻飘飘留下一句,“这是我们的秘密,记得,不要告诉那个死瞎子和臭巫医噢。”
“……”
这是在指,应玄行和阜施恩吗?
纪乔低头看那张纸条,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十二点半,生密林。等他几秒后抬眼,少女的身影早已不见,远近处依稀有不知名的猫叫,却找不到声源。
为什么云寨的人都好像知道他的事情,乌溺曾经在这里待过,难道是她说的?但是从上次纪乔在废弃吊脚楼偷拿的那张照片来看,那时更年轻的乌溺应该还没有生下他。
肩上再次压下重量,惊得纪乔猝然扭头又后退一步,他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里彻底回过神。
而被避开的应玄行看看自己停在半空的手,蜷了蜷手指,折眼担忧地望着纪乔,“纪乔,刚才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没理我。”
纪乔下意识攥着手里的纸条,“抱,抱歉。”
应玄行揽住他僵硬的肩膀,草木香熟悉且温和地潺潺熨过纪乔急速跳动的心脏。他的手指沿着对方纤细的脖子滑到发间,安抚性地揉搓两下纪乔发尾,“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害怕?”
掌心的热意暖融融,纪乔在他的温柔的抚弄下很快平静,他抬头时蹭了蹭应玄行的手,视线发亮,“你走了没多久,有一个穿着苗服的女孩子过来和我说话,就是我昨晚和你说过的那桩很邪门的事情。她好像知道什么,给了我一张今晚去云寨找她的地址,还提起了交易。”
“交易?”应玄行顿了顿,指腹摩挲着纪乔柔软的发,“她还说了什么?”
纪乔想了想,“她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应玄行眉眼泛起笑意,懒懒依在纪乔肩侧,“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呀?”
“……因为我不信她。”
纪乔低声接话,埋头塞两颗甜枣堵住自己嘴巴,得了应玄行一顿夸赞似地揉搓脑袋。
街上逢着早市,今天晴,大概又来了好几波游客,人烟渐浓,小摊支得更多,最热闹的广场有人带着面具表演杂技。纪乔想看,就拉着应玄行扎进人堆里,寻了个稍微僻静的位置坐着看正中心的几个人喷火和吞剑。
附近有个老爷爷在吆喝着卖苗银,等杂技人员准备下一轮表演的期间,不少人围上去问价格。
纪乔坐在阶梯上伸了个懒腰,侧头去看,应玄行安安静静阖着眼,靠在背后的白墙上休憩。而他的手里,还抓着纪乔衣摆末端的两根细绳。
以往每次见到应玄行,他都会束起半边高马尾,肩前再绑几条小麻花辫,腕上颈上更是换着不同的银饰佩戴,精致到像动漫建模走出来的人物。
估计今天起得实在太早,应玄行着装打扮都精简了很多,低马尾松松垮垮搭在肩前,额发下几缕闷青色的发落在睡颜姣好的脸上。
哪怕是这样,这人也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凌乱的美感。
纪乔的视线就这么不自知地聚在他脸上很长时间,直到闭着眼的应玄行略微挑了挑嘴角,忽然睁了一只半眯着的眼睛回看纪乔,“你不是在看杂技吗?”
没有任何预兆的对视容易让人心跳错了一拍,偷看被正主发现令纪乔难免局促,只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别开头,立即向旁边走去,“你再睡会儿,我,我等会儿就回来。”
应玄行垂眼看着指间的衣带迅速抽离,而它的主人背影略显慌张。他无奈笑笑,随后再度合起眼睛,无缘由就回想起摸纪乔头发时的触感,那时他像小狗似的在应玄行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絮絮叨叨说话,简直又乖又可爱。
未等他休息好,就被匆匆跑回来的纪乔喊醒。后者手里拿着一些小皮筋和几副不同图案的苗银发饰,他像等待夸奖的小孩一样笑吟吟地注视着应玄行,“应玄行,我帮你绑小辫子吧。”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虽然人在问,但应玄行已经直起腰,显然是同意任纪乔在他背后肆意妄为。
纪乔心虚地找个借口,一半真心一半假,“我看你好像一直都有绑小辫子,今天没有,我有点不太习惯。”
应玄行余光瞥他,“看来你是有强迫症啊。”
纪乔含糊其辞,“唔……嗯。”
广场的杂技人员再次开始了新的表演,各路人员有胸口碎大石,空中飞人等表演,应玄行从小看得多,就没什么兴趣,索性闭上眼。
黑暗里,他能感觉到纪乔绕着他周围一会儿左边跑跑,一会儿右边跑跑,极其忙碌的样子,就像从未离开过。
应玄行少有地感到心情很好。
过去快十多分钟,纪乔替他在发尾扣上最后一枚流苏银饰,终于长长舒口气,揉着肩膀朗声说,“呼~好啦。”
应玄行坐在距离纪乔的下一个台阶,头恰好能枕到纪乔腿上,他就势摸上肩前多出的好几条辫子,察觉到纹理感的繁杂度与普通麻花辫不同,更像是——
他玩着指尖的小辫子,日光灿灿照着他平仰的脸,“这是长生辫?”
“嗯。”
纪乔没有想到应玄行居然连这也知道,侧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在我们汉族,有些小孩会留下头部左右的一些幼时的胎毛,用来留长编长生辫,寓意长命百岁。虽然你的头发已经不算胎毛,但我想着既然都编辫子了,选个寓意好的也不错。”
应玄行晃了晃辫子尾端的银饰,轻轻笑出声,“你编的比我自己编的要好看多,以前给其他人也编过吗?”
“没有。”
纪乔摇摇头,垂首,用指尖拨了拨应玄行额间的碎发,露出正笑吟吟望着自己的清俊眉眼,“这是我刚才上网查的编法。你是第一个。”
“这样啊……”应玄行打了个哈欠,偏头枕着纪乔的腿小憩,手重新抓住纪乔的衣带在指间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你希望我能长生吗?”
纪乔认真眺望着表演,闻言怔了怔,他低头用指尖轻轻擦过应玄行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应玄行按着纪乔说的话缓慢重复了一次。他垂下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脸眷恋似地蹭了蹭纪乔的手指,笑了,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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