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让位

南笙坐在宽大得过分的沙发上,指尖冰凉。

即使中央空调恒温在二十六度,她依然觉得这栋价值亿万的临江别墅,冷得像一座冰窟。

五年了,她住在这里,像一件被精心收藏却早已被遗忘的摆设。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不出丝毫烟火气,昂贵的艺术品冰冷地陈列,一切都和她丈夫顾衍之一样,完美,却毫无温度。

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摊开的文件上。

“离婚协议”四个加粗的黑体字,刺得她眼睛微微发涩。

“南笙姐,”一个清脆又带着一丝刻意甜腻的声音响起,“衍之说…你们之间早就没了感情。这样拖着,对彼此都是消耗,不如体面点,让位吧。”

南笙缓缓抬眸。

说话的女孩就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依偎在顾衍之的身边。她很年轻,眉眼灼灼,妆容精致,一身当季新款的小香风套装,勾勒出蓬勃的朝气。她叫楚然。

此刻,楚然正微微抬着下巴,像一只刚刚打赢了领地争夺战的小孔雀,努力想做出同情又无奈的表情,可眼底那份藏不住的得意和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顾衍之,她的丈夫,就坐在那里。西装革履,面容英俊依旧,只是看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商业文件。

“南笙,”他开口,声音是惯有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楚然有了我的孩子。顾家需要继承人。条件你可以看,不会亏待你。”

五年无子。

这是扎在顾衍之心头的一根刺,也是南笙无法辩驳的“原罪”。

如今,这根刺变成了利刃,由她法律上的丈夫,亲手递给了另一个女人,来割断他们之间最后那点名存实亡的联系。

南笙的指尖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又慢慢松开。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这五年的付出算什么。

但她没有。

心脏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极致的寒冷过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原来心死透了,是真的感觉不到痛的。

她看着顾衍之,再看看他臂弯里那个青春逼人的女孩,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可笑。

她沉默地拿起笔。

楚然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更大的胜利喜悦淹没。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签下“南笙”两个字,用光了她积攒了五年的力气,也斩断了她对这栋房子、对这个男人最后一丝虚无的眷恋。

她放下笔,站起身。

“财产分割细节,我的律师会联系你。”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没有再看那两人一眼,她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她的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姿态。

回到那个她住了五年的主卧。很大,很奢华,也很空。她打开衣柜,里面大多是顾衍之让人送来的、符合“顾太太”身份却并非她喜欢的款式。她只从最深处拿出一个小小的旧行李箱,装了几件自己婚前带来的旧衣服,几本翻旧了的画册,还有一张褪色的大学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齿,笑容灿烂,是被称为“人间月光”的南笙。

而不是现在这个苍白、黯淡、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顾太太。

她拎着行李箱下楼时,顾衍之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蹙眉看着她的行李箱,觉得过于寒酸,有失体面。

楚然则依偎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宣告主权。

南笙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大门。

就在她的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楚然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假惺惺的关怀:“南笙姐,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和衍之。”

南笙终于回过头。

她的目光第一次清晰地、认真地落在楚然脸上。这个抢走了她丈夫、毁了她的婚姻、此刻正享受着胜利果实的年轻女孩。

南笙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双沉寂已久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重新亮了起来,带着一种让楚然心头莫名一悸的幽深。

“顾太太,”南笙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在人的心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个位置,你最好坐稳了。”

说完,她拉开门,外面午后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光晕。她一步踏出,没有再回头。

厚重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身后那个华丽冰冷的牢笼。

楚然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南笙最后那个眼神,那句意味不明的“祝福”,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志得意满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奇怪,她不是赢了吗?

为什么那个失败者离开时的背影,竟然没有她想象中的狼狈,反而……有种别样的洒脱?

楚然甩甩头,把这点不适归咎于胜利后的短暂恍惚。

她不会知道,南笙踏出的那一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一头绸缎般的乌黑长发在阳光下流淌着光泽,南笙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眼底冰封褪去,燃起一簇沉寂五年、终于复苏的火苗。

逆袭,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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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太,你越界了
连载中唐玄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