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南笙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的眼睛，牢牢锁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联手扳倒顾衍之？然后……和南笙在一起？
这个提议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掀起了滔天巨浪，将她所有的犹豫、恐惧、甚至道德枷锁都炸得粉碎，露出底下最原始、最真实的渴望。
她受够了做那个依附于顾衍之、被人指指点点的“顾太太”！ 她受够了活在虚伪和压抑之中！ 她更受够了……明明心已经为南笙悸动破碎，却还要强迫自己远离！
南笙的疯狂，反而点燃了她心底一直被压抑的反骨和勇气。
赌一次？就赌这一次？赌上一切，赌南笙这次是真的？
楚然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眼神中的混乱和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看着南笙，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
“好。”
一个字，重如千钧。
南笙眼底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彩，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席卷了她。她忍不住再次将楚然拥入怀中，这一次，不再是强硬的禁锢，而是带着颤抖的、失而复得的庆幸。
楚然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甚至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回抱了她。这个拥抱，不再充满欺骗和算计，而是两个决定携手跃入深渊的灵魂，最初的依偎。
“但是，”楚然在南笙怀里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静下来的考量，“具体要怎么做？顾衍之很谨慎，而且……我现在并不能完全接触到他的核心东西。”
南笙松开她，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只是此刻这份冷静中注入了明确的目标和……对楚然的信任。
“我知道。”南笙点点头，“他书房有个保险柜，密码是他母亲的生日结合公司成立日期。里面应该有他的一些重要合同、私人账本，或许还有……一些不太想让人知道的往来记录。”
楚然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南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毕竟做了五年夫妻，总有些东西，是他以为我从不关心，但实际上我知道的。而且，他自信过头，有些习惯永远不会改。”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需要找机会，尽可能多地用手机拍下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标注‘特殊项目’或者涉及境外资金的文件。”
楚然感到一阵心惊，同时也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她正在踏入一个完全未知的、危险的领域，而她的同伴，是南笙。
“我……我试试。”楚然深吸一口气，“他最近确实有些神秘，经常半夜在书房待很久，有几次我送咖啡进去，他很快就遮住了电脑屏幕。”
“这就是突破口。”南笙目光灼灼，“小心一点，不要被他察觉。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她拿出手机，“换个联系方式，这个号码只有你知道。”
两人迅速交换了私密的联系方式，一种隐秘的、并肩作战的同盟感在无声中建立。
“对了，”南笙像是想起什么，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楚然，“这个，或许能用上。”
楚然打开一看，是一支看起来很高档的口红。
“里面有微型摄像头和录音功能，”南笙轻声道，“开关在底部旋转。必要时，它能帮你记录下一些对话。但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风险太大。”
楚然握着那支口红，感觉手心都在发烫。这不再是普通的化妆品，而是武器，是她投向过去生活的决裂书。
她抬起头，看向南笙，眼神复杂：“你……早就准备好了？”
南笙摇摇头：“以前搜集来自保的，没想到……”她没说完，但楚然明白了。没想到会用在对付共同的目标上，也没想到会交到她的手里。
“我明白了。”楚然将口红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某种力量和承诺，“我会小心的。”
“嗯。”南笙深深地看着她，抬手，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微肿的眼角，“保护好自己。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这份突如其来的、真实的关心，让楚然鼻尖一酸。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情绪，低低地“嗯”了一声。
“快回去吧，出来太久容易惹人怀疑。”南笙轻声提醒。
楚然点点头，转身走向楼道。这一次，她的脚步不再虚浮慌乱，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却异常坚定的力量。
走到楼道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南笙还站在原地，夜风吹动着她的风衣下摆，灯光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又决绝的轮廓。她对着楚然，极轻却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楚然也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楼。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她依旧有些苍白却眼神清亮的的脸。
心脏还在狂跳，带着恐惧，带着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破茧重生般的决然和……一丝隐秘的期待。
游戏，真的换了一种方式，重新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她身边的同伴，是那个她曾恨过、怕过、最终却无可救药地爱上，并决定与之共赴深渊的——前妻南笙。
未来的路布满荆棘且危险重重，但此刻的楚然，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力量。
她握紧了口袋里的那支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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