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建宁很乖,从不会过多劳烦别人,小腿虽短但快,吃饱了跑起来有的是力气。天气热,地上凉爽,吃饱后的小建宁心满意足的睡在了床下边。闭上眼,小建宁松了口气,白玉的衣带耷拉下来垂在床边。
像极了母亲的衣带。
床底下最安全了,他做了一个甜甜的梦,像蜜饯一样甜。
白玉做噩梦了。梦见健康城中央的青铜鼎里冒出数不清的饿死鬼。那些都是被健康王火化的健康城的百姓们。
夏天要来了,死的人太多,怕瘟疫,只能将大量的尸体火化,青铜巨鼎成了火化器皿。那日黑烟冲天,整个健康城被黑雾笼罩了半个月之久才散。活着的人都不敢呼吸,各个纱布遮面。
白玉看着数不清的尸体,路面上雾雨混着血水,白玉觉得浑身湿哒哒的。
发现自己的道袍由白色变成了斑斑点点的粉色。
这雨竟然是血!
白玉愕然瞪大了双眼。
天旋地转间四面传来哀嚎。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
白玉的剑不在身边,无暇的道袍成了鲜血的颜色,白玉慌乱的解腰绳脱衣,却叫饿死鬼握住了脚腕往下拽。
她惊慌的使劲蹬踹...
“师父救我——”
白玉一脚踢断了红木雕花床栏,浑身冷汗。
昨夜来讨食的小四公子也被惊了,猛然坐起时结实的撞在白玉身下的床板上,晕眩的又窝了回去。
白玉听见动静翻身下床。
小建宁捂着脑袋,只漏了双眼睛。
“小姐我们进来了?”
外面的侍人寺人听见动静扣了门:“小姐要洗漱吗?”
“你们先在门外侯着。”白玉喊着,抓住小建宁的脚把人从床底拖拽出来:“吃完没走?小子,这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白玉看小建宁的额头红肿一片:“是我把你踹到了床底下的?”
小建宁眼珠子转了转,点头,有模有样的责问:“是你,你居然踹本公子。”
“嘘。”白玉说:“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再自称公子。”
只有九洲各王的儿子才能称作公子,公子公主都是血脉高贵的人。
小建宁有些怕了,似乎不情愿,鼻音含糊“嗯”了一下。
“你不是真的公子吧?”
“.....”小建宁不答。
“你母亲呢?”白玉拍了拍他身上的衣服,沾了灰:“死多久了?”
“死了。”小建宁眼睛红了,哽咽着:“前日刚死。”
“怎么死的?”
“饿死的。”
果不其然,白玉顿感头疼:“你还有亲人吗?”
“我饿了,牛乳糕呢?你昨日答应我的。”
白玉眉心直跳,这孩子仗着自己乳臭未干,挺会欺负心软的人:“吃完能走吗?”
“不能。”好不容易找到饭吃,怎么可能走,建宁不想做饿死鬼。
“你等会儿,我叫人备。”白玉起身:“先钻床底下,先不能叫人发现你,不然你会被....”
白玉对着脖子比划了下,表情有些残酷。
小建宁双眼泪汪汪的钻进床底,捂住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哭出声音,可怜极了。
“进来吧!”白玉走到外间坐下,如往日一般懒懒的打着哈欠。
一群侍人寺人鱼拥而入,为首的是个年长的妇人,来给白玉梳头换衣:“白玉小姐,昨日睡的怎么样。”
“睡得好。”白玉伸着胳膊,任她们碰。
那妇人是健康王王后身边的侍人涪陵,精明的很:“小姐今日胃口怎么样,想吃些什么?”
白玉答:“不想吃。”
涪陵瞧着白玉稚嫩的面容,笑起来:“不能不吃,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白玉去年被带进宫时刚来葵水,涪陵和王后当时都在:“涪陵姑姑,不吃会长不高吗?”
涪陵长了一张笑脸:“是啊,小姐之前在尼姑庵,想必没什么油水,已经比平常小姐晚了,再不吃,更要落后了。公主同小姐一般年纪,比小姐早两岁来的葵水,小姐要仔细想想吃什么?咱们健康城什么都有。”
“啊——我不要长不高,我听师傅说牛乳能长高,不如姑姑给我准备写牛乳和牛乳糕吧?多备些。”
“好~”涪陵抬眸看向从里间出来的侍人,侍人摇了摇头。
“小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我梦见...”
白玉刚要说,就见涪陵做了了噤声的动作:“小姐,早上说噩梦不吉利。”
“那床不如就那样吧!姑姑叫人把烂掉的拿出去就行,免得我又踹烂了。”白玉不是第一次把床栏踹断了,她练武,脚力大。
“我同王上王后说一说。”涪陵笑:“没事的。”
“嗯,还有-”白玉转身望向涪陵,握着她的手认真诚恳:“姑姑,我近日总是做噩梦,能不能跟王上王后说一说,叫我院子里的灯不要灭。”
“可以,我同王后说。”
“谢谢涪陵姑姑,你真好!”
白玉一把搂住涪陵姑姑的腰。
健康王痴心妄想,一把年纪了还想要亲临天下,坐等天命下凡,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娶了个女人就能得天下的道理!白玉暗暗盘算着。
**
白玉又换了新的耳坠。
凝如脂,润乳膏,白中泛黄,难得的羊脂白玉。
这里她不能穿道袍,却仍旧改不了穿白的习惯。
白玉叫涪陵姑姑把牛乳糕和牛乳送来了两份到书房,王宫里她不能习武,只能看书。
小建宁一口气喝完了一份牛乳:“我知道你是白玉。”
白玉挑眉,天下人都知道白玉,她的画像传遍了九洲各处:“你找我做什么?”
小建宁饭量很大,这样下去会露馅:“吃饭。”
白玉捏了一块牛乳糕尝了尝:“只是吃饭?”
小建宁点头:“嗯,母亲听说你是尼姑,说尼姑都是心善的人,母亲叫我来投靠你,吃好饭。”
建宁身子瘦弱,说的理直气壮,好似这是母亲的命令,白玉肩上担着让他填饱肚子的宏伟使命。
“你母亲长什么样子?”白玉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没你好看。”
白玉笑了:“那当然,我才刚做女人,还没长开呢!将来我也会做母亲的,我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不是尼姑嘛?”
“我已经还俗了。”白玉指着自己的耳坠,晃着手里的牛乳糕:“我破戒了。”
白玉笑容温润,不笑的时候也很柔和,建宁胆子大了,说:“那在你没有自己的孩子前,先把我养大吧!先把我当做你的孩子,这样你就能更好的照顾自己的孩子了。”
“说的什么鬼话。”白玉觉得离谱,她自己也才来葵水。
“你得想个办法。”建宁吃饱了,揉了揉肚子:“我吃的多,你得想个不叫人怀疑的办法。”
人是为了自己的肚子而活的。
“....你吃那么多,你怎么不想。”白玉偶尔孩子气:“我想不到办法。”
“我是孩子。”建宁摇头晃脑,拿起本书:“现在教我认字。”
“你还想认字?”
没身份没地位的人,不被允许读书习字,白玉看向建宁:“你认字做什么?”
建宁欺负软柿子,有理有据:“你将来有了孩子会教他读书认字吗?”
白玉纳闷,建宁人小,却一堆歪理:“我认字,我的孩子自然不会不识字。”
“那就对了,教我认字,读书。”
“行吧!遇见我算你走运,本小姐心善。”白玉扔给小建宁一本《诗》:“先把这个背会了,我再教你《礼》。”
“好。”
这王城太无聊了,小建宁好像能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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