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寂分别后，安思渝便回了家。
挎着的包里放着户口本和结婚证，她有些惴惴不安地进了门，不知道如何跟外婆说起，于是便决定先回房间告诉林清清。
打开和林清清的聊天框，她鼓起勇气发了条信息：【清清】
林清清很快便回了：【干嘛？】
思虑再三，安思渝的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删，删了打，最后深吸一口气敲出：【我和裴寂领证了。】
看着输入框里的打出的字，虽然荒唐，可这就是既定的事实。犹豫良久，她还是心一横将字发了出去。
手机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林清清难以置信地看了三遍表姐发来的信息，她掐了把自己的脸，一股痛感袭来。
自己没做梦，那便是表姐做梦了。
林清清发出：【表姐，你刚睡醒？】
安思渝没睡着，也没做梦，她坚持道：【虽然荒唐，但这就是事实。】
林清清难以置信：【你发烧了？】
林清清难以置信，安思渝百口莫辩。
事实胜于雄辩，于是安思渝掏出结婚证，将两人的合照页拍下来发了过去。
林清清看着证件照上裴寂的脸，愣了半晌。这一切都太突然，就好像太阳突然打破常理从西边升了起来。
一夜情？带球跑？
压抑住一堆混乱糟糕的想法，林清清冷静下来询问道：【你们怎么就突然领证了？】
安思渝将两人从相遇再到领证之间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清清。
林清清愣了半晌，聊天框中每一段语音的发展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没想到，没想到她那个光风霁月、不近女色的禁欲导师，就那么仓促地结了婚。他是个理性的人，可闪婚偏偏是个不理智的行为。
—
“小渝儿，吃饭咯——”外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知道了。”安思渝应答着，慌忙地将结婚证藏好。
安思渝忸怩地走到厨房坐下，捧起饭碗。她想开口，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无论她怎么努力粉饰这个闪婚行为，那都是不理智的，她怕外婆会怨她的冲动。
“昨天的相亲怎么样了？今天也是和他出去的吗？”外婆开口询问道。
“呃——”安思渝低着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硬着头皮一股脑将事实全部抛出，“外婆，我领证了，跟清清的导师。”
外婆愕然，愣在原地。
餐桌上陷入沉默，她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垂下头，等待外婆的责备。
可外婆的责备并没有劈头盖脸地袭过来，只是缓缓开口询问着：“他为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嗯，很好。“她抬眼对上外婆关切的目光，定定道。
“那就好——”外婆长舒一口气，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露出慈祥柔情的笑容。
安思渝没想到，原以为会鸡飞狗跳的场面结果却是这般的平和。
“有空带他回家吃个饭。”外婆的双眸亮亮的，闪着光。
“好。”安思渝也如释重负地应允了下来。
—
吃完饭，安思渝陪外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追电视剧。
插播广告的时间，她深吸一口气，点进和裴寂的聊天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林清清和我外婆都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她紧紧盯着屏幕，忐忑不安地等待对面的回复。
下一秒，裴寂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了过来。
安思渝握着手机，仓促起身跑到屋外，按下了接听键。
“她们对我评价应该还行吧？”手机的听筒中传来裴寂淡淡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还不错。”
“有让你为难到吗？”
“没有。”
屋外有点漆黑，墙壁上的灯泡发出淡淡的黄光撒在地上。三月初乍暖还寒的夜里，晚风有点薄凉，吹拂着安思渝的长发。
她来回踱着步，犹豫着要怎么将外婆想要他过来吃饭这件事说出口。
她犹豫着，沉默着，他便很有耐心地陪着她。
“裴寂。”她终于开了口。
“嗯？”对面男人的声音很慵懒温柔，勾着长长的尾音。
“你有空的话过来吃顿饭吧。”
“嗯。确实我也是时候要上门讨个名分了。”裴寂沉溺地笑着说道。
他的声音很柔很轻，安思渝只觉得听来心头酥酥麻麻的，全身飘飘然的感觉，像被一片松软的云朵托举着。
“哈啾——”猝不及防地，她打了个喷嚏。
“你在外面吗？”他开口问道。
“嗯。”她如实回答着，“外婆在客厅里面看电视，我出了来。”
“我们的关系有那么见不得人？”对面调侃道。
“……”
“你不应该金屋藏娇的。”
“……”
“那我就真的很有马上登门拜访、讨要名分的必要了。”
“……”
“你什么时候有空？”裴寂终于回归到了正题。
“都有。”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挑点礼品，后天我就登门拜访？”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太会买东西，有你在会比较好。”
“好。”
“嗯，那就这样决定了。”他拍了板。
说实话，安思渝挺钦佩他的。
只要他决定好要做的事情，那他就会条理清晰地安排好，并轻松地实现。而自己更像是盲人过河，毫无章法和规划，凭着一股冲动劲，走到哪步算哪步。
“没什么问题的话，你赶紧回去，别感冒了。”裴寂关切地叮嘱道。
“嗯，再见。”安思渝挂断了电话。
安思渝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回屋里，来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广告还未播完，外婆低着头吃着红枣干。听到安思渝回来的声音便抬起头，外婆便抓起一捧红枣干塞到她手里，叮嘱道：“小渝儿，你要多吃点红枣。”
她只觉得有点头痛，无奈笑道：“外婆，我吃不了那么多。”
外婆不厌其烦地喃喃道：“你贫血，吃多点红枣能补气血。”
“那我吃一半。”她调皮地歪了歪头笑道，拿走一半的红枣。
外婆平日里给她塞太多红枣吃了，以至于她对红枣已经提不起任何**，甚至有些反感。只要提起红枣，她就能一瞬间感觉到红枣甜腻的口感和浓郁的气味。
安思渝低着头，拿起一个红枣塞到嘴里咬了几口，甜丝丝有嚼劲的口感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你什么时候要搬出去？”外婆突然开口问道。
“去哪里？”安思渝愕然，抬起头望着她，一头雾水地反问。
“你结婚了，那不用搬去别人家吗？”外婆理所当然道。
别人？安思渝心慢了一拍，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半晌，她垂着头无助地喃喃道：“外婆，我想陪你……”
“小渝儿，外婆老了，不能陪你走太远的路了。”外婆缓了口气，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说，“夫妻才是今后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的人。”
“可我不想走。”安思渝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外婆，固执道。
“结了婚的都是要出去成家的，哪有一直不出去的道理。”
“那你可以去桂宁吗？”她退了一步，“外婆，我给你买房子，你住我旁边。”
“傻丫头。”外婆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这里有土地，我忙活了大半辈子，离不开的。况且我现在身体不是还很好吗？你舅舅他们又住在隔壁，我有照应的。”
道理她都懂，可她还是不舍。
安思渝抬起头，倔强地噘着嘴，眼角流下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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