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冷静不下来,我们怎么道歉啊?”
黄优悠下巴放在双臂上,眼睛始终看着前方,“我们应该道歉。”
“他不是说再不想看见咱们吗?等他不大喊大叫的时候再道歉吧,现在他根本不给我们机会。”
林月又开始嘟囔,“都怪我,都怪我……”
黄优悠看向路对面,陈旭的话让她回想起周成真说的那句。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周成真从没这么抓狂过,他们真的是犯了活该被骂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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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
一楼客厅,爷爷和三个儿子在说笑,看到少一个孙子,问,“成成呢?”
妈妈喝了口汤,“他说不想吃,闹脾气呢,不用管他,我给他留了。”
二楼卧室,周成真靠床头,坐在床上,一直在盯着手套上的洞看。
差一点,差一点,他的手就会烧伤,就没办法学医了。
这都是他们的错!谁然他们非要放炮的?
妈妈也有错,他想在卫生所帮忙,不想出门,非把他赶出去。
那些吸烟的人一样有错,都是他们吸烟,自己才被妈妈哄出去。
卖炮的人同样有错,过年干什么不赚钱,为什么非要卖炮?
医院是不是也有问题?为什么医生的手受伤就不能做手术了?
人为什么这么脆弱呢?如果生来有一双机器人一样的钢铁手,就不怕炮了。
相比自己,那四个人可以说毫无大志。黄优悠就是有钱人家宠坏的小姑娘。陈旭老做什么公主梦。毛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林月总是畏畏缩缩,说话都不敢大声。
周成真抱着双腿,头埋在双臂之间,没一会儿传出吸鼻子的声音……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多么想成为医生,多么渴望做出一番事业,他们只知道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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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所,第二天)
黄优悠一大清早慢步走向卫生所。
一路上她都在想该如何和周成真的妈妈道歉,周成真的妈妈该不会打她吧?
远远看到周成真妈妈在卫生所门口扫地,黄优悠全身变僵硬,步伐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步都要很大的力量。
周成真妈妈看到黄优悠,则很镇静。
“一大早来买药吗?”
“阿、阿姨,我不是来买药的。”黄优悠和周成真妈妈保持距离,免得她抡起扫帚打自己,“周成真……”
“是因为昨天放炮的事吗?”
“啊、嗯。”
“成成没事,就手套烧了个洞,身上没受伤,你放心。”
“没事就好,我们昨天想道歉来着,不敢过来,他说他再也不想见我们。”
“都是气话,过几天就好了,他怎么可能再也不见你们?但是下次玩炮的时候,要更小心,最好找个大人陪同,不然出事了,你们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黄优悠放心了,向前走几步靠近周成真妈妈,“对不起。我想请周成真到我家去,我爷爷在烤红薯,陈旭他们也在,林月昨天一直哭,想道歉。”
“林月哭什么?”
“她说都是她的错,她没钱不知道怎么赔偿周成真。”
“啊!赔偿就算了,一个手套上的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成成现在还在睡觉,昨天闹了一晚上,红薯你们烤着吃吧。”
“可是……”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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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后院)
澡堂南边,还有一个院子,是某家药物公司的,有一栋二层小楼面向街道,原本是用于销售药物和公司实习的,之前一楼的药房因为药师辞职,而关门了,现在彻底没人管了。
优悠爷爷拿着其中一把备用钥匙,以防急事。
院子里虽然没人,但树不少,优悠爷爷会把秋天的叶子堆起来,等到冬天烤红薯用。
黄优悠想借着吃烤红薯的名义,邀请周成真过来,道歉,缓和关系。
这边陈旭、林月和毛弘在听爷爷的指挥,搬运掉落的枯叶和树枝,堆到空旷的地方,由优悠爷爷整理,摞到红薯上面。
优悠爷爷蹲下身,用转头围成一个正方形,留下通风口,点燃几片叶子,从通风口塞进去。
这些秋天的落叶已经没了水分,很快燃烧起来。
抱着一摞落叶的毛弘,看到黄优悠垂头丧气地回来,立刻察觉事情进展不顺利。
“就你一个?”
陈旭早料到了,“他不肯来?”
黄优悠摇头,“他的妈妈说他还没醒,让我等他气消了再去找他。”
“别管他。”陈旭把手里的落叶扔到火堆里,“不过烧到了手套,就跟什么似的。”
“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早点去道歉。”毛弘说。
“可是他听吗?你道歉的目的是让他心里好受,你现在去,他看到咱们,肯定会发更大的火。”
林月的眼角不知何时开始出现泪水,“对不起,都是我把易拉罐踢倒了。”
黄优悠蹲在落叶火堆前,“不是你踢倒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可能是地面不稳吧。我没放好易拉罐和飞天火箭,我也有错。”
“这样说来,我也有错。”陈旭坦白,“我选的易拉罐,还没有固定好,所以不是一个人的错。”
“我也有点责任,因为是我打电话叫他出来放炮的。”
林月的手上有灰尘,只好用袖子擦眼泪,“对不起,我会赔偿的,我听人家说卖血能挣钱,我卖血换钱赔他。”
“没那么严重。”毛弘急忙安慰林月,“他没受伤,用不着赔那么多。”
“可是,可是……”
烤红薯的爷爷听的很懵,又是易拉罐,又是卖血的,听着很吓人,赶紧询问,“出了什么事?咋就赔钱了?”
黄优悠向爷爷解释,“昨天我们放飞天火箭,林月放的时候,装炮的易拉罐倒了,差点炸到周成真,他的手套烧了个洞。他妈妈说手没事。”
“听着就危险,幸好没事,下次要小心点。”
“周成真气哭了,不跟我们玩了,林月想赔偿他,但怕她爸打她,就也哭了。”
爷爷看向林月,因为又又又听了一遍自己的错误而哭的暴雨梨花。
黄优悠捡起脚边的一片叶子,扔到火堆里,“周成真说再也不想和我们玩了。我们想和他道歉,也见不到他。”
“唉~”爷爷没想到小孩子的人际关系,有时候也挺复杂的。复杂在于和大人一样,会出现很多麻烦,但是相对来说,相较于大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更单纯一些,更好解决一些。
“可是周成真有时候太小心眼了。”陈旭双手插在兜里,“他总是自以为是,好像别人都比他笨,没他聪明,让人讨厌。”
毛弘蹲下来,一只手撑着下巴,“我认为这件事咱们该道歉,但我也认为你说的没错,他有时候确实不会看气氛,故意强调他比咱们特别。”
“对!他老是说自己要当医生,说的跟真的一样,但是他才上小学。”
“前面药房的阿姨,她从来没炫耀过自己是医生。”
黄优悠微微眯眼,“也许那是他的梦想吧,我还没想过长大要干什么,但他早想好了,长大以后要成为医生。”
陈旭开玩笑,“让爷爷奶奶奖励他喜之狼果冻吗?”
毛弘有些不满,“可为什么要我们都迁就他啊?每次都是他较劲,破坏气氛。”
黄优悠耸肩,“我们是他的朋友啊!”
陈旭冷哼,“他除了咱们几个,就没朋友了,人缘可差了。”
“因为其他男生笑他四眼田鸡。”林月擦干眼泪,“他们老是欺负他,吓他身上有蜘蛛,脚边有蛇什么的,我在学校见过几次。”
“……”
陈旭和毛弘互相看看彼此,沉默了。
黄优悠语气变得坚定了些,“咱们要和他和好才行。”
爷爷用树枝翻动着火焰中的树叶,让它们接触到更多空气,烧的更旺,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既然这样,我给你们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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