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奶奶抱了抱孙子,似乎是为了安慰他。
爷爷奶奶话题转向了卫生所的爸爸妈妈,周成真这事算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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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周成真和二叔去□□联前,先询问了爷爷要多长的。
出门后,周成真问,“爷爷怎么知道多长的春联合适?”
“他贴了很多年,当然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
两人决定靠双脚走到十字路口。
路过二十中的时候周成真很谨慎地看着周围,害怕遇到来附近闲逛的那四个人,特别是陈旭。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在消沉的时候,再被当头嘲讽几句。
周成真退到二叔身后,开启防御模式。
“怎么了?”二叔问。
“没什么?”
周成真把帽子戴上,尽量压低。
二叔开玩笑,“咋?你怕有人把你拐卖了?”
“我怕碰到学校同学。”
“我在,你还怕他们欺负你?”
“不是,我们吵架了。”
“哦……”二叔点点头。
“他们把我的手套烧了个洞!放炮的时候!”
“呦!这么危险啊?”
“嗯,所以我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要是我的手受伤了,他们谁都赔不起!市里头不让放炮!他们偏偏要放,搞得好像我是坏人,我明明是为他们好才不让他们放的。”
“小孩子都喜欢。”
“我讨厌他们。”周成真越说越来劲了,“陈旭虽然成绩好,但满脑子垃圾东西,什么公主啊童话啊!黄优悠老是让别人陪她干这干那,我才不想当她的跟屁虫。毛弘个子高,长得好,但男生除了身材还要看脑子啊!林月老是不爱说话,唯唯诺诺,谁都能随便拿捏她。”
“你为什么和他们玩?”
“不知道,反正慢慢就变成这样了。但这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了!”
二叔叹了口气,“你这么说,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她父母是养鸡的,你可能没去过养鸡场,非常非常臭!比你想的臭一百倍!”
二叔似乎回想起他去养鸡场时的情景,想起那股难闻的味道,全身发颤,捏住鼻子。
“那个女生家里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衣服,每天来学校,身上都带着一身养鸡场的鸡粪臭味。同学们嘲笑她,说她家在厕所里。我……我也笑话了她,但直到有一天她哭着离开时,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我看其他人都笑她,就也笑话她,没想到会让她难过。”
二叔看了眼周成真,似乎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不过我还有点喜欢她,她其实长得挺漂亮,上高中时,家有点钱了,换了新衣服。但我不敢和她说话,因为我笑过她,我怕她记恨我。后来去外地学医,没怎么再回来,等我长大,能面对自己过去的错误,我想找到她,和她道歉,但是,她已经搬走了,我也忘了她的名字。”
“你怎么会忘了她的名字?”
“太久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不记得高中同班同学的名字了,更别说现在。”二叔语气沉重地说,“她家的老房子和养鸡场都被拆掉了,建了新房子,周围换了人家,没有人认识她,好像她从来不曾存在。我只剩下对她的回忆和歉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
“珍惜现在吧,将来你回想现在,或许记得还不如我多。曾经的同学,大家都离开了,世界比我们想的要大,很大可能再也见不到面,最后你只剩下只有对现在的记忆。你还体会不到,这是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二叔的眼神变得非常伤感,这是周成真现在还理解不了的感情。
两人到了十字路口,没有看到那四个人,周成真松了口气。
虽然集会结束了,十字路口卖春联的还在,今天是贴花花的日子,总有火烧屁股不着急的家伙,在三十当天才想起□□联。
爷爷买的那副还有货,两人比对着爷爷买的,又买了幅新的。
二叔看到十字路口还有卖红薯的,“等一下,你叔母让我给晴晴买个烤红薯吃。”
烤红薯车是用一个大铁桶改造的,里面有炭火,盖子上放着几个刚烤熟的红薯。
二叔挑了五个大的。
老板的称太小,只能分开称。
闻着香喷喷的红薯,周成真想起妈妈跟自己提过,放炮第二天早上黄优悠来找他一起烤红薯。
她会是来道歉的吗?
未来,他会像二叔一样怀念现在吗?
将来有一天,他们五人各奔东西,过了几年,忘了彼此的名字,再过几年,忘了彼此的长相,最后,失去彼此的地址和联络方式……他们还有什么呢?分开后,他们还能重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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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周成真留着红薯没有吃,因为他想先把任务完成了,和爷爷一起熬浆糊。
面粉加水在大火上慢慢熬制。
爷爷看周成真搅动的手不够熟练,嫌太慢,想自己上。
“不用,我自己来。”周成真拒绝了。
“那你要用力搅,画大圈,这样。”
周成真头上在冒汗,闻着面粉的糊味,手上不敢停一直在搅拌,都有点酸了。
这玩意儿真难搞,年年熬它有什么必要呢?虽然刚才撕春联时,周成真体会到了浆糊的粘着力确实很强,撕都撕不下来完整的,但外面哪儿都有卖透明胶带和胶水的,那个不比这个省事?
“爷爷,浆糊太麻烦了,为什么不用透明胶呢?”
“这个结实。咱们那是水泥糊地墙,透明胶贴容易刮走。”
“真的假的?”
“你要嫌累我来。”
“不用不用!我撕掉的,我负责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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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完浆糊,周成真执拗地要自己去刷,爷爷就在一旁扶着梯子看他刷。
爷爷看孙子干活,一百个不放心,总觉得动作不熟练想自己刷,但孙子不肯把刷子给他。
“你那样刷不行!一会儿浆糊都凉了,哎呀!还是我来吧!”
“没事。”二叔吃着红薯,在一旁看戏,“让他干呗。”
周成真照着爷爷贴地位置,将新的完整的春联贴了上去,但并没有完全重合,歪了一点。
“看看!看看!我就说该我来吧!”爷爷嘟囔着。
横批没有被撕烂,所以就不费事再换了。
周成真从梯子上下来,拍拍手,站远了看自己的成果。
他承担了自己犯错的责任,这是不是证明自己成长了呢?
但还没欣赏多久,周成真被爷爷赶回屋。
爷爷总觉得没有自己贴的好,但是浆糊黏上去,就揭不下来了,只能这么将就。
“还不如让我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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