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的棉质窗帘滤过午后阳光,向屋内晕出柔和的暖黄,让心理咨询室里的陈设都似蒙上层纱,当然也让沙发上两人的面容陷入模糊。
一片静谧中只有金属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温宁落下最后一个字,盖好笔帽,温润的嗓音如流水般在屋内漫开。
“所以,这次你与男友分手的直接原因,是他辞退了你的家政。”
顾漪淡淡地摇头,严谨地纠正:“现在是前男友。”
“好,前男友。”温宁从善如流点头。
随即他问道:“矛盾出现在你和前男友同居的第三天。他辞退你的家政是一项原则性问题,或者只是一根导火索?”
顾漪没有说话。
温宁等了几秒,再度开口。
“又或者,你预设过吗?”
顾漪蓦地睁开眼,没有继续沉默。她轻声说:“这次不是预设。”
“恭喜,这算达成你一项目标了吧。”温宁笑说,“然后,原因可以再说得具体一点吗?”
顾漪敛下眼睫,似凝视着虚空某个点。
温宁的目光静静落在女人身上。
顾漪仰靠在沙发上,是个很放松的姿态,眉目清晰,气质清冷。
哪怕他已经接待顾漪有四五年了,每次望着静默时的她,仍会去认真欣赏。因为她真的很美,不单单是皮相上的,更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气度。
温宁知道她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高智商人群往往因洞察太多,更容易感知痛苦,都有着很强的心防,极难吐露内心想法。
顾漪十九岁在顶级大学毕业,不惑之年获得世俗上的价值成就,拥有超高双商,却是稀有的高配合度者。
记得早些年在咨询时,他刚开始引导表层现象,她却已毫不犹豫直至核心,刀锋向内自己,冷静得像在做生物解剖实验。
温宁有时候甚至怀疑,顾漪根本不需要他,他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记录者。
“说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顾漪清凉的音色响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温宁蹙眉思考了片刻,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提问:“还是有点抽象啊。”
“人际关系亦然,不同属性的关系中不应有传递性。”顾漪解释道。
“我明白了。”温宁眉头舒展开来,重新合上本子。
“你还记得和前几任男友分手的原因吗?也是因为他们‘越界’了。”
“可是亲密关系中,必然需要让步几分主体性的。”
“这样看来,你并没有达到的那个目标。”
“是吗。”
温宁见顾漪直接点头承认,无奈莞尔。
她一向如此坦诚。
谈话进行到此,温宁知晓这个话题又遇上鬼打墙了。
而咨询时间也几至尾声,顾漪主动站起身来。
两人一同来到咨询室的门口。
温宁照常嘱咐了几句,斟酌稍许道:“顾漪,也许你该出去散散心了。
顾漪垂着眸嗯了一声。
随之,温宁补充说:“比如,m国。”
顾漪猛地抬眸,只见温宁依旧是那副闲聊的姿态。
.
结束心理咨询后,顾漪趋车回家,因着是星期三的上班时段,交通并不拥堵。
一路上,顾漪思忖着温宁的用意。散心没什么,特别的是温宁最后建议的地点,那是她唯一隐藏了的故事。
将车倒入车库,熄火后她思索片刻拿起手机,从v信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群——“滑雪小疯队”。
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
置顶的公告很显眼,是为期十五天的行程,线路以野外路线为主,强度中高等级,是她喜欢的类型。
顾漪指尖轻敲着方向盘,回忆了下她今年的娱乐。
嗯,少得可怜。
看着群里分享的雪景美图,还有各种玩跳台的超帅是视频,她已经能想象在雪上飙速时,从大脑到细胞都为之沸腾的刺激。
好心动。
于是她重新点开具体行程,仔细浏览了起来,都是常规事项,直到她看见目的地——m国的卢森山脉。
她能清晰感觉到,骤然升起的热情被当头浇了盆冰水。
顾漪默然,此时此刻也大约明白了温宁的意思。她随手关了手机,然后便下车回家。
接下来的时间都闲暇着。
她做了一顿充满锅气的晚餐,回复了几份邮件,在落地灯前阅读,最后是在十一点整准时关灯躺上床。
不知是时差的原因,还是比平时睡得太早,顾漪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难得有些烦躁
温宁白天说的最后一句话,魔音般周而复始地播放。
‘去散心...m国。’
似暗示,也似劝诱。
与此同时,脑中不断浮现滑雪群里的图片视频,凌空翻腾的身影,携长风自高山俯冲而下。
白色鸦.片的吸引力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黑暗中,顾漪陡然坐起身来,一把摸过床头的手机,好不犹豫按下了报名的键。
滑雪之旅说走就走。
三天后。
一架波音飞机即将降落纽约机场。
空乘的播报声响起后,顾漪困倦地睁开眼,遵从指示打开舷窗,望向窗外。
苍茫的海天与无垠的城际线融为一体,哪怕从高空俯瞰,纽约城依旧广袤。
梦想与堕落,自由与黑暗的一座城市。
真的会因为一个人,而厌恶上一座城。
前几年的时候,因为某位她不愿回忆的前男友,她除了出差,基本很少来北美,更不用说来M国。
不过时光荏苒,曾经刻意的回避,现在却已廖若无感,心中只余碾过几粒铅粉末似的淡影。
她想这大概就是,时间足够抚平一切爱恨吧。
挺好的。
顾漪平静无澜地收回视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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