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飞进一只纸鹤,啪的一声,砸在程源心的头上。
“谁啊?这么不长眼!”程源心揉揉脑袋,骂了一句。
“程源心,你干什么,这是上课!”讲台上,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你上课睡觉,不听讲,还大声喧哗、骂人,我看你是又想我请你父母来了吧!”
程源心一声不吭,拿眼尾余光瞥了老师一眼,顺势又瞅了瞅掉在课桌上的纸鹤,随即拿胳膊肘蹭了过来,悄悄揣进了怀里。
“你那什么态度?告诉你,别以为你爸是警察,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现在就给我去走廊上罚站,明天把你妈叫来!”
对于老师的这些话,程源心早已听腻了,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老师,你下次能不能换个花样,别动不动就请家长,你就没别的招数了吗?”
全班一片哗然,老师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你、你、你想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去走廊罚站!”
程源心甩甩头,没有理会老师的指责,慢悠悠地撒拉着帆布鞋,鞋带也不系,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踱出了教室。
“请家长?哼,我妈估计又去哪个美容院做脸去了吧,哪有时间管我?至于我爸,大忙人一个,警局知名警长,整天查案不见踪影,市长想见他一面估计都难。”程源心撇了撇嘴,耸耸肩膀,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15岁花季少女该有的模样。
走廊上没人,她摸摸裤兜,掏出刚才捡起的纸鹤,展开来一看,是一封情书。原来是隔壁班那个富家少爷写给她的,信里说邀请她一起去他家停在中心公园海滩的豪华游轮上过周末。
程源心对这种事丝毫没有兴趣,虽然她的行为有些不太着调,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点矜持的。像每个花季少女一样,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自己的灵魂伴侣。所以,她不会随便和这些阔少出去玩的。
不过,这样的事倒是经常找上她,大概是她一贯不着调的作风,引起了他们想要肆意调戏她的**。照这样下去,她等到的恐怕不是什么灵魂伴侣,而是虎狼夫婿了。程源心将情书搓成一个团,从走廊窗户扔了出去。随后,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放学以后,程源心回到家,一进门,看到外门敞开着,门口放着行李箱。她心里一沉,急忙迈入玄关,看到母亲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面有泪痕。父亲一个人坐在卧室里,不停地抽着烟,一声不吭。
“妈!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要干嘛?”程源心大惊,一把抓住母亲的肩膀,盯着她,焦急地问。
母亲拢了拢头发,擦去眼泪,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刚才问你爸,要不要我们全家一起出门旅行,好久没一起出去散散心了,正好过几天是中秋小长假,连着国庆假期,我们再一起团团圆圆地过个节。”
程源心看着母亲眼中含着泪,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心里更加不安。她连忙又转头看向父亲,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
父亲吸了一口烟,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嗯,也罢,我们就一起去旅行散散心吧,有些事也不急于一时。”
话音刚落,母亲便低了头,红了眼眶。程源心没有说话,一颗心忐忑不安,久久无法宁静。
夜里,程源心和母亲睡在她的卧室里,父亲在隔壁卧室,长时间没有熄灯。父亲还在一边吸烟,一边喝着酒。不多会儿,屋内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父亲令人发怵的笑声。
程源心害怕极了,将被子蒙住头,一声不吭。身旁的母亲也丝毫没有声响。
家里只回荡着父亲那令人不适地笑声,以及更多瓷器摔碎的声音……
第二日,程源心请了假,没有上学,自然也躲过了老师请家长这一幕,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不过家里似乎更令人窒息,所以天一亮,她就溜出了门,跑到附近商业街游荡。
今天是工作日、上学日,商场里几乎没什么人。程源心如游魂一般逛荡了一上午。此刻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若失,甚至有了些许自暴自弃的想法。
“可恶!”程源心一脚将空易拉罐踢走,不断发泄着怨气。
中午,母亲打来电话,旅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父亲打算自驾,所以他们就去周边古镇游玩几天,顺便就住在古镇民宿里。
程源心不情愿地回了家。家里一切都恢复如常,似乎昨晚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父亲在装行李,这次出行,用的就是父亲平时最喜欢的奔驰SUV。母亲将屋内一切都检查妥当,就带着程源心上了车。母女俩坐在后排,父亲一人坐在前排开车。
一路上,三个人都不说话。
收音机播放着几个曲调略微舒缓的音乐,父亲的车速渐渐加快。母亲打扮精致,穿着剪裁立体的连衣裙,带着蕾丝边的遮阳帽,看着也就30岁上下,实际上已经40多岁了。她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程源心脸扭向另一旁,望着车外驶过的模糊风景,双手翻搅着口袋。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梦中。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母亲还很年轻,父亲也意气风发。他们一起在游乐场里游玩,她骑上了最喜欢的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场地外的父母不见了。程源心四处张望,都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她着急了,想停下来去找她的父母,可是旋转木马转得更快了,根本停不下来。
就这样,她在尖叫中被摇醒。
身旁的母亲定定地看着她,一脸担心。父亲停了车,目的地已经到了。
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处古镇,以前小的时候,他们也来过这个地方。后来因为父母工作忙,她也上了学,好几年没有再来了。
古镇大体上还是以前的样子,多了一些商铺,游客也比以前多了,也许是正值旅游季的缘故。
他们住的这间民宿是由一栋古宅改造的,三院四进式砖木结构四合院,房间数量多,院子也很大,前后有几百年历史了。虽然年代久远,但结构夯实,材料厚重,一看过去就是十分殷实的人家。
门口进去是大堂,摆着会客桌椅。后面还挂着老宅主人一家的画像。前面坐着是老宅的主人夫妇两人,穿着古朴典雅,是旧时衣物,绣着金丝花纹。后面站着的是主人的儿子和儿媳。儿子年轻英俊,玉树临风。儿媳秀外慧中,温柔贤惠。看着是一个幸福美满的人家。
“这是我以前的老主人,过去的朝廷重臣,老夫人也是大家闺秀,相国府的千金小姐。少主人那时高中榜眼,回来后就和附近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定了亲。这是他新婚时拍的全家福。”
民宿的主人是个满面皱纹的阿婆,走路摇摇晃晃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想当初我的曾祖母都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呢!”
父亲仔细盯着那张全家福,思忖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一个略带嘲意的笑容。
“可是这新娘子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幸福快乐呢!”
大家都望向父亲,父亲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瞎猜的,随便说说。”
母亲对古宅的木雕花纹十分好奇,上面刻的是一只长着2个脑袋2只尾巴共用一个身子的有点像狗的动物。她觉得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图案,而且造型奇特,似乎是哪本古籍中记载的灵兽。
“那是蛩蛩,它和距虚合在一起,又叫比肩兽,只有在有仁德和明君的时代才会出现。后来被用来当作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象征。”
母亲有些好奇,还想继续打听什么。但阿婆似乎兴致不高,只是淡淡接过父亲手中的住宿费,就带着他们往楼上住的地方去了。
楼上的卧室同样十分古朴,雕花大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床头摆放着简单的花束,屋内干净整洁。
阿婆安置好我们之后,就离开了,走前叮嘱了一句:“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后院那边有很多旧物堆放,年代久远,弃置时间过长,不要靠近那边。”
阿婆走后,屋里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父亲借故抽烟,顺便出去看看车,去了没有回来。程源心和母亲在屋内收拾东西,见其他人都走了,程源心小心翼翼地问:“妈,你和爸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心,妈妈和爸爸快要离婚了,”母亲见瞒不住,只得如实说出,不觉落下泪来,“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以后你是跟着妈妈,还是跟着你爸?”
“妈,你说什么呢,我谁也不要!你们都不管我了,还管我跟谁?”程源心忽地站起身来,愤愤地疾走几步,摔门而出。
下了楼,程源心来到院子里,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她狠狠地踢着院子里的石凳,见石凳纹丝不动,更来气了。转过身来,她又向一颗古树挥了几拳,直把两只手打得生疼,才罢了手。
一顿胡乱发泄,程源心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到了石凳上,低着头喘粗气。此刻,她觉得心里乱极了,事事都不顺心。学校和家在她看来都不可靠,没有人理解她,都压迫着她,令她窒息。
“哎!”她气急败坏地锤了一下桌面。
歇了片刻,程源心无意中抬眼注意到院中角落里的一处矮门。这个门掩藏得很仔细,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它。
它是通向哪里呢?
会不会就是之前阿婆说的通向后院储藏旧物的那扇门呢?程源心想起阿婆的叮嘱,可是不就是堆了一些老旧破烂的库房吗?还能有啥宝贝吗?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无法压抑的好奇,对阿婆的叮嘱有些不屑一顾,现代社会啥宝贝没见过,有啥可保密的?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源心越想越觉得好奇,不知不觉就起身往后院那扇矮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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