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褚导,实在抱歉,没拿稳,这都弄脏了,你不介意再重新拟一份合约吧?”
就在许芷荟收笔的当口,杨舒英放下手中的咖啡,“不小心”打翻杯子,碰巧洒在那份刚签好的合约上。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许芷荟连忙抽了几张纸巾去擦。
褚逸静静看着这一切,挑起唇说:“都脏了,擦了也没用。老向,再去打一份拿来给许小姐签。”
“既然要重签,不如再加几项条款吧。”杨舒英说。
褚逸笑意加深,问:“不知道这份合约还有哪里让您不满意?”
杨舒英说:“褚导放心,我了解现在的情况,片酬方面……”她看了眼许芷荟,心中叹息,继续说:“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就让我们家荟荟签了字。是这样,我们家荟荟呢接戏有个规矩,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需要避免。”
“您放心,我这部电影里没有吻戏也没有床戏,只不过家暴题材,一些肢体行为会在所难免。”褚逸洞悉一切,平淡无常地说。
“这我都能明白,有时候为了敬业还是要为电影艺术做出点牺牲,只要没有吻戏和床戏,不会伤害到荟荟的形象,保证她的安全,作为经纪人,我就答应让她签下这份合约。”
褚逸没有驳回杨舒英的要求,悉听尊便,为了让杨舒英彻底放心,当着她的面打开笔记本修改了合约内容。
经杨舒英过目满意后,褚逸才将文件发送到向辉手机上,借用酒店的打印机重新印了一份。
这一次,是真的签订了合约。
“褚导,接下来的16天,就有劳你好好照顾荟荟了,不知道拍摄场地定在哪里?”
合约里提到的摄制场地只提到指定地点,具体什么位置没有详细表明。
为安排许芷荟的行程,杨舒英又多问了一句。
褚逸说:“就在这里。”
杨舒英惊讶:“这里?这里怎么拍?”
这里可是酒店的房间。
在褚逸开口前,许芷荟告诉杨舒英:“妈,故事中的女主角被丈夫囚禁在一家废弃酒店的房间里,我猜想在正式开拍前,褚导会对这里做出一些改动。”
褚逸若有所思地看着许芷荟,说:“你把剧本都看熟了?”
许芷荟自信满满地说:“**不离十,随时可以开工。”
褚逸看向杨舒英,直言不讳:“既然许小姐已经签下合约,当然随时可以开工,只是不知道您是否放心许小姐单独留下,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工作人员以外的人在现场。”
杨舒英和褚逸短暂接触后,大致了解到他的为人,爽快也有个性,但是行业水深,整个剧组连演员就5个人,多少有些顾虑。
“荟荟从小独立,我当然放心。”
杨舒英秉持职业精神,倒也没想过多干预许芷荟的工作,但作为母亲,她仍会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
这间房间作为电影的摄制场地,而她就在隔壁另订了一间房。
不能出现在拍摄现场,可没说不能出现在酒店其他地方。
杨舒英善于投机取巧。
褚逸对此并不在意。
*
正式开拍在第二天的上午,许芷荟回到808号房间时,已大变了样,场景转眼已是破败不堪、一片狼藉。
一看就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许芷荟用了一整个晚上熟读剧本,揣摩人物心理,做好了万全之策。
她在卫生间换上服装道具——一身精致的裙装,化妆师小塔为她精心制作特效妆——一位长期被丈夫家暴的年轻妻子,伤痕累累。
精致裙装下的身躯布满淤青和伤痕,多么讽刺的造型。
许芷荟就是以这样的造型面对褚逸要拍的第一个镜头。
而这个镜头,不是什么专业的摄影机,而是一部普通人都能拥有的智能手机。
他想用手机拍电影。
这并不是首例,许芷荟就看过国内外其他导演用手机拍过的电影,也可以制作出非常优秀的作品。
从许芷荟接触电影开始,就一直想尝试创作或演绎这种形式的作品。
褚逸再次击中她的心灵。
故事的第一个镜头是女主身着美丽的长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犹如一条奄奄一息的美人蛇渴望汲取温暖。
她才经历了身心的伤害,恐怖的氛围笼罩在她四周。
镜头慢慢推进,她眼神空洞,犹如被荆棘缠绕的惊弓之鸟,瑟缩身体,颤抖不已。
坚毅的脸庞霎时布满破碎感。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独自在镜头下完成表演,不得不说,褚逸很满意她眼神戏的表现,就如第一次看她试镜时那样,无可挑剔。
直到他入镜,以丈夫的身份靠近她,触碰她,先是表现得像普通人一样疼爱妻子,但只要妻子没有回应,就会暴露本性,对她施加暴力,许芷荟失去了代入感,褚逸刚碰到她,她就忘了台词。
褚逸没有给她压力,暂停了拍摄。
许芷荟却因为自己的“不专业”懊恼不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反复寻找问题。
“放轻松点,先吃点下午茶。”
光是这一场,就从中午拍到下午。
休息过程中,褚逸出去抽了根烟,回来后周身还能闻到尼古丁燃烧过的淡淡焦油味与一丝洗手液的香味。
看到他手上提的纸袋,许芷荟眼睑上抬,开玩笑说:“我刚才演得那么烂,褚导还买下午茶给我,哪里吃得下啊。”
“废话别那么多,不吃就扔垃圾桶。”他的口吻像是责备孩子的家长,严而不怒。
“我吃!可不能便宜了垃圾桶。”许芷荟迅速抢过他手中的纸袋。
褚逸勾了勾唇,在她身侧坐下。
许芷荟打开纸袋,是一杯拿铁和一份大理石芝士蛋糕,蛋糕包装上印着M家的logo标志。
“褚导也喜欢吃他们家的蛋糕吗?很难买的啊。”
每天下午三点出炉,限量50份,每人限购2份,十分钟内必定一抢而空。
现在三点半,褚逸也就出去了十分钟,剩余的人都在房间内。
那么会是谁买的呢?
“这世上有一种人群叫‘黄牛’。”
许芷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褚导也会和黄牛做生意,这可不好。”
“是不好,但必要时候必要手段,能达到目的就行。”
“褚导说得有点道理,但是怎么就剩一份了,您的呢?”许芷荟看到大家都有下午茶,只有褚逸两手空空。
谁料他说:“我减肥。”
许芷荟觉得好笑:“您都瘦骨嶙峋了,还减肥?”
“小孩,你话太多了。”褚逸斜睨她一眼,背靠沙发,像个被拆穿谎言的孩子一样躲避眼神。
“他们家蛋糕每人限购两份,这里有四个人,如果买四份,黄牛的价格会更高,我知道您资金有限,但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褚导您要是不嫌弃我,我们两个可以吃一份。”
一份蛋糕两个人吃,亏她想得出来。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怎么像在变相骂我小气?谢谢你的好意,我真不吃,医生说我血糖高,不宜多吃甜食。”
他这年纪,确实要更加注意饮食健康。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什么时候真的和他客气过。
许芷荟挖了一口放进嘴里,浓郁的奶酪香味灌入口腔,与味蕾纠缠,甜而不腻。
不愧是一天限量50的芝士蛋糕,名不虚传。
“嗯好吃,如果时易知道我现在就在吃他喜欢的蛋糕,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许芷荟吃着蛋糕,忽然想起达叔跟她说过的事。
时易弟弟也爱吃这家的芝士蛋糕。
她拿出手机给这“很难买到”的蛋糕拍了一张“纪念照”发给了苏时易。
“时易是谁?”褚逸听到陌生名字,下意识多问了一句。
她手机屏幕贴着防偷窥膜,什么都看不到。
许芷荟“哦”了一声,放下手机说:“是我弟弟。”
褚逸眸色恢复清亮,饶有兴致地问:“你还有个弟弟?”
许芷荟说:“表的。”
苏伯父与她父亲是至交,算起来就和表亲关系差不了多少。
褚逸视线落在她的嘴角,没再继续问下去。
许芷荟没留意到嘴角残留着奶酪,笑嘻嘻地说:“褚导不会以为是我男朋友吧?”
褚逸毫无波澜地点了点头:“嗯,你还真的什么都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
“在这一行做事,哪个敢惹事,能避开的就不去沾惹,就算谈个恋爱也得偷偷摸摸。”
许芷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褚逸。
褚逸不解:“干吗这样看着我?”
许芷荟说:“褚导见解很深啊,看来是有故事的人。”
褚逸举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一个小孩懂什么,先把嘴角的奶酪舔干净了再说话。”
“啊?”她下意识用手指揩了一下嘴角,果真有,一时窘迫,还小声抱怨:“什么时候沾上的,您怎么都不早说?”
褚逸静静看着她,狡黠精明的女孩变回普通少女,会因失态而露出羞态。
内心的某一存领地像是棉花糖,变得又甜又软。
“褚导,请问可以开拍了吗?”
他们聊了有些时候,向副导把褚逸拉回了现实。
褚逸看她咽下最后一口蛋糕,问:“吃饱了,状态应该回来了?”
许芷荟面色沉静,老老实实告诉褚逸在他出去抽烟拿蛋糕的空当,她的一些想法。
“褚导,实在抱歉,这次真的要给您添麻烦了,我没谈过恋爱,更别说结婚了,所以有些细节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是我不够专业,影响了拍摄。”
褚逸眯了眯眼,直击许芷荟的心灵:“确实不专业,因为你不信任我。”
她单独表演可以说几近完美,一旦遇到搭档就会大打折扣,她只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无法做到和搭档心灵上的交流以及演技上的磨合。
“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
“褚导,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确定?”
许芷荟点头,展颜笑道:“您破费给我买这么难买又好吃的蛋糕,我还能不信任您吗?”
褚逸看了她好一会儿,摇头失笑:“不许为了骗蛋糕吃故意演不好,否则我有权拿回所有片酬。”
“那还是片酬更重要。”许芷荟狡黠地笑了。
褚逸盯着她,也跟着笑到了心坎里。
时易弟弟:我想和姐姐一起吃蛋糕!@作者君 快安排!
作者君失联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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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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