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梧桐嘴中那个不听话的姑爷,正伙同无期,蹲守在高处,眼瞧着一辆挂着“还明”字样灯笼的马车靠近,二人连忙准备好。
无期蒙着面,从天而降敲晕了马夫,马车迫停,牧原怒斥一声:“大胆贼人,还明世子也敢得罪!”
而后,便从马车里飞出来,与无期缠打在一起,无期不敌,轻功欲逃走,牧原紧跟着追了过去,眨眼间便没了人影,马车周旁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燕飞鸣叫,在空荡的大街上,尤为怪异。
马车中的魏青阳知道牧原去追贼人了,在狭小的空间待着也有些乏倦,便想着出来伸伸腿脚,没想到才踏出马车,胳膊伸到半空,就被人套住麻袋,什么都看不见了。
“谁啊!连本世子也敢绑架!不想活了是不是!”
“把本世子放了,否则不仅是我父亲,就连圣上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快把我放了!”
“哎呦!疼!别打脸!本世子的英俊脸庞!”
可不论魏青阳怎么威胁,或是求饶,对方一句话不说,只疯狂踹他揍他。
魏青阳实在气急,喊了声:“什么也不说,就为了揍我出气。”
“难不成我抢了你媳妇啊!”
萧瑾禾脚下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下手更重了几分。
魏青阳崩溃。
“我靠,还真是啊?!”
可他这些年为了风流纨绔子的形象,言语上骚扰了不少姑娘,现下他也实在猜不出是哪一个。
萧瑾禾一个堂堂指挥使,总不可能干这种事吧?
魏青阳猜不出,又打不过,只能认命挨着。
罢了罢了,他平日里干得就是这个行当。
伤情重些,明日还能去找圣上讨要些东西。
待牧原察觉到,前面的贼人始终不下重手,似是有意将他引开,他心猛地一沉,冷汗直流。
坏了。
调虎离山!
他急忙往回赶,远远地只看见马车旁静静躺着的麻袋,隐约还能瞧出里面蜷缩成一团的人形。
牧原心脏猛地一抽搐,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坏了坏了!
掀开麻袋,果然见鼻青脸肿早已昏死的魏青阳。
牧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夜色渐浓,长街幽静。
出了气的萧瑾禾心情颇好,随意地从路边拔下一棵草叼在嘴边,双手交缠搭在后颈,头往后一仰,悠闲地往回走着。
无期看着自家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细心地为之掸了掸土。
萧瑾禾嘴中哼着予渺小调,眉宇间满是喜色。
忽然,他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垂下手正了身子。
“咱们去了这么久,顾寒月不会生气吧?”
“啊?”
无期怔了一下,正要开口,萧瑾禾便已撩起衣衫,疾步而去。
“走,去青喜楼!”
无期与牧原缠斗良久,如今早已筋疲力尽,瞧着萧瑾禾愈来愈远的身影,认命地阖了阖眼,疾步追去。
*
“今夜过后,湘莲姑娘的名声算是响彻槐安了,恭喜。”
湘莲捻着香箸在炭灰中拨开一个小孔,才放入一块烧红的木炭,便听到了对面人揶揄的声音,那双桃花眼顿时睨过去,嗔道:“到了槐安天子脚下,姐姐这般讲话,是要同我生分了吗?”
薄如蝉翼的纱帘掀开,明眸皓齿的美人含笑而来,不是天下第一美人雪沉沉又是谁?
雪沉沉软了语气,坐在湘莲对面,竟开始哄着她。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随着旁人唤你一声姑娘,以示我心之敬重。”
湘莲轻哼一声,在炭灰上面放了一张银片,又置了颗小香丸,盖上了香炉,美目瞧着升起缕缕烟气,又敛睫深吸一口,微扬唇角。
“不愧是槐安第一香,果真不是俗物。”
见状,雪沉沉连忙道:“你若喜欢,日日熏着也是使得的!”
湘莲这才将视线移了过去,微微侧头,倾城之貌,只叫雪沉沉连呼吸都忘了。
“千两微末,姐姐也舍得?”
“不必在意银两,你喜欢有什么舍不得的。”
湘莲倏而展颜,却眨眼间又眼含落寞,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
雪沉沉忙追问,“怎么了,可是手中的钱不够花了?无需顾忌,找越夫顺要就是了,来人……”
她冲着门口叫人,却被湘莲急忙拦下。
“当年我被仇家追杀,若不是姐姐相救,怕早已没了性命,如今还需要姐姐花钱养着我,湘莲实在是愧疚难当。”
雪沉沉蹙眉,拉着湘莲的手,满是心疼,“胡说些什么?”
“你不必想这些,安心在这住着就是。何况,过些日子,我也该启程回渝州,这里还要仰仗你和应言迟那小子打理,他做事我不放心,男人嘛,再聪明伶俐的也是自负狂妄,总归做不成大事的,劳烦湘莲妹妹盯紧了他,可别叫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雪沉沉将苍郁院的计划托盘而出,湘莲垂下眸子,眼中的精明一闪而过,再抬头看向雪沉沉时只剩无辜可怜。
“姐姐放心,万事有我。”
*
杨青也百无聊赖,掀起车帘看向外面,夜**浓,已伸手不见五指,她眸光一凛,收回手坐回车里。
淡声道:“再过一刻钟,他不回来,我们自己赶车回去。”
话音才落,一个人影蹭地窜了进来,嬉笑着吩咐:“回府!”
外面无期的声音响起,“是!”
杨青也凝着面前的人,视线中带着审视,与萧瑾禾一起进来的,是充盈整个车厢的菜饭香。
梧桐饿了半宿,乍一闻到香味,倏地瞪圆了眼睛。
细雨也饿,她捂着胃,察觉姑娘和姑爷间的微妙气氛,连忙拉了拉梧桐,两人退到角落,敛眸不再去看。
杨青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禁开口:“做什么坏事去了,身上沾了这么些尘?”
萧瑾禾呲着的大牙一顿,连忙扫了扫衣裳,又凑到杨青也跟前,极为谄媚。
“饿了吧?猜我方才去了哪?”
杨青也配合着,“青喜楼的菜,隔着一丈远就闻到你身上的饭菜香了。”
“夫人真聪明!”
萧瑾禾撤回身子,坐在另一侧,眼神却始终没离开杨青也。
“我年少时,吃不了油腻荤腥,哪怕是一丁点不对劲,便是要上吐下泻一整天的。因而这些年,用惯了清淡,府中火房自也以我为主,想来你是吃不惯的。”
“今日恰好路过青喜楼,我想着你应当喜欢,便叫人做好送去府上,待回去,你正能吃上热菜。也是怪我,这么多时日了,才想起此事,叫你委屈了这么多日,都是我的过错。”
“我还想着,日日来回送着,也较为麻烦,不如请一个青喜楼的厨子进府专门为你做菜,你偏好什么口味,也好让他调整,你觉得,如何?”
眼前这对澄明的眸子,竟让杨青也心中荡起一番涟漪,她紧紧盯着那双眸子,似要在其中翻找出一丝假意。
“为何?单单只是为了让我吃得好?”
萧瑾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然,吃好喝好睡好,人生三大幸事,怎能将就?”
叮的一声。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慢下来了,耳边只有嗡鸣声,眼前只有萧瑾禾神采飞扬的一张脸,杨青也的世界,在这一刹那,好似只有眼前这一人。
萧瑾禾又张着嘴,不知说了些什么,杨青也全都听不见了。
她只知道。
方才她误会了他。
她盼着他死,他却只想让她吃好喝好睡好。
嗡鸣声渐去,杨青也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喃喃道:“多谢。”
萧瑾禾没听清,追问着她,“你说什么?”
可不论萧瑾禾怎么问,杨青也都不肯再说了。
“我真的没听清,不是故意的,你再说一遍嘛!”
“肃静。”
“哎呀,夫人……”
“肃静!”
*
晴空万里,寒风渐起,入了冬,槐安的天愈发冷了。
马车驶进樾桦巷,稳稳地停在萧府门口,门房远远瞧见马车一角挂的灯笼上,“顾”府的字样,哪里敢怠慢,连忙上前迎着,还谴了人往清风院报。
待人到了正堂,杨青也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往身上搭了件薄衫,就往正堂走。
到了却只见一人,不免惊讶。
“怎么只三妹妹一人?”
顾明华微微福礼后,连忙解释,“长姐安心,四妹妹身体康健,近日天气骤降,风寒盛起,医馆里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有家里护着,倒是出不了什么事,可怜的是普通百姓,这风寒治不好,可是要命的呀。”
话落,杨青也眸色暗淡,这事她也想过,生老病死,天降横祸,她又能做得了什么?
她示意顾明华落座,细雨奉上一杯热茶,两人略缓了会,堂上的热炭砰砰响着,暖过身子后,杨青也才问。
“那四妹妹……”
顾明华闪了闪眸子,笑着敛下神色。
“四妹妹近日贪玩,夫子的课都不好好听了,母亲知道了很是生气,拘着她在院子里背书呢。”
她这般说着,尚且底气不足,杨青也又怎看不出,这不过是番托词?
定是程慰夕不愿顾晴宜多与她往来,拘着顾晴宜连门都不让她出了,杨青也不自觉咬紧牙关,真是位好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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