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胭饱腹起身,看着人……
“席胭——”
如同上回,身后传响她的名字,苏韦宝在她身后扬声,“定好了,下一回,换我,换苏韦宝请你吾乡楼吃猪头——”
不期而遇萍水客。
碧玉荷花张楚楚。以身相许羞书生。
一番经历,席胭终于走至夤夜窄巷。回溯夜。
“你站住。”
身前一臂横阻,席胭站住,眼光斜移,对上凌眉深目。
“怎不问我是何人?”男人冷声,几分质问。
“梁宁。”
席胭无甚所谓。
无甚所谓的她颊面挨了一下,不重,然意味分明。男人手背未离,一面注目,一面轻拍:“你见过我?我不信。你最好给出一个让我信你的回答。”
席胭打开他手,开始说出听来的狗屁之言:“你的手是行窃术、摸金银、品宝玩之用,不该委屈了它。”
男人眸光霎时掠过一丝阴影,绕着她,踱起步来。头皮猛然一痛,席胭被后力扯得仰首。男人居高临眸,向她睫羽吹气:“你很有趣……”
这古老而又狗血的开头。
“我的决定没有错,我是该好生对你做一番由外而内的窥视。你信么,我已这般做了。”
席胭后颈发酸:“你放手,我便信。”
男人呵出笑音,放了手。
“你见过我?”他又问。
席胭摇首蹲身:“听过你名,胡乱猜的。”她抬眼,像是示意他的装束。
男人领会到,啧一声:“人的眼目若止在衣表,怕要与诸多乐趣无缘。”
席胭点点头,呵出大口睡意,她又困了。头顶上一句鄙夷——
“你是女子,这般可不端庄。”
呵,又来。席胭双臂交叉,无力吐出上回的愤愤驳语。只轻描淡写一句:“关你屁事。”
“嗵”一下,屁股着地。
男人收回靴脚,漫不经心:“如何不躲?我以为你会躲,擅长躲,很会躲呢。”
席胭百无聊赖,半分不想参与这个无聊的游戏。
下颌被指腹一力捏住,男人不知何时屈膝,指掌狠着劲儿地扭转,差些旋了席胭颈项。
“你不曾见过我。”男人将她捏左捏右,“我却不是第一回见你。”
席胭眸光一眨。
“不止一回。也许是在梦里。”
席胭呕他一眼,一把撇开他手,捏什么,捏狗去。
“你从哪里来。”
席胭烦死:“从你心里。”
男人神色立时怪异,蒙面黑意瞬将瞳孔覆盖,他隐要动手之际,席胭开口:“又想扇人耳光?”
男人顺势撩一下额发,不屑反问:“扇你?呵!如此金贵之手,扇你与扇屎何异?”他捻捻手,“你可知,我平生最厌两种气味——”
“铜臭与酒肉。”
“……”男人咬着牙忍耐。
他倏地高身,自上而下俯眸,“你身上的酒肉之气真教人百般难以容忍。”
“你身上的铜臭之气,”席胭爬起身,“若同样让你百般难以容忍,大可给我。”
“所以你为自身找了那么一个少财主?”
“不找财主,找贼?”
“贼有何不好?”
男人不可理解,“他家抱金山,我梁宁也不是拾残羹的。飞檐走壁强过闭户宅院。”
“檐壁没有榻床。”
“就那么急着回去睡?”梁宁一颗花生弹肩,“怕死了没时辰?”
席胭俯腰拈起:“你那么急着偷,怕下一世没手脚?”
身后一时无声,须臾,梁宁横堵眼前,阴着一双瞳眸:“怕啊!下一世,我可是要当狗的。”
“这谁家的狗——”
狗来狗往……
“这谁家的狗?!天地之大,你哪处不好……造弄,非堂而皇之造至路道街心?敢担当……你便露个面,今世事今世毕,莫推至下一遭……再造此无狗德之事,看少爷不把你狗腿打断……”
“哥哥,我的小月亮若这般造弄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打断它的腿,你好生与它讲,它下一回定会乖乖听话。现在,它也是你的小月亮了。”
一长一矮两道身影打巷口悠过。
“你认识?”
梁宁一如上回发问。
认识哪一个?高的、矮的?长的、少的?还是那两个呆厮你都认识?
席胭心底一齐默语。
“哥哥,巷子里有人……”
“嗯。我看到了,也听着了。那人骂我两个是呆厮。岂有此理!”
“哥哥,你别去。别要招惹!前方转巷便是我家,我们快些走。
“可他骂我!你走,你当我把你送回家了,你快些走。”
“嘘!小声哥哥。忍一忍罢,他两个都是大人,我们……我们会被打的。我娘说——”
“你娘说的不对!”
李够抢口冲身,雄赳,气昂,但席胭觉得他的醉意显然大甚上一回,结果表明,她所感之准确。
看着出师未捷身先倒的人,席胭还未有甚感想,梁宁先一步捧腹大笑起来。
他倒是不拍招人。
“哥哥。”躲在墙根暗处的孩子见了,当即跑出相扶。
李够晃晃悠悠被扶起身:“饮酒乐,饮酒也醉,醉了教贼笑话。日后你长大,切勿多饮。”
“哥哥,我长大只饮水,不饮酒。”
“倒……倒也不必。不学梁偷宁做贼就行。”
梁宁静默一息:“他如何断言?”
他看着席胭。
席胭:“你该问他,问我不如问屎。”
李够怔目,几时不见,人越发粗口了。
“我不问他,”梁宁摇首以拒,“你若是屎,他便屎也不如,我这金贵之口可不能开。”
梁宁笑了,梁偷宁笑得愈发厉害了。他走过来搭住席胭肩头,那闷腔而起的笑意便带得席胭也颤了颤,震了震,活像二人同流合污,共嘲他人。
许是梁宁笑得太过畅快,太过忘我,使得他轻易易遭了李够一袭。
梁宁像是被谁点定,半晌,他将眸子从席胭脸庞偏转,一顿一顿,极其缓慢,他的手有些颤抖,抖得一时不能抬起。
好半晌,他的眸光才定于李够手中之物——那偷袭他俊颜的鞋靴,且、且那上面沾有、沾有……
梁宁几乎难以呼吸。
席胭认为他的平生之厌有必要加上一味了。
“啊呀!”李够显出幸灾乐祸的讶然,“你如何不躲?”
“我以为你会躲,擅长躲,很会躲呢。不过……少爷还是要称赞你。”
他用靴底拍一下人肩。
“祝颂你。”
靴底蹭一下。
“祝你得一个狗屎印章。啊哈哈哈。”
这回轮到李够捧腹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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