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辛也手持青铜刀,试图往那些鱼怪身上刺去,可获得的却是袖子上更多被咬破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防身武器还是瞬移能力,都没法让他们平安过河了。
唯一有用的,只有卦术了。
很快,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出现在伯妤的脑海里。
这样的想法实践起来,有些困难,且这个想法也不是很成熟。
但现下,这却是解救目前困境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伯妤踹开脚下一条试图咬她脚的鱼,举起青铜刀,指向天空,大喊道:“所有守卫队的人,听我口令,这是唯一能解决这些鱼怪的方法!”
姞辛和其他守卫队的人听到这声音,纷纷往伯妤的方向望过去。
但他们分神没多久,就又得去应对靠近自己的鱼怪。
伯妤继续说道:“所有乾术师,立即用手持盘,让乾格亮起,想象河床升上来的样子,拼命想!”
守卫队的人微怔,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巽术师到底想干嘛。
而伊康沉思了没几瞬,便立马站定,右手持盘,左手悬于卦盘之上,吼道:“就按伯夷乌说的做!”
见队长都照做了,十几个乾术师立马在原地站住,不去跟着那些鱼怪扑棱。
十几道乾格亮起。
不消片刻,河床居然真的有缓缓往上抬的趋势。
但某一处,不升反降,好像突兀地掉下去一大块。
这时一个乾术师露出十分抱歉的神情,解释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按照现在的情况去调整,然后继续维持下去!”伯妤预估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也不去责备他,毕竟这是一群根本没有实战中使用卦术经验的人,甚至他们的关于抬高河底的卦术能力,都是伯妤暂时根据“乾”的意象,想出来的。
伯妤继续喊道:“所有兑术师,立即用手持盘,让兑格亮起,想象河水流向岸边,脱离河床的样子,努力想!”
“好嘞!”扁刹第一个应道。
他可是想在河边练习兑术好久了。
接着,十几道兑格接连亮起。
污浊黏稠的河水,正随着河床的抬高,而往变低的河岸边流去。
一股神秘的力量袭来,这些河水流动的速度更快了。
鱼怪的生存环境正在被瓦解,它们闪现速度开始变慢,从残影变成逐渐能看清的身影。
伯妤喊出最后一句:“所有离术师,用手持盘,让离格亮起,死死盯着这些空中的鱼,想象它们被灼烧的样子!”
“想象不出火焰来也没关系。”仲莘补充道,“想象它们冒烟,也行!”
十几个离术师于是跟着仲莘一起,点亮了十几道离格。
墨色鱼怪们的速度越来越慢。
青烟开始从它们黏稠的身体上冒出。
伯妤右手持盘,放出剩下能放出的十几支风矢,飞到这些青烟旁边,加快这些鱼怪身上的无形之火燃烧的速度。
啪嗒。啪嗒。啪嗒。
逐渐被烧干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块往下落,有的被烧得厉害的,甚至可以见到它里面白色鱼骨。
伯妤可以感受到,这些鱼怪没有任何与卦术师相当的能力了。
再也没有飞在空中的鱼怪了。
“好了!”“这些鱼怪居然真的死了!”“伯夷乌,你的方法真的很管用!”
守卫队的少年们看到这眼前奇异之景,纷纷感叹道。
“乾术师和兑术师,麻烦你们在原地,把河床和河水移回原位,往相反方向想象就行!”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保护生态环境,伯妤想,也不知道这么说他们能不能听得懂。
她继续说道:“所有离术师,和我一起,先护送公主渡河!剩下的人之后再赶上!”
伊康点点头道:“我们会善后的,你先带公主离开吧。”
伯妤一阵放心,和离术师们簇拥着公主离开了。
-
一行人因为鱼怪的出现,而心有余悸,赶路赶得比之前快很多。
到了傍晚,终于在一片荒原边停下休整。
幸好大家反应及时,身上虽然被鱼怪咬了好几口,但没有谁真的被咬死。
衣服大家都坏得差不多,不过换洗衣服带的足够多。伤口也有带的草药来敷,实在不行找几个会识草药的,在这荒原上现摘就行。
能生火的柴木和干了的破烂衣服被堆在一起。
劈啦,劈啦作响的赤色火焰,立刻出现在荒原之上。
大家伙围着火堆取暖,毕竟初秋的夜晚还是有点冷的。
有人烤着馍馍,有人互相说着今天白天这一幕有多么凶险。
伯妤找了一处稍远的地方,坐下休息。
她看着手中桃红色的活卦子,不停地点亮它的艮格。
她试过用这个活卦子来看卦象,可似乎只能使用活卦子自带的卦术,而卦盘自带的看卦象能力,可能只有自己求问卦道的那个卦盘才能做到。
是以她左手中指叠于食指之上,放在活卦子的中心之上,无论想什么问题,什么烟雾都不会出现在卦盘上空。
而这个活卦子的卦术能力,她更是捉摸不透。
每次一把左手中指指心放在上面,换来的只是一声声的“你身上,有禁忌之地的味道”。
仿佛那个二级艮术师的魂魄,只会说这一句话一样。
至于二级艮术师能有什么为她所用的卦术,她还在想,但在脑海里还成不了型。
“伯夷乌。”不知何时换上新衣服的姞辛走到伯妤身旁,轻声感谢道,“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伯妤收起活卦子,准备站起身来迎接公主,却发现公主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裙,坐到了她的身旁。
伯妤这才放弃了准备起身的举动。
初秋傍晚的微风拂过荒原上的野草,拂过两人的裤角和裙角。
夜色在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之间渲染开。
姞辛打破了沉默:“伯夷乌,你真的是个很出色的卦术师,到了汶国,我一定再次托人帮你寻找有一级玄气的玄物。”
“我……”
伯妤连忙说道:“谢谢公主——”
但见公主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停下了嘴里要说的话。
“伯夷乌,你真的很勇敢,你一次又一次的勇敢,只会让我发现我有多么的懦弱,以至于向你们隐瞒了我这次去汶国的真实目的。”
“我是要去庆贺汶王的生辰不假,但不仅于此。”
姞辛细长脖子上的绿松石项链又开始微微抖动起来,伯妤忽地记起姞辛上次说话这么激动的时候,还是在姜国王宫门口,告诉她自己绝不允许父王和哥哥有人祭、人奠的行为。
“伯夷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着父王和哥哥们一起去打猎吗?”
“因为他们猎的不是牛不是羊,更不是野雉,而是……活生生的人,居住在郊野,不属于我们姜国管辖的人。”
泪光开始出现在姞辛的眼眶里。
“伯夷乌,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父王和哥哥们,我也不是为他们的行为辩解。我们姜国人,本就没有人祭、人奠的习俗,以前也不会猎捕那些居住在郊野的人。”
“但汶国强大,姜国弱小,我们必须依附于汶国而生,否则就有强大的军队来讨伐姜国。”
“你或许会以为,汶王是我的姑父,汶王朝和姜国的关系不会差到哪里去,姜国更不至于被汶国用刀放在脖子上生活。”
“可事实并非如此,嫁给汶王的是我父王的第十三个妹妹,而汶王的后宫里,又有几十个来自各族各国的妻子,我们与汶王的关系,其实就是一条很轻很轻的绳子,一拉就会断掉。”
姞辛喘了口气,但继续努力说完:“为了加固这条绳子,为了获取汶王的信任不被灭国,我的父王和哥哥们,只得去野外猎捕那些居住在郊野的人,活捉了去,献给汶国。”
“可是,可是……”姞辛已泣不成声,“那些住在郊野的人,就因为不是我们姜国的人,就该受此遭遇吗?汶国,汶国可是有人祭习俗的地方,这些人被送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呢?”
说完,姞辛如释重负,声音逐渐平静:“所以,我这次千方百计撇开我的父王和哥哥们,独自去汶国,就是想亲自劝说我那个叔父,不再接受来自姜国的俘虏,姜国可以换一个其他的礼物,年年进贡给他。”
“虽然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好。”公主年轻的面容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深深忧思。
伯妤听完这一番话,虽然内心惊异万分,但表面还是沉默着。
面对姞辛的坦白和姜国王室的秘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直隐隐觉得,他们的公主似乎有什么很想做、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刻意避开父兄打猎,尝试那么多次求问卦道。
反常的事情仔细想想,是不少。
没想到今日,姞辛居然亲口告诉了自己。
“伯夷乌,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不自量力,很虚伪的人。”年轻的公主声音逐渐变小,把自己的头埋在膝间,“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又怎样才能改变目前的状况呢?我做不到像父王和哥哥们那样,狠着心配合汶王朝做那些事。”
伯妤掐了掐自己的指心。
“我支持公主你的决定。”
姞辛的政治理想虽然很理想化,但她愿意支持姞辛。
哪怕横在公主前面的不止一条大河,这不还有她和守卫队的人嘛。
再说了,她看人骨灯、用小孩骸骨祭奠有钱人的房子、切了小腿送给卦神这些事儿,不爽很久了。
“帮你寻找有二级玄气的玄物”改成了“帮你寻找有一级玄气的玄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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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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