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出想去看看死掉的蝙蝠。
梁怀昱既意外，又不意外。
他放下了遮挡住你视线的手，站起身，朝你伸出手，还不忘叮嘱道：“站起来的时候慢一点。”
你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借力缓慢起身，朝刚刚物体坠地的声音看去，“它在哪里？”
梁怀昱带着你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低头看向脚下的前方。
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安静躺在树叶堆里的黑色蝙蝠淌了一地的血，它看起来已经死去，一点动弹都没有，双翼收拢，黑得像是一团普通的老鼠之类的生物。显然梁怀昱的枪法很好，一击即中，都不需要开第二枪。
你确认了它的死亡，稍微安心，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个世界有危险到需要他随身携带武器吗？
你转过身，低头看向梁怀昱手里的枪，玩笑般地说：“我不知道原来医生也要学习射击。”
“一般的医生大概不需要，但你的家庭医生不一样，不仅要有自保能力，也要有保护你的能力。”梁怀昱将枪放回外套口袋，拿出手机，对着蝙蝠拍了一张照片，不知道传给了谁，“等会儿会有人来检查它是什么品种。如果庄园内出现高危生物，可能会对你的安全有威胁，需要找专业团队来处理。”
你也是第一次当大小姐，兼职庄园主人，刚刚还没想到这一层，你来确认蝙蝠的状态也是来看它死透了没，没死透还得补上一刀。
你没再多看蝙蝠，而是跟梁怀昱一起往回走。
风从你的身边吹过，撩起你脚边的落叶，你似乎嗅到了一股奇异的甜香，但是很快，这股气味就随风而逝，好像只是你的错觉。
你没多在意，扭头询问梁怀昱：“你可以教我射击吗？”
梁怀昱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点头答应下来，问起最近庄园的变化。
“听说庄园要换新的安保公司，是现在的安保人员出了什么问题吗？”他从你的神情看得出来，你要学习射击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你双手环胸，望向远处正在修剪植物景观的园丁们，发现你对你的庄园人员配置了解得并不算多，平时接触得最多的除了梁怀昱和卡瑟之外，就是管家和贴身女佣黛尔，其他人你连名字都没记住。
“管家昨天和我说，庄园内有人盗窃。这么大一个庄园，发生一两起盗窃案很正常，就算负责采购的人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贪钱，只要数额不大，我不去查，也是发现不了的。”你语气轻松，似乎并没有把这件盗窃案放在心上。
梁怀昱皱了皱眉头，但是见你心情没有因此受到影响，眉头又松开，用余光瞄向身旁的你。
“听起来，你并不打算追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的视线落在那座如同城堡一样的庄园建筑，“允许有人贪钱，也是一种御下的手段。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的，贪了钱的人会觉得自己拿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钱，好像捡了大便宜，于是为了继续贪钱，保住现在这个位置，反而会比拿普通工资的人要更加卖力。
“而替我监督这些人的管理层，会用这个把柄更好地掌控对方，管理的时候就能少花费些功夫。完全没有把柄的人，反而不好管。像那种能力好，又没有把柄，看起来一片赤诚，为了理想而来的人，是最不好管的，这一类人往往也是最先被圈子排除在外的，于是没过多久，就会被赶出去。”
你的眼神清澈，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说的，然而梁怀昱却没有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任何一点笑意。
他轻轻蹙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庄园就算一个小社会，而且还是一个十分闭塞的小社会。如果没点关系，是进不来庄园里工作的。偷盗的园丁看似只是干了一件小偷小摸的事情，实际上还有很多问题。”你双手负在身后，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他是谁介绍进来的？怎么绕过安保人员偷到东西的？又是怎么将东西运出去的？其中涉及了多少人员？那些人员拿到了多少好处？如果不是管家将这件事情捅到我的面前，他会不会变本加厉地偷别的东西呢？
“除此之外，管家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呢？以他的地位和经验，大可直接自己处理了这件事，而不是拿到我的面前询问我的做法。他是在测试我，还是在借此警告手底下的人？”
你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看向身旁的梁怀昱。
梁怀昱在你停下的时候，也顿住了身体，转身与你对视，眼神里装满了疑惑，像是在等待着你的解答。
你摊开掌心，笑容轻松，“以上，就是我要换安保公司的原因。”
梁怀昱看着你的笑容，有些恍然，好像回到了生日宴那天，你拉着他，带他出现在宾客面前的时候。
你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得把安保公司换成我的人。或者，即便不是我的人，也得是中立的第三方，而不是属于庄园里的谁。”这也是你昨天夜游的时候，没让保镖跟随的原因。
梁怀昱蜷缩着身侧的手指，心跳蓦地加速，即便你已经抬步继续往前走了，他还在原地望着你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他的眼里，你背对着他往前走，阳光穿过树杈，一道金灿灿的光柱照射在你的身上，你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随风而动。
一片落叶从你的头顶掉落下来，你若有所感，抬起头，伸手就抓住了落叶，也没有就此丢弃，而是捏着落叶的叶杆，将双手负在身后，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干枯的落叶，步伐轻盈地继续迈步向前，灵魂随性而自由。
梁怀昱想，他甘愿成为你手里的落叶，被你抓住，任由你支配。
庄园前的花园里有一处凉亭，你打算去那边歇息一下。
主路铺着复古花式地板砖，两边用灌木和当季花卉做景观。道路前方的喷泉池子里，女神雕像抱着水瓶倾倒流水，围绕着主体雕像还有几道涓涓流水的水柱。绕过花墙才是凉亭所在。
梁怀昱快步追上你，跟随着你的步调，尾音微扬，询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射击？”
你走上台阶，正要回答他的问题，便看见亭子里的金发男人。
与昨夜见到的卡瑟不同，今天的他衣着轻便，长发编起，垂到一侧，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的金丝眼镜，但一点也不损他的俊美容颜，反而还因为戴上眼镜，减少了几分美貌带来的距离感和攻击性，整个人好像变得文弱了不少。
他一开始似乎并未察觉到你们的到来，正站在桌前，倾倒茶水，听到声音，才不紧不慢地放下茶壶，抬眸朝你们的方向看来。
“大小姐，早安。”卡瑟弯了弯眼睛。
他的视线从你的身上，移到你身旁的梁怀昱，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梁医生早。”
梁怀昱礼貌道：“卡瑟教授，早上好。”
语气十分疏离，甚至没什么音调的变化。
你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二人就差没把“不熟”写在脸上了。
“要进来喝杯茶吗？”卡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对着你的方向放置了杯碟。
你的体力值快要见底，便走进了凉亭。
在亭子里坐下的时候，你嗅到了茶的浓郁清香。
梁怀昱在你旁边坐下，卡瑟先给你倒了茶，然后才给他斟茶。
“恕我无礼，我刚刚听见了两位的对话。”卡瑟端着茶壶，冒着热气的茶水潺潺倒入梁怀昱的茶杯中，无意间溅出一滴，落在梁怀昱的手背上。
梁怀昱抬起眼眸，对上镜片底下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两人视线相碰，后者的眼神冰冷，不知道梁怀昱哪里惹到了他。
梁怀昱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擦去了手背上滚烫的水滴，然后便移开视线，看向你。
“是的。大小姐说想要向我学习射击。”
面前的茶水氤氲起雾，你垂眸看向荡开一圈圈涟漪的茶水水面，食指勾着茶杯杯柄，未触碰到杯壁，都能感觉到茶水的温度。
现在还不宜饮用。
“这样啊……”卡瑟放下茶壶，与托盘底碰撞发出轻响，“我以为大小姐深夜来藏书室找我，是想让我来教授大小姐新的课程。”
嗯？你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梁怀昱：“术业有专攻。我听说卡瑟教授比较擅长的是文学类专业？原来对于射击也有所涉猎。”
卡瑟：“射击吗？不算精通。不过如果是射箭，我很荣幸能成为大小姐的老师。”
你摸了摸下巴，看向卡瑟。
射箭的话，能更快地增强体魄。
梁怀昱轻咳了一声，将你的注意力拉回来，继续道：“这个时代，射箭在实战中已经被淘汰了，而且论携带方便和武器杀伤力，用于自保的话，还是用枪更好吧？”
卡瑟曲起食指，缓慢转动左手的红宝石戒指，盯着梁怀昱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后又转向你。
“大小姐觉得呢？”他问。
顶着两人的目光，你选择：
【1.射箭。】
【2.射击。】
【3.全都要。（谨慎选择）】
大小姐请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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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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