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他们凑过去除了添乱,能顶什么用?万一被混乱的人群踩死了,岂不是倒霉透顶?
然而,她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刚才还全神贯注跟铜锁较劲的一缕春,已经唰一下退开,铁丝被他随手抛在地上。
“先救人!”他只吐出三个字,声音短促而急切,人已经像一道青色的旋风,消失在原地。
阿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足有两三秒。
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只看到一缕春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在狭窄的巷子狂奔,朝着哭喊声最密集的方向飞掠而去,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青影。
“喂!呆子!你……”阿九急得跺脚,她咬了咬牙,也顾不上许多,拔腿追了上去。
心里又是气又是急:这疯子!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救人?别把自己搭进去!还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救人?他一个立志当天下第一盗的贼,冲上去救哪门子的人?!
出事的地方不远,就在两条街外一个破败小院门口。一口废弃的老井周围,已经围满了惊慌失措的街坊邻居。
一个妇人瘫软在井沿边,哭得几近昏厥,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石头,指甲都劈了。
几个汉子急得满头大汗,正手忙脚乱地往井里放一根粗麻绳,绳子末端绑着个简陋的水桶,但井口狭窄幽深,下面黑黢黢的,只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根本看不见孩子在哪。
“虎子!我的虎子啊!”妇人的哭嚎撕心裂肺。
“让开!都让开点!”一个洪亮却带着焦躁的声音吼道,是闻讯赶来的保正,他指挥着,“绳子再往下放!慢点!别惊着孩子!”
现场一片混乱,绝望的气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奋力拨开最外层的人群,几乎没做任何停顿,径直冲向井口!
“哎!你谁啊?!”“别挤!”“找死啊!”外围的人被撞得东倒西歪,纷纷怒骂。
阿九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正好看到那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一缕春冲到井边,根本没理会旁边人的呵斥和阻拦。他探头只往那幽深的井口看了一眼,甚至没等那根救援的绳子放到底,整个人便毫不犹豫地单手一撑井沿,抓着绳子,纵身跃了下去!
“啊——!”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惊呼。
“有人跳下去了!”“是那个穿青衣的!”
“老天爷!这井深着呢!他怎么敢!”
“又一个送死的?”
阿九脑子里嗡的一声,空白一片。她眼睁睁看着那抹青色瞬间被井口的黑暗吞噬,连声音都没有。
这个呆子!他疯了吗?!这井有多深?水有多冷?下面是淤泥还是石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跳下去了?!他以为自己有两条命吗??!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阿九,她浑身发冷,挤到井边,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井口。
耳边是妇人更凄厉的哭嚎和人群乱糟糟的议论,她什么都听不清了,脑中只有尖锐的嗡鸣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井口死寂,只有隐约的水声回荡上来。
“完了……”有人低声哀叹。
“造孽啊……”
就在绝望的情绪即将淹没所有人时——
“哗啦!”
一声清晰的水响从井底传来,绳子晃了几下!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一个孩子微弱的啼哭声!
“下面有动静!”“是孩子!孩子哭了!”“刚才跳下去那个人呢?”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绳子!快!拉绳子!”保正最先反应过来,嘶声大吼。
几个壮汉立刻扑到井边,七手八脚地拽住那根垂下去的粗麻绳,拼命往上拉。绳子绷得笔直,沉重无比。
阿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井口。
终于,绳子的末端露出了水面。
先被拉上来的,是一个浑身湿透、面色青紫、正哇哇大哭的小男孩。
紧接着,绳子末端缠绕着一只苍白的手,死死地箍在孩子的腋下。然后,是另一只同样苍白的手,扒住了井沿湿滑的青苔。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拖拽下,一个浑身滴着水、狼狈不堪的身影被艰难地拉出了井口。
正是刚才跳下去的青衣人,一缕春!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湿透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下巴不断滴落,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不停地打着寒颤。
他的一条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着,显然受了伤。但他另一只手,却始终死死地护着怀里那个同样湿透、惊魂未定却活着的孩子。
“虎子!我的虎子!”妇人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嚎啕大哭。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掌声,看向那落汤鸡般的青衣人时,眼神里充满了惊异和敬佩。
一缕春被拉上井台,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刺骨的寒冷和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好痛啊,痛得他想哭,但是面前这么多人围着,他忍了忍,只是脸色苍白地坐在原地。
【警告:生命值下降至55/100(冰冷、缺氧、右臂疑似脱臼)】
【警告:体力值急剧下降至10/60(濒临虚脱)】
【状态:重度寒冷、疼痛、力竭】
系统提示划过他混乱的视野,但他此刻根本无暇细看。
阿九终于冲破了人群的阻挡,冲到一缕春面前。她看着他惨白的脸,湿透的、不断滴水的头发,还有那明显脱臼、软软垂着的手臂,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后怕猛地冲上头顶。
“你疯了?!”阿九的声音又尖又厉,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哭腔,她揪着一缕春的领子:
“你不要命了?!那么深的井!说跳就跳?!你以为你是谁?!轻功高手?!天下第一盗?!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蠢货!呆子!大傻瓜!”她骂着骂着,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
一缕春被带的前倾,牵扯到脱臼的手臂,更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抹了把脸上的井水,勉强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看向气急败坏的阿九,眼神里充满了……诧异?
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困惑,仿佛阿九问了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
“啊?”一缕春喘着气,声音因为寒冷和脱力而有些沙哑,但语气里的不解却异常清晰,“我当然知道。”系统面板都还在眼前呢。
他歪了歪头,那双被井水浸过、却依旧清澈得惊人的绿眸,透过湿漉漉的额发,直直地看着阿九,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理所当然:
“但救人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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