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砂自小跟随周芷若,又有**霜爱慕,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言出必应,身边更是无数巴结之人,长大后遇见王杏,被她所吸引,竟也疯狂过一回,如今**霜一死,这才明白人言可畏,体会到无力从心…
半夜时分,大牢中看门弟子早已困意十足,一个二个歪在门上睡眼朦胧,此时的王杏亦是疲惫不堪,靠在墙上一脸憔悴,迷迷糊糊间听得有脚步声,待睁开眼时莫砂已站在面前,便要起身,莫砂开门走进来将她压了回去,又替她盖了床毯子,与王杏面对面席地而坐,默默看了她许久…
“当看到南霜那封信时我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事先计划好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南霜平时虽对师妹们严格,但懂得笼络人心,她当着她们的面在你身边倒下,不光让你百口莫辩,即便我要替你出头,也不如以前那般容易,你怕还要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了,我定会证明你清白,还她们一个真相。”莫砂伸手替王杏理了理跟前碎发,终于开口道。
“她们要的并不是真相,她们只是容不下我罢了,从一开始便是,师姐,下月便是掌门换任大典,此时正是凝聚人心的关键时刻,若这次你再袒护我,便会失去她们的支持,即使你能坐上掌门之位,也是摇摇欲坠。”王杏微微侧了脸,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莫砂的手,声音微弱,却是毫不犹豫。
“唉,我并非一定要当这掌门,从小师父对我爱护有佳,故而有时也会倚杖她的宠爱任性胡闹,如今我却不光要背负她老人家的厚望,这更是南霜一生的心愿,虽然她的作法太过极端,但如今我已无路可退…”。
“所以恳请师姐莫要再护我了,我不怪任何人,她们要如何认为便随她们去罢!”。言语中仍透着坚定。
“但你没做的事为何要要承认,你可知杀害同门要受何种处罚么?!”王杏的话在莫砂听来是为自暴自弃,不免有些急躁。
“嗯,有师姐信我便够了,还记得当初我刚来峨眉教时曾与你说过我担忧一个人的安危么却又无能为力么,这些年的努力全是因为她,如今我终于寻得她,也明白了人生的意义,终究是无憾了,师姐,我累了,我想回家。”王杏声音低迷,身子软绵绵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疲倦之意。
霎时间莫砂感觉五雷轰顶,原来她一直都未忘记那个人,时间或是外力竟未撼动她分毫…想到这里莫砂身子不自觉的僵硬起来,声音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是谁?…”。
“吴倩。”这个藏在心里名字终于被王杏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同时连同藏在心里的秘密也一并公开,她要向世人宣告,要坦坦荡荡,要光明正大。
“果然是她!”,那日吴倩夜闯峨眉已叫莫砂起疑,似乎师妹下山后吴倩这个名字也开始频繁出现,当初柳之风的那句“她怕是跟吴倩跑了”本以为是句玩笑话,现下不得让自己去重新审视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今日王杏亲口承认,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教莫砂震惊不已!
“你你你…你来峨眉教都是为了她么?”
“是…”。
“那我又算什么呢?这些年我对你的情谊,你就没有半点感觉么?!”这声质问在这寂静的夜里犹如野兽嘶吼呐喊,要将沉睡的人惊醒,话音刚落,周围陷入一片死寂,仿佛瞬间陷入冰点,莫砂脸上几乎没了半点血色。
“我与师姐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莫砂本是柳暗花明后的自我救赎,偏偏吴倩是那久居深闺里的惊鸿一瞥,初见时的爱意是热望,早已全部付出。
“好一个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声音既饱含怒火也格外悲怆。从始至终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先来后到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些人有些事早已注定。
“师姐万众瞩目,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有幸得师姐赏识,若是再贪心不足,便会有下一个**霜出现。”好一番言之有理,若非不爱,怎会权衡利弊,进退有余?
此时莫砂早已面如死灰,身子犹如浸泡在冷水里一般凄凉,她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呼风唤雨的骄傲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王杏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伸出去的手终究是收了回来,她命运多舛,那些心酸、隐忍早已习惯,她无法切身体会一个从小就是佼佼者的人被拒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自己能做的只有快刀斩乱麻,于是王杏对着莫砂跪了下去,向着她深深的低下了头,这一跪,只有尊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五日后,峨眉教大殿内外密密麻麻站着所有弟子,最前方太师椅上正坐着峨眉教第四代掌门人周芷若,她手执佛尘,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人,分别是大弟子肖静雪,二弟子莫砂,三人正脚下还跪着一人,手铐枷锁,却是王杏,这时听得肖静雪开口道:“峨眉教自郭襄师祖创教以来,秉持团结友爱之风,弟子中有犯错者有教规处置,两人间若是有矛盾者需正面解决,绝对不可私自处理,更不可残害同门,**霜与王杏皆为我教弟子,本月初一早课之时,王杏当众刺杀已经身负重伤的**霜,造成严重影响,今日便当着众弟子面公开处罚,王杏你可知罪?”。
只见王杏跪在那里,重重的枷锁压得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站在另一侧的莫砂却是急得扯起嗓子看着她说:“那刀到底是不是你刺进去的,师妹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肖静雪提高嗓门又重复一遍。
然而莫砂的“提醒”是多余的,王杏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始终不说一个字。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打断她的筋骨,让她滚出峨眉教!”,周围渐渐传来交头接耳之声,人群里开始骚动,纷纷指着大殿中间的王杏议论,嘈杂的声音里是她孤单落寞的身影。
“一派胡言,我看你们谁敢!”,莫砂大喝一声,双手握拳,浑身颤抖,眼神如炬扫视着所有人,即使眼前这人早已心有所属,即使自己气她如此狠心,但仍然无法对她做到不管不顾啊。
“师姐!”,一直未表态的王杏见莫砂动了怒这才终于说话,她抬头望过去,眼中决然,摇摇头道,“不要…”。
“怎么,师妹莫不是忘了峨眉教教规了?那我来提醒你,故意杀害同门,当废其武功,挑断手筋脚筋,逐出师门,永世不得再入峨眉,教规上写的清清楚楚,何来胡言?动手!”。这条教规在峨眉成立之时便立下,本是警示弟子,当初并无如此残酷,后被灭绝师太改动,于与男子交往私会属同罪,这惩罚一旦实施了,那从此便是个活死人,可谓残忍狠毒,难怪莫砂如此激动。
肖静雪说完便从一旁窜出来两名年长弟子捉起王杏,一人提起她一只胳膊,其中一人手里摸出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对着王杏的手脚就要削过去…
忽听得周芷若的声音传来:“慢着!”这一声暗含内力,如在山中喊话,回声在大殿上久久盘旋。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两名行刑的弟子也不敢妄动,齐齐看向周芷若,只见她站起身来,手中佛尘一挥,接着道:“在凤凰岛时柳之风曾抢走倚天剑,我更是摔伤腿脚险些丧命,幸而王杏救我一命,又夺回倚天剑,当记一功,峨眉教弟子不光需团结友爱,更应心怀慈悲,但王杏到底是犯了错,应当受罚,念她有功,只废她武功,逐出峨眉教罢。”
“师父,这便违背了教规啊…”,肖静雪自然不能赞同,当即反驳道。
“规矩本是人定的,意在约束人,并非惩戒人,我一直觉得教中处罚太过严厉,是时候改一改了,莫儿觉得如何?”。周芷若一席话不光回答了肖静雪,也堵住了悠悠众口,然而也该是要莫砂做出决定了。
“弟子管教无方…我与师妹…全凭师父处置!”,此刻莫砂心如刀割,隐忍至极,指甲陷进肉里掐出细细的血痕…偏偏再无选择的余地了,只见她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与无奈。
“好!”,说着周芷若走至王杏跟前,见她头发凌乱,身子瘦弱,竟也微微红了眼,只好撇头不去看她,手心聚气,一掌拍向她的任督二脉,王杏后颈猛然遭受重重的一击,顿时觉得昏天暗地,浑身像被掏空一般,身子瞬间瘫软下来,面色苍白,一阵恶心感袭来,倒在地上干呕不止,这任督二脉贯穿人身体前后,尤其属头顶部穴位最为重要,若是手法力道稍有偏差便要落下后遗症,故周芷若亲自去废王杏武功亦是怕有人故意打她头部,算是最大程度上保护了王杏。
周芷若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王杏稍稍缓解后这才站起身来,对四周说道:“从此王杏再不属我峨眉教弟子,出了山门便永世不得回来!”,王杏听后却像心满意足般笑了起来,嘴里艰难发出声音:“谢…师父…”。
莫砂已泪如雨下,冲下高台抱起王杏,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周芷若亲手废掉王杏武功,众弟子便不敢有异议,抱拳行礼后依次退下,此事算划上了句号。
第二日清晨,莫砂站在山门口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王杏,四年前初见她时便是这副模样,两手空空,孑然一身,二人站了片刻,等到峨眉金顶上升起一轮新的太阳时莫砂终于开口道:“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还有吴倩,也再不要让我遇见你们了。”
王杏听完低头对她深深行了个礼,回道:“谢师姐成全…我在教中得您照顾,今日走的仓促,竟无甚相赠,觉得惭愧…”。
莫砂苦涩一笑,自嘲道:“师妹无需自责,好歹你赠过我一场空欢喜。”
王杏闻言抬头望去,两人对视一阵,莫砂眼中那团炙热的火苗终究是一点点熄灭了下去,印在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也模糊不堪,王杏嘴唇紧绷,转过身子慢慢往山下走去,当她背影快要淹没在阶梯下时终是回头最后看了莫砂和四周一眼,隔着老远见她嘴里动了动,好像说的是对不起三个字,莫砂看着她一点点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她的衣服上再也不会有跟自己一样的标志,她的身体里也再没有自己教过她的一招半式,或许,她的心里本来也没有过自己,但,师妹的年少也是自己的年少啊。
我爱的人不必爱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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