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通过糖葫芦老爷爷所说,以及卿时礼亲眼看到的尸体纤维化程度,是浸泡过大段时间无疑。那么,在那之前,又是谁使得陈夫人去世的?
卿时礼盯着死气汇聚在宁定河上方的那个红点,轻声道,“跟紧我,待会儿可能有一场战斗。”
“好的,姐姐不必担心我。”
安诚拿出他的本命武器——霜雾伞。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法器,只不过是因为......因为不想姐姐和自己再那么狼狈地淋着雪,撑开转动时,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脱物外之感。
“它发现我们了。”
卿时礼没有如临大敌的紧绷,反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逼近的“死气团”。扇子“唰”地一开,如孔雀翎一般的扇页遮住她似笑非笑的神情。
“哟,还躲着不肯现身。”卿时礼歪了歪脑袋,笑着说,“看来还是得动用一些......逼它出来。”说着,她朝红色中心洒了一点不明粉末,静静等待着。过不了多久,一道凄厉沙哑的喊叫声响彻天际,卿时礼嫌吵,丢了个结界以免外人发现异样,也给自己施展了静音的法术,这样就不用听罔象嘶哑难听的尖叫了。
粉末名称是卿时礼自己取的,名殷岫。她偶然在一悬崖峭壁处得到的从未听闻的灵草,加之研究,发现能使邪祟产生灼烧感,痛苦不堪——并且这种灼烧感,如果不是自己甘愿舍去一大半修为求活,那是一辈子都消除不掉的,简直可以说是邪祟们的天生克星。
惨叫声没有停止,卿时礼皱了皱眉头,眉心的朱砂随之拧起,在朦胧的月光下圣洁而又不可冒犯。她掐了个诀,堵住罔象的嘴,使其“呜呜呜”地叫不出声、说不出话。
把自己和安诚耳朵上都静音咒消去后,她这才缓缓睁开那双眼。
那双眼睛,在月光下,不知不觉竟变成红色,冷寒之意尽显。“这便是那只虫了?”她眼皮一撩,淡淡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是虫!别让我和那些臭臭的玩意儿相提并论!)
“哦,你不是。”卿时礼碾碎手里的树叶,没有留下一丝灰烬。她仿佛听懂了罔象无奈的叫喊,缓步移至罔象跟前。又是一阵愤懑不平的叫喊。
“呜呜呜呜呜!”(臭女人,快放了我!)
卿时礼深深看了它一眼,“别以为我听不懂。”而罔象只觉得脊背发凉,酷酷冒冷汗。“怎么?怕了?就这点本事?”一连串三问,饶是罔象也不得不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眼前这个女人直接把自己杀了。
是的,它看得出来她有这个本事。
“说吧,陈夫人......以及那些失踪的人口,溺死的百姓,是不是你干的?”她的语气似乎很温柔,但是罔象却感觉到凉意,“呜呜”发出两声呜咽。
卿时礼“哦”了一声,“看来还没给你解术法呀,等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将那道术法撤去,同时用不一般的绳索捆绑住了它。是的,是捆仙绳的对应版,捆妖绳。
“咳咳咳咳咳......”
罔象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我叫苏......”
“说重点。”
却见卿时礼冷下脸,连忙说道,“我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真相,只知道一部分......我身体里住着另外一只罔象,每逢另外一只鬼来时,它就会操控我的身体,而我就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自己身体里不知道哪里干等,有时候会等很久。”
卿时礼蹙眉,半晌道,“那你知道与它合谋的那只鬼长什么模样吗?”
罔象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我不知道,它占据我身体的时候,总是做一些坏事......要是要罚我,那我愿意跟着大仙两位走。”
卿时礼难得一见的沉重。
是了,如果作恶的是眼前这只罔象倒还好说,可万一是他身体里的罔象呢?作恶的是那只,却要这只来承受......
突然狞笑声震破苍穹,直达九霄云外。“哈哈哈哈哈!这小子竟然说漏了嘴,当真单纯,怪不得总是被其他罔象骗......”
出来的是另外一只罔象,也可以说是它的另外一个灵魂。
“跟你们走?跟你们走怕不是会落得个烟消云灭的下场!我们凭什么跟你们走??!都是些净说胡话的!当年那些与虎谋皮的,那些为虎作伥的,还不是一样将这傻小子骗了去?真蠢!日日夜夜备受折磨,偏偏还要我出来替他抗!真是没事找事做!安安心心待在这片河难道不好吗?除了那些人模狗样的,那些人,难道就都善良了吗??你们救的是一群野兽啊!比我还疯狂的人啊!他们缄口不言,心照不宣,除却我认识的几个好人也没什么人了!这就是一个充满着‘腐烂’‘坏人遍地’的城啊!!!!”
“宁定?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我要杀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口口声声为了我们好!”
罔象的眼睛陡然变成血红色——直直要冲撞过来,仿佛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可怖地遗留在这个‘谎言’之域。还没等卿时礼结印,安诚便拿着霜雾挡在她身前,偏偏还侧头看她,那一面侧脸勾着少年意气的笑,“姐姐,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他与它一个回合还没有结束,便已经将它冻在河中央。
可奇怪的却是,这只妖怪喊的并不是寻常妖怪都会喊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诸如此类的话,而是带着疯狂的、克制的、某种难以形容的狂热执念喊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来这的,离开这的!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道貌岸然的蠢货!!!”
这便变得棘手起来。
它在喊的......到底是谁?
卿时礼再次给自己和安诚丢了个消音的术法,“桀桀桀”的怪笑登时不见。
“你说谁?”
安诚站在河岸,原本乖巧的容颜在月色下竟显得姝丽、妖冶。卿时礼知道他不开心,于是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不用这样,它说的不是我,也不是你。”
熟悉的气息与温软一并覆了上来,使得安诚的心尖都不由自主地一颤。好......好近......姐姐怎么可以......做出如此逾越之举?这,对于他来说,对于她来说,好像都有点过于......
他一想到这,脸就不受控制地染上春日的颜色,只不过因着粉色长发的遮掩才不是很明显。
怎么说呢......一副勾人沉沦的昳丽模样。
“......嗯,姐姐说的我知道,只不过不想让它说姐姐。”安诚抿唇,人畜无害道。
......罔象?真不是什么好妖,不如他自己,会主动而且乖乖地留在姐姐身边,而且不会给姐姐惹是生非......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乖呀。安诚眯了眯眼,单纯地一笑。
还没等他胡思乱想完,那温软便立即撤去。卿时礼不复刚才的温情,板着脸,冷意询问:“罔象,你所言,属实?”
“桀桀桀”的笑声又传过来。
“我?我所言当然属实啊??!!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难道是不相信我们这种小妖精吗?当初哄骗得有多么好听!听、听!一派冠冕堂皇,说什么为了我们好,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我们修炼的灵地,抢占我们的资源?就连最大的‘零’也被骗了去......”
卿时礼神色一凝。她作为医仙,虽避世不出几百年,但对于人界的某些重大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零”,在书上记载,说是被前朝首个帝王开疆拓土,征服得来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都怪妖务司!都快他们!!要不是他们,我怎么可能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其中她多次尝试出声,但是未果——这个河塘里的水鬼显然疯了。中途她看到几次它的红眸闪烁,但是最终还是变成血红......是另外一个纯澈的灵魂,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也不好再在宁定河这边浪费时间。她将罔象收入伏妖袋中系紧绳子,开口道,“去另外那个死气浓郁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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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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